大宋權相

第三章 慧眼如炬

第四卷川中義第三章道路的選擇

南宋咸淳二年九月十七日夜,襄陽城略顯破敗的府衙內,宋軍文武高官齊聚沒滿座,一場關系到南宋前途命運的討論正在其中展開,討論的內容非常簡單——宋軍是應該抓住忽必烈戰死、中原空虛的機會北伐呢?還是繼續韜光養晦,積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機會再動北伐?

辯論非常激烈,支持立即北伐和支持暫緩北伐的人都有,不過其中的力量對比非常懸殊,除去態度曖昧不表意見的與會人員,以高達、李庭芝、向士壁、王文統、文天祥、應和楊亮節等主戰派官員清一色贊成立即北伐,要求抓住中原空虛的機會,奪回淪落已有百年的國土,完成南宋軍人百年來的夙愿。而反對立即北伐、認為時機還不成熟的人僅有一個——就是剛剛投靠宋軍才十幾天時間的禿驢子聰。

“恩師,學生堅定認為我們不應該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北伐機會。”爭論中,李庭芝向賈老賊大聲說道:“現在忽必烈已死,他的主力也基本覆滅,中原之空虛,前所未有!而恩師在你數年來的勵精圖治下,大宋軍隊戰斗力已大為提高,中原漢人也紛紛心向大宋,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此時不乘機北伐,更待何時?”

“祥甫言之有理,末將也認為眼下是北伐的最好機會,而且我大宋主力眼下正駐扎襄樊,北伐收復三京道路最近,連集結兵力的麻煩都省了。”高達站出來支持李庭芝,然后曹世雄、王文統、向士壁、文天祥、應、陳宜中、黃和青陽夢炎等一大幫宋軍中高級將領紛紛起立附和,贊成立即北伐的建議——沒辦法,誰叫賈老賊手下的大部分都是主戰派和好戰派,王文統也是個激進份子,自然贊成開戰。只有嫡系部隊基本上打光的呂文煥等荊襄將領沒有開口——他們也沒辦法,有心想要休養生息,卻又怕反戰背上秦檜罵名,只好閉嘴不語。還有劉秉恕和姚等人因為身份特殊,也沒敢開口。惟有劉秉恕的大哥子聰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冷笑著等待開口機會。

好不容易等主戰派表完了態,子聰這才冷笑著問道:“李庭芝將軍,剛才你說大宋北伐,此刻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那么小僧倒想請問一下?這天時地利人和到底在那里?天時,中原連年戰亂,災荒不斷,民無隔夜之糧,農無來年之種,大宋軍隊一旦北伐,為了爭取民心,不得不對中原百姓采取安撫政策,這賑濟災荒的糧食從何而來?從后方運,大宋又準備好那么多口糧和種糧沒有?”

李庭芝無言可對——襄陽城里的糧食是很充足,可這點糧食又夠中原用幾天?子聰毫不留情,繼續駁斥道:“至于地利更是可笑,中原地形以平原為主,河流稀少,大宋水軍無用武之地,只能以步兵迎敵,軍需輜重糧草全部靠后方運輸,一旦糧道被蒙古騎兵切斷,不就又是一個端平入洛地下場?還有李將軍你所說的人和,大宋丟失中原已有一百多年,中原漢人已經換了幾代,還有幾個人心念故國?大宋近幾年來對中原懷柔不假,但主要針對的還是漢人世侯,真正施加到漢人百姓身上的,又有多少?人和又在何處?”

“人和還是有的吧。”曹世雄站起來幫腔道:“這一次大宋軍隊在南陽遷延百姓,騰出城池設套殲滅忽必烈殘部,南陽城里的漢人還是很配合的,由此可見,賈太師這幾年來對北方的懷柔還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曹將軍,謙虛是一種美德,但過度的謙虛就是居心叵測了。”子聰微笑,絲毫不顧賈老賊和曹世雄臉色尷尬,只是直接說道:“南陽百姓之所以配合大宋軍隊,主要是因為曹將軍你開倉放糧,拿忽必烈地糧食收買了饑寒交加的南陽百姓,所以他們才肯配合大宋軍隊行動,與賈太師的懷柔策略何干?收買一城之民民心容易,收買全中原的民心,那就難了。”

曹世雄被子聰駁得老臉一紅,尷尬坐下,向旁邊的好友高達低聲嘀咕道:“這禿驢說話還真不留面子,真搞不懂忽必烈為什么一直沒砍了他?賈太師也把他當寶一樣供起來?”高達苦笑,低聲答道:“這就是區別——咱們倆沒這樣的容人之量,一輩子只能當將,他們生來就是當帥。”

“子聰大師。能不能這樣?”一直沒開口地賈老賊忽然說道:“乘著中原空虛地機會。我軍北伐先收復汴梁、洛陽和應天府。然后搶占潼關并控制黃河。扼關阻河而守。積蓄力量再收復黃河以北地漢家江山?”

“對。對。扼關守河。肯定可以擋住韃子地騎兵。”宋軍主戰派將領也附和起來。并不停賈老賊戰略目光深遠。把握時機得當。不過子聰卻還是連連搖頭。微笑道:“賈太師。你這個扼關守河地主意確實不錯。可你還是忽視了不少東西。第一。潼關還在忽必烈殘部手中。領兵地色目人廉希憲對蒙古忠心耿耿。漢人和蒙古人中二選其一。他必然選擇蒙古!大宋北伐后。倘若對潼關動手。廉希憲十有會引阿里不哥和阿魯忽騎兵入關。到那時候。太師地扼關守河策略落空不說。北上之軍還有全軍覆沒之險!”

“大哥。這次小弟覺得你太有些杞人憂天了。”這次站出來說話地質疑是子聰地親弟弟劉秉恕。劉秉恕沉聲說道:“廉希憲絕對忠于蒙古不假。但他更忠于忽必烈。同時也是一個擅長內政地清廉官員——這樣地人在阿里不哥手下是絕對吃不開地。現在察必已經代表忽必烈頒布投降詔書。我們大可以遣使持詔去見廉希憲。向他分析天下大勢。說他投降獻關。未必就完全沒有成功地機會。

至于使人選。如果太師不棄。我愿意毛遂自薦。”

“二弟。你聽我把話說完。再毛遂

遲。”子聰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兄弟坐下。這才向說道:“太師。小僧兄弟之言不假。小僧是把廉希憲一事做了最壞打算——過廉希憲就算投降獻關又如何?最多不過讓太師地據關守河之策成功一半。另一半呢?北方天寒雨少。黃河水量遠不如長江。干旱季節會斷流。寒冬季節河面會結冰。這樣地河流若要時常堅守。沒有十五萬以上地精銳軍隊休想成功!否則阿里不哥鐵騎一旦渡河成功。中原大地任他馳騁矣!大宋軍隊同樣將面臨被各個擊破之險——初出茅廬地大宋騎兵在南京路縱橫馳騁。游擊作戰。騎兵眾多地忽必烈宋尚且拿他們無可奈何。更何況騎兵稀少地大宋軍隊?”

子聰地分析有理有據,知己又知彼,這下包括賈老賊和劉秉恕在內地宋軍眾將都啞口無言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暢所欲言的子聰卻不肯罷休,繼續分析道:“大宋現在北伐,這還只是在局部戰場上面臨地劣勢,從全國各大戰場來看,大宋此刻北伐更為不利。為了牽制大宋軍隊,忽必烈命令四川劉黑馬、大理兀良哈臺和吐蕃八思巴聯手攻打重慶,使得賈太師不敢從四川抽調一兵一卒增援襄樊。雖然兀良哈臺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叛變獨立,但四川半壁江山仍然陷落敵手,剩下地一半也時時刻刻的面臨威脅,阿里不哥又怎么放棄這么一個重要戰場?”

“假如換成小僧是阿里不哥,那么大宋一旦北伐,小僧必然讓出南京路,讓破蔽凋零地南京路困住大宋軍隊手腳,牽制大宋的龐大國力,轉而專心經營四川和西南。”子聰大言不慚的說道:“到那時候,小僧只要用很少一點騎兵兵力布置在黃河以北,就可以牽制大宋一半以上地最精銳軍隊。主力軍隊則從鳳翔路南下四川,威逼軟弱的八思巴投降,利用蒙古人血緣親情,或用封賞,或用武力,恩威交加收服四川七萬戶和大理兀良哈臺,完成對大宋的戰略包圍。此后小僧再以西南、四川先攻大宋腹地,逼迫大宋國內兵力南移,騎兵再突然渡過黃河南下,利用南京路的平原縱深,將大宋軍隊精銳切割包圍,進而殲滅,而賈太師你尾難顧,又如之奈何?”

“有道理,我們現在北伐,是很危險。”李庭芝倒吸了一口涼氣,成為第一個被子聰說服的主戰派。高達卻極不服氣的問道:“子聰大師,你說的話倒是有道理,不過阿里不哥有你這么心狠……有你這樣的頭腦嗎?他的部下之中,又有你這樣地宏才嗎?”

“有,最少有一個。”子聰飛快答道:“那個人叫劉整,也許還要加上張弘范和阿里不哥的皇后也速臺。”

高達楞了一下,又問道:“這么說來,依大師之見,我們大宋豈不是永遠能北伐中原?”

“小僧沒說不能。”子聰慢條斯理的說道:“小僧對北伐的建議是——屯邊境,廣積糧,掃內患,平后方,虛委蛇,通運河,緩北伐。”

“好!”賈老賊忽然重重一鼓掌,大聲叫好,“大師的二十一字建議無比精辟,正是我大宋正道。只是‘虛委蛇’這三個字,本官有些聽不懂,難道我軍要坐視阿里不哥吞并中原,兵臨江淮威脅大宋嗎?”

“當然不能坐視阿里不哥吞并中原。”子聰微笑道:“太師難道忘了,你手里正有許多可以抵擋阿里不哥的盾牌?”

“北方漢人世侯?!”賈老賊眼睛一亮,脫口叫道。子聰點頭微笑道:“大宋俘虜的漢人世侯具已投降,太師大可以上表萬歲,請皇上賜封他們大宋官職爵位,許以原有封地,允許他們世襲罔替,然后再把他們放回中原去,讓他們去給大宋抵擋阿里不哥。”

“把他們放回去?”宋軍眾將無不大吃一驚,向士壁更是大聲嚷嚷起來,“把那些墻頭草放回去?那不是給阿里不哥籠絡他們的機會嗎?到時候他們掉過頭來又跟著阿里不哥攻打大宋怎么辦?”

子聰一聳肩膀,微笑道:“向將軍,你認為阿里不哥會有那么大的本事嗎?忽必烈之所以能獲得漢人世侯擁戴,是因為忽必烈推行的乃是漢法,主張以漢人法度治理天下,并大力招攬漢人人才,任用漢人官員,所以中原漢人才肯承認他這個皇帝。而阿里不哥是蒙古守舊派代表,主張把全天下都變成他們蒙古人養馬地牧場,對漢人又百般歧視打壓——劉整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可是連老娘都貢獻了出來,試問這樣地人,又怎么能獲得漢人世侯真心擁戴?”

“那些墻頭草漢人世侯是不可靠,對大宋如此,對阿里不哥更是如此。”子聰眉飛色舞的說道:“等到阿里不哥南下,那些漢人世侯即便投降歸順也少得要被阿里不哥欺凌,搶他們的糧食,淫他們地妻女,那些投降的世侯又怎么會善罷甘休?沒投降地世侯就不會去自取其辱了!到時候中原大亂,戰火連綿,民心思定,大宋軍隊再乘機北伐,還怕那些接受過大宋封爵的漢人世侯倒履以迎,還怕中原百姓不擔壺提漿恭迎王師?總之一句話,放回漢人世侯,可以讓中原亂上加亂,中原大地上漢人世侯、忽必烈殘部和阿里不哥軍混戰,大宋混水摸魚,時不時加一把火倒一壺油,讓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幾敗數傷……哈哈哈哈哈,小僧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精彩的畫面了。”

“這家伙真是和尚嗎?怎么心腸比韃子還毒?”宋軍眾文武一起汗毛倒豎,對子聰暗生敬畏。惟有厚著臉皮來參加會議地殺人王應和楊晨煥聽得笑呵呵的,大為贊成,楊晨煥又叫道:“子聰大師,請容末將插一句嘴,末將認為史天澤老將軍既然已經答應了投降,以他地忠義無雙,就一定不會當墻頭草,他可以在中原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楊將軍說得對,史老將軍可以在漢人

起到中流柱作用。”子聰笑道:“還有留守大都:按嗔,他是忽必烈的岳父,女兒和外孫又都在大宋手里,阿里不哥根本沒辦法招降到他,他可以在中原起到忽必烈殘部中流砥柱的作用。”

話說到這步,在場的幾十名宋軍文武官員都已經被子聰的口才和精辟分析折服,再也沒有一個人提出立即北伐,惟有賈老賊在全國地圖前沉吟不語,仔細考慮得失利弊。良久后,賈老賊終于開口說道:“高達將軍聽令。”

“末將在。”高達起身,抱拳肅立。賈老賊吩咐道:“本官命你率領本部江西軍七萬,戰船千條及炮船十艘,押糧三十五萬石增援重慶,你先協助王堅打退劉黑馬、八思巴進犯,屯糧屯兵于重慶、釣魚城及神臂城,全力準備伐蜀事宜。文天祥,楊亮節,王安節,呂師,你四人隨軍聽用,先給本官去熟悉四川地形。”

“得令。”高達和文天祥等五人一起抱拳答應。高達又試探著問道:“太師,這一次去四川,王堅將軍是制置使,我也是制置使,官職平等,我們倆該誰做主?”

賈老賊慢慢踮到高達面前,拍拍高達的肩膀,歉意道:“王堅是地頭蛇,比你熟悉情況,你委屈一些,聽他調遣。”高達是被賈老賊救過命的人,感激之下對賈老賊的命令自然是完全服從,大聲答道:“太師放心,末將一定服從王堅指揮節制,做好準備迎接你的到來。”

“伐蜀也未必就是本官親去,說定這個任務就落到你地肩膀上。”賈老賊笑著又拍拍高達的肩膀,轉向夏德進和青陽夢炎命令道:“夏將軍,青陽將軍,明日你二人各率本部返回廣南,協助夏貴老將軍在廣南做好進兵大理的準備。”

“遵命。”二將一起抱拳答應。賈老賊又對著向士壁微笑道:“向將軍,為了預防襄樊出現意外,把你按在湖北后方五年,委屈你了。別回湖北了,跟本官去臨安享幾天福,嘗嘗西湖花船上的姑娘滋味,然后再出去大展拳腳吧。”向士壁含笑答應。賈老賊又向呂文福笑道:“呂四將軍,襄陽城打成這樣,重建不知需要多少時間,你也跟本官回臨安吧,想在臨安禁軍當職還是入朝為官,隨你選擇。”

“謝太師。”呂文福并不知道自己即將要被賈老賊打入冷宮,只是歡天喜地的答應。賈老賊笑笑,過去拉住呂文煥的手,微笑道:“呂二將軍,當年你大哥把襄樊防線打造得固然金湯,韃子不敢越雷池一步,現在有些破爛,該你繼承大哥的遺志修復這道防線了,本官留下曹世雄帶著一部分大宋騎兵幫你,沒問題吧?”

“多謝太師信任,只要有呂文煥在襄樊一天,韃子就休想從這里通過一步。”呂文煥正色答道。賈老賊大喜,連拍幾下呂文煥的肩膀幾下,轉向曹世雄說道:“曹將軍,把你留在襄陽干什么,你應該很清楚吧?這次大宋繳獲了不少戰馬,大宋騎兵改擴編了,將來北伐中原,你這一路就是大宋最可靠的機動部隊啊。”曹世雄大喜答應,并保證為賈老賊訓練出更多的優秀騎兵。

“至于其他人,知道該干什么了吧?”賈老賊轉向其余眾人,道:“當然是先辦好手頭地事,然后跟著本官臨安獻俘受賞,升官財多娶小妾了。不過要注意身體,隨便娶個十個八個就行了,別弄太多,小心將來沒辦法繼續打仗。”宋軍眾將一起大笑,連稱不會。

賈老賊為投降的漢人世侯請封地奏章還在路上的時候,他那封關于處理泉州動亂的書信,已經先送到了留守后方的陸秀夫、廖瑩中、韓震和翁應龍等人手里。可閱信之后,陸秀夫卻皺起了眉頭,遲道:“廖叔父,岳父這是什么意思?謝得和蒲壽庚兩個互相告狀,誰都沒有真憑實據,怎么岳父二話不說就要我們把謝得拿下,連同全家老小一起押到臨安受審?這未免太偏袒蒲壽庚了吧?”

“呵呵,君實,這你就錯怪你的岳父了。”前任——應該是賈老賊地任狗頭軍師廖瑩中微笑,擺手說道:“太師這那是偏袒蒲壽庚?分明是在保護謝得啊!蒲壽庚財雄勢大,又是泉州本地的地頭蛇,如果他知道太師派人調查這個案子,肯定會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謝得地家人也難逃毒手,那時候謝得才真叫危險!只有做出要處置謝得的模樣,把他全家打入囚車押到臨安,才能真正保護他和他全家地安全啊。”

“哦,我就說嘛,岳父一向都很照顧我們這些門生,今天怎么會對同是他門生的謝得痛下毒手?原來恩師是要保護謝得這個人才啊!”陸秀夫恍然大悟道。廖瑩中、韓震和翁應龍一起撇嘴,一起哼哼道:“保護門生,怕不見得?早就聽說謝得地女兒謝葵英生得十分美貌,求親的人踏斷門檻——呵呵,君實你可小心又多一個長輩。”

“不可能吧?岳父雖然風流成性,但不至于對門生的女兒下手吧?”陸秀夫比較老實,竟然替賈老賊說起了好話——自然惹得賈老賊的三大老走狗一陣鄙視。陸秀夫又說道:“這么說來,岳父派翁叔父你署理泉州安撫商戶恐怕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你暗中調查此案真相,拿到蒲壽庚的不法證據了?”

“那還用說?我就是專門給你岳父干這種事的。”翁應龍哼哼道:“看來這次我又要收蒲壽庚和泉州當地官員的賄賂了,說不定還要辛辛苦苦的招待他們送來的美女,背黑鍋抗罵名。唉,真是苦命,為了一點點銀子銅錢,留下后世罵名,不劃算,真不劃算啊。”話沒說完,翁應龍的老臉已經笑成了一朵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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