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權相

第二卷風云臨安第二十二章 俘虜問題(下)

第二十二章俘虜問題(下)

“起火了——!”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瘋狂叫喊聲,囤積著近萬石糧食的宿遷糧倉上空突然生起沖天火光——對被火線提升為宿遷守將的胡俊來說,那糧倉的存在與否,不僅關系到忽必烈重金贖回的俘虜能不能吃飽飯、會不會餓死和曉古臺騎兵隊伍的補給,更關系到胡俊滿門九族的性命!所以胡俊僅考慮了不到三秒鐘就扯開喉嚨大喊,“救火!所有軍隊趕快回去救火!”

“將軍,你急糊涂了嗎?所有軍隊全回去?那城墻的防守誰來承擔?”胡俊的副將嚇了一跳,驚叫著提醒道胡俊如初夢醒,趕緊改口叫道:“一半人留下繼續守城,一半人跟我去救火,把城里的百姓全發動起來參加救火!”

“殺啊!”胡俊的叫喊話音未落,城里忽然又殺聲四起,隱約還可以看到街道上一片大亂,哭喊聲和被殺的慘叫聲四起,還有大量的火把晃動,到處縱火。胡俊既是震驚又是糊涂,驚叫道:“敵人進城了?是那里來的敵人?是什么敵人?”不過站在城樓上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顯然是不可能的,被火線提拔為宿遷守將的胡俊總算拿出些魄力,抽出腰刀一揮,學著蒙古士兵一樣的大喝道:“弟兄們,跟我上!干掉那些敵人!阿拉(蒙古語:殺)!”“阿拉!”城墻上地守軍士兵一起怪叫。各自提著刀槍沖下街道。此刻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亂,無法計數的黑衣人提著雪亮地鋼刀和火把滿街亂竄,見人就殺。見房就燒,無辜的宿遷百姓被烈火從自家房子里逼了出來,卻正好撞到這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屠刀下,直被砍得肢斷血流,尸橫遍野。更有那宿遷本地的流氓青皮趁火打劫,乘機入室行竊或公然在大街上明火執仗搶劫;還不斷有人或是高叫宋人打進來了,或是嚷嚷城外的鄭衍德軍隊殺了進來,還有的干脆是大叫大嚷蒙古人來屠城了。把好好一個宿遷城弄得是大人叫,小孩哭,處處雞飛狗跳,亂成一團。胡俊帶去的七八百軍隊不要說維持次序和組織人手滅火了,就連敵人長什么模樣,在什么地方都弄不清楚。無奈之下,胡俊只得又添加一條命令,“軍隊散開,見放火的人就殺。”

“阿拉!”宿遷守軍又一次怪叫起來,氣勢洶洶地撲向那些提著刀子火把的敵人。那些人固然有不少是乘亂行劫的地痞流氓,被軍隊一殺就跑,但也有一些人的戰斗力十分之強悍,面對宿遷守軍不僅沒有一觸而散,反而提起刀子和宿遷守軍火并,把這些大部分剛從輜重兵轉為正規軍的宿遷守軍殺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一時間,宿遷街道上儼然變成了一個生死戰場,喊殺聲震天,到處都可以看到捉對廝殺的畫面——黑夜之中視線受阻。也不知道這些在廝殺的人是神秘潛入城內的敵人,還是宿遷本地的無賴流氓,仰或是宿遷守軍自己了。

如果換了經驗老到的將領,當看到那些縱火地黑衣人在巷戰中一個能打三四個宿遷守軍時。他肯定會立即斷定那些黑衣人是來自某支軍隊精銳士兵。而剛從后勤官升任蒙古千戶的胡俊經驗缺乏,直到他的軍隊損失了近百人才醒悟過來——不好!這是有成編制的敵人軍隊混進城里了!想到這里,胡俊趕緊大叫道:“快,快讓城墻上的軍隊增援街道!組隊,組隊,不要和敵人混戰!”黑夜加上戰場混亂,經驗匱乏的胡俊費了很大力氣才勉強組織起巷戰隊伍,組成一支支十人一組的巷戰小隊。城墻上也又派來大約三百人的援軍。但不等組織好隊伍的宿遷守軍反撲。街道深處已經響起兩短一長的號角聲,那些單兵戰斗力極為強悍地黑衣人立即抬起受傷的同伴一哄而散。只在片刻間,街道深處便又響起喊殺聲和升起火頭。

“追!先把這些敵人消滅!”胡俊不敢怠慢,忙指揮軍隊追捕那些故意在宿遷城中制造混亂的神秘黑衣人,無奈那伙黑衣人仿佛個個都是打巷戰的行家,一邊繼續縱火一邊在蛛絲棋布地街道中亂竄,胡俊帶領這批二線軍隊不要說追上和包圍敵人了,沒跑幾條街道就隊形大亂,后隊跟不上前隊,前隊無法掩護后隊。那些黑衣人乘機轉頭和守軍散兵廝殺,一口氣砍倒數人又往前跑,時不時還從街頭巷尾的黑暗處飛來幾塊不怎么堅硬的石頭,砸得宿遷守軍士兵頭破血流,把近半個宿遷城攪得天下大亂,而宿遷城中已經起火的糧倉得不到有效撲救,火勢益發猛烈,街道上的火頭也借著呼冽夜風蔓延擴大,不一刻就連成一片,將小半個宿遷城籠罩到火海中胡俊見勢不妙,趕緊大叫道:“別追了!先去糧倉救火!救火!”

“嗚——!嗚——!嗚!嗚!”宿遷守軍剛放棄追擊轉往火場,街道深處又傳來與剛才不同的兩長兩短的號角聲,那些到處亂竄的黑衣人馬上就象打了雞血一樣掉頭殺來,組成五人一組地巷戰小隊狠揍宿遷守軍。這些黑衣人地靈活度和戰斗力可比宿遷這些二線軍隊強悍得多,只兩個沖鋒就沖散了守軍,守軍停下腳步努力集中隊伍反擊時,那些黑衣人又向兔子一樣逃之夭夭;守軍又往火場前進時,那些黑衣人又掉轉頭殺來,死死纏住守軍前進的腳步。直把胡俊氣得破口大罵,“到底是那里冒出來兔崽子?怎么這么難纏?”將軍,將軍!”胡俊正拿那伙戰斗力強悍又神出鬼沒地黑衣人無可奈何時,一名傳令兵跑到他地面前。大叫道:“將軍,城外鄭大人的軍隊發現城中起火,已經組織起隊伍到城下侯命。問你需不需要讓他們進城支援?”

“當然要!”正焦頭爛額的胡俊脫口叫了一句,又慌忙改口道:“不要!回去告訴城門官,無論如何不能開門,再告訴鄭將軍,謝謝他地好意,城里的事我們自己能應付。”旁邊的一個百夫長大驚,趕緊問道:“將軍,城里亂成這樣。糧倉又在起火?你怎么還不請鄭將軍進城幫忙?”

“你懂個屁?讓那伙來意不明的鄭衍德軍隊進城,我們才危險。”胡俊罵了一句,大叫道:“弟兄們,不要管那些敵人了,先沖到糧倉救火!糧倉要是毀了,我們全部得掉腦袋!”被那些黑衣人殺得暈頭轉向又心驚膽戰的守軍如蒙大赦,參差不齊的叫喊著隨胡俊往糧倉沖鋒,寧可讓那些黑衣人在身后追殺也不回頭——反正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保命。那些黑衣人則乘機擴大戰果,一邊到處縱火一邊追殺守軍,片刻之間就又有數十名守軍和更多的宿遷百姓倒在血泊中。

頂著炙膚生疼的火焰和難以呼吸地濃煙沖到糧倉。囤積著近萬石糧食的宿遷糧倉已經完全被火焰吞沒,橘紅色的火焰足足有七八丈高,煙霧翻滾,讓人難以呼吸又淚流不止,而原先擺放在糧倉外圍專供救火之用的數百口大水缸已經盡遭砸毀,水缸的水桶不見去向——只是烈火中有一些好象是木桶的東西在熊熊燃燒,環繞糧倉的十余口水井也被雜物填塞,盡最大可能破壞了宿遷守軍的救火物資。見此情景,胡俊急得當場放聲大哭,“完了!完了!糧倉完了!我的腦袋完了!王爺。我對不起你啊!蘭將軍,我也對不起你,你從牙縫里擠出來糧食我保不住了!”

“將軍,別慌!我們還有希望!”開始那個百夫長提醒道:“城外還有鄭將軍的五千軍隊。請他們進城來幫忙,還能搶救出一些糧食!”

“對,只能這樣了。”病急亂投醫,胡俊此刻也顧不得鄭衍德地真正來意了——反正把糧倉丟了是死,讓宿遷被鄭衍德搶去也是死,不如賭一把看鄭衍德究竟有沒有惡意。胡俊大哭著命令道:“快!快去讓城門關打開城門,請鄭將軍的軍隊入城幫忙救火,再把那些放火的狗雜種千刀萬剮!”

“將軍有令。打開城門。請鄭將軍的軍隊進城滅火!”胡俊的命令很快被送到城門處,城門緩緩打開。全副武裝的鄭衍德部隊洶涌入城,嘴上大喊著“救火”,身體卻迅速搶占城門城樓等要害地點,更多的軍隊則沖進街道滅火——鄭衍德軍隊的滅火方式十分獨特,簡直是千古未見——比如有兩間相距不遠的房子一間起火,一間安然無恙,那鄭衍德的軍隊就鐵定把燃燒著地火把雜物扔到那間沒著火的房子上!除此之外還有就是義不容辭的幫助宿遷百姓減輕負擔——把百姓從火海中搶救出來的貴重財物背到自己身上;保護無辜受難地宿遷婦女——把她們拉到黑暗處脫去衣服貼身保護;至于撞見那些殺人放火的黑衣人——只要那些黑衣人把綁在手臂上的白毛巾一亮,鄭衍德部隊帶隊的將領就會命令,“這些是好人,讓他們走:”——順便把一些金瘡藥扔給那些在戰斗中受傷的黑衣人,將人道主義發揮到極致。那些黑衣人也心領神會的不對鄭衍德部隊采取任何敵對行動,一路大搖大擺溜出已經被鄭衍德部隊控制的城門,在城外集結清點人數,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有這么一支紀律嚴明又助人為樂的軍隊幫忙救火,宿遷地情況還能好到那里去?本來只有不到半個城起火地宿遷街道全都升起沖天火焰,本來已經順利逃出火海的百姓財物遭到劫掠、婦女遭到強暴,本來水量充足地水井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雜物甚至尸體填塞,最可氣的還在后面,這些極度缺乏救火經驗的鄭衍德軍隊士兵還把宿遷守軍好不容易從火場中搶救出來的糧包當成泥土包去壓滅火焰!鄭衍德還抽了胡俊幾個耳光,“媽拉個巴子!你早點開門讓老子地軍隊進來。不就沒這些事了嗎?你是不是故意和敵人勾結?故意讓敵人燒我們的糧倉?!”

“鄭將軍,以后你怎么處罰末將都行,現在求你先救火行不行?”胡俊捂著被打腫地臉委屈大叫。鄭衍德指著胡俊等人大叫。“來人啊,把宿遷軍隊里所有百夫長以上的將軍全抓起來,拷問他們是不是和敵人勾結,故意讓敵人燒宿遷糧倉!”

因為鄭衍德軍隊的精彩表現,熊熊的烈火在宿遷城上空足足翻騰了一夜和一個上午。第二天正午,當曉古臺的八千騎兵帶著滿身風塵趕到宿遷城下時,昨天還擁有近五萬人口的宿遷城已經變成了一片冒著裊裊青煙的殘垣廢墟,除了城墻和城樓外。整個宿遷城里幾乎找不到一間完整的房屋,留給曉古臺軍隊地,只有滿目的瘡痍、刺鼻的焦臭和城外曠野中哭聲震天的難民人群。見此情景,曉古臺是目瞪口呆,張文謙則干脆從坐騎上摔下來,嚎啕大哭道:“完了!子聰大師后來派人送來的叮囑說對了,果然有人向宿遷的糧倉下手了!”

“是誰?是誰干的?”曉古臺氣得眼睛都綠了——他這次輕騎從任城趕到宿遷,僅帶了路上食用的干糧,可現在唯一的糧草囤積點宿遷化為一片灰燼,曉古臺不僅沒地方補給糧草。更沒糧食喂飽那些即將歸來的俘虜了。這時候,鄭衍德派來信使已經快馬奔至曉古臺面前,雙手抱拳道:“曉將軍,張先生,鄭衍德鄭將軍已經在營門前設下審判臺,請二位過去共同審判通敵賣國地宿遷守將胡俊!”

“宿遷守將通敵賣國?”曉古臺和張文謙將信將疑的對視一眼,忙命令騎兵大隊原地休息,僅領著一百騎兵行至位于東城門外的鄭衍德軍隊營前。此刻的鄭衍德行營前面已然跪滿了全身被縛的宿遷守將,最大責任人胡俊則被按跪在最前面,見曉古臺和張文謙來到。正在審問宿遷守將的鄭衍德忙迎上前來自報家門,“末將山東東路千戶鄭衍德,見過曉將軍,張大人。”

“鄭將軍。你是山東東路的將領,怎么把軍隊帶到山東西路來了?”張文謙陰沉著臉向鄭衍德問道。鄭衍德抱拳答道:“回張大人,末將是江淮大都督李大人之命增援宿遷的——大都督收到緊急軍情,聞知有不明身份的敵人企圖襲擊宿遷,事情緊急來不及向王爺稟報,便先斬后奏命末將趕來這里增援,不曾想宿遷守將胡俊拒不開門,致使宿遷城毀。糧草盡焚……。”

鄭衍德飛快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并重點說了胡俊在城中火起地情況下仍然多次拒絕開城迎援,自己又不敢擅自攻打友軍把守的城池。這才導致了宿遷大火,糧倉盡焚——當然了,鄭衍德說這些話確實是事實,胡俊等宿遷守軍將領和叫來對質的宿遷百姓士兵也供認不諱。不過胡俊也辯解道:“曉將軍,張大人,末將奉命守城,未得軍令自然不敢開城迎接外路友軍。再說鄭將軍的軍隊進城以后軍紀也十分松散,不僅沒幫多少忙救火,還乘機殺人放火,擄掠,他也應該有責任。”

“放你娘地屁!”鄭衍德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道:“老子的軍隊進城,當然首先是要殺光那些在城里縱火的敵人,巷子殺敵的時候誰能夠保證不誤傷百姓?你叫老子的軍隊站在那里不動給敵人砍啊?到誰你直到糧倉燒光了才打開城門讓我們進來,你是什么居心?”

鄭衍德的話很有道理,在軍民混雜極其混亂的情況下開展巷戰,就是神仙也不能完全保障平民的安全,何況是向來喜歡屠城地蒙古軍隊?所以軍隊紀律方面是一丘之貉地曉古臺絲毫沒覺得鄭衍德做錯什么,僅是提著馬鞭對胡俊瘋狂亂抽,咆哮道:“媽拉個巴子!友軍就在城外,你竟然故意不開城門讓援軍救火,眼睜睜看著糧食被燒光,你是什么居心?說,那些敵人是不是和你有勾結?”

“將軍請息怒,讓張某先問胡將軍幾句。”張文謙拉住暴怒的曉古臺,轉頭向胡俊問道:“胡將軍,我問你。敵人是怎么入城地你知道嗎?敵人有多少?有沒有抓住俘虜?你是否知道敵人的身份?”

問這話時,張文謙眼角緊盯著鄭衍德,希望在鄭衍德表情中找到破綻。誰知鄭衍德滿臉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找不出半點破綻,胡俊也老實答道:“回張大人,敵人是怎么進城地小人不知道,宿遷每天進出的百姓成千上萬,也許敵人在戒嚴以前就已經混進城里潛伏了。敵人有多少末將也不知道,因為天太黑,街道上百姓又太多。混亂之中小人實在無法判斷敵人有多少。那批敵人十分狡猾,戰斗力也很強,一個俘虜都沒抓到,他們的身份末將就更不知道了。”

一問三不知,張文謙也來了火氣,怒喝道:“敵人什么時候潛伏入城的你不知道?你是宿遷守將,你不會盤查城中戶籍?詢問城中保長和甲長?敵人有多少,你不會搶占至高點觀察?你手下一千多士兵,竟然連一個敵人的俘虜都抓不到,你是怎么帶兵的?你是怎么當上宿遷千戶的?”

“張大人。冤枉啊,小人原來只是個后勤官,專門管糧草輜重,從來沒帶過軍隊,是王珂大人戰死殉國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才把小人提上來代理地。你說的那些辦法,又沒有人教過我,我怎么能知道?”胡俊委屈得大叫,“宿遷的主力已經在洪澤湖全軍覆沒,我手下那些兵全部是以前的輜重兵和剛剛招募的新兵。一打起仗來就昏天黑地,你要小人用這樣的軍隊怎么去和敵人打?”

“唉!難怪子聰大師說,援軍增援前的宿遷是最脆弱的時候。”張文謙氣得直拍額頭,拿這樣的將領和這樣的軍隊豪無辦法。旁邊地曉古臺則問道:“張先生。怎么辦?能想辦法查出是誰干的嗎?”

張文謙又瞟了一眼滿臉平靜的鄭衍德,心知一夜的時間已經足夠這家伙毀滅一切證據,想要找出其中是李搞鬼的證據,無異于難如登天。稍一沉吟后,張文謙向曉古臺建議道:“將軍,現在想要找出是什么人干的,恐怕已經十分困難。依小人看來,不如把胡俊等罪將打入囚車。押往大都交大理寺仔細審問。然后我們再想辦法湊集糧草和接待俘虜。”

“成,就這么辦。”曉古臺欣然同意。先讓士兵將胡俊等宿遷守將盡數打入囚車,這才坐下來與張文謙、鄭衍德等人商量下續事宜。此時天色已過正午,蒙古軍隊和宿遷殘軍都是饑腸轆轆,曉古臺毫不遲疑的下令軍隊向百姓劫糧,搶奪宿遷百姓手中僅余的口糧做飯,直弄得宿遷難民哭喊震天,叫罵哀求聲不絕,但曉古臺和張文謙卻仿若不覺,稍做商量后,張文謙便客客氣氣的向鄭衍德說道:“鄭將軍,你救援宿遷雖然沒有成功,卻也難得大都督與將軍對王爺的忠心,眼下宿遷事宜已了,請將軍先行領兵返回山東東路,將剩下地事情交與我們,改日再為將軍和大都督在王爺面前請功如何?”

“行,我這就帶兵回山東東路。”出乎曉古臺和張文謙的預料,鄭衍德很爽快的一口答應了張文謙要求他們返回轄地的要求。不過鄭衍德在把拔營出發地命令發出去后,又問了一句,“曉將軍,張大人,有件事下官本不該問,但事關重大,下官還是要斗膽問一句,下官走后,二位大人沒有一點糧草,拿什么護送那些被俘將士北上?還有下官還要提醒二位大人一句,眼下臨淮軍中糧草也將用盡,宋人又在那個地方搞聯合軍事訓練,意圖不明,那個地方實在太危險。”

衍德一句話問得曉古臺和張文謙啞口無言,從交割俘虜的地點楚州北上有三條路可走,走宿遷直接北上,步兵至少要五天時間才能抵達有糧食補給的地點——五天五夜不吃不喝行軍,就是鐵人也得餓跨累跨。走西北只有一處臨淮可以補給糧草,先不說眼下正值青黃不接,臨淮的糧食已盡,光是突然在臨淮旁邊搞聯合軍事演習的宋軍水軍就夠蒙古軍喝一壺的——盱眙守將李應庚還好些,從濠州趕來的宋軍大將杜庶可是出了名的難纏,杜庶跟著老爸杜杲和蒙古打了幾十年地仗。與蒙古軍不共戴天,又是堅決反對放蒙古俘虜北上地將領,怎么可能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除了這兩條路外。還有一條路倒是十分安全,路上也有糧食補給點——那就是李掌握地沭陽了。

“曉將軍,張大人,下官不敢干涉你們決策。”鄭衍德萬分誠懇的說道:“如果二位大人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接收俘虜走沭陽北上,大都督也是王爺的臣子,你們伸手求援,大都督絕不會坐視不理。沭陽城里還有些存糧,我們也可以出動軍隊保護二位大人和被俘的兄弟,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媽的,打得好算盤。”張文謙是何等人,馬上明白李是在打這批精銳士兵的主意,趕緊微笑道:“鄭將軍地好意提醒,在下與曉將軍心領了,你的建議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請鄭將軍代我們向大都督轉達謝意,并請大都督今后慎重行事——千萬不要再做出疑路派兵的行動。”

“下官明白。一定原話轉達。”鄭衍德似笑非笑的答應一句,起身就走。鄭衍德的身影剛剛消失,張文謙就轉過頭來,神色凝重對曉古臺說道:“曉將軍,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走沭陽,李和賈老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餓虎,我們要是帶著俘虜到了沭陽,王爺那一萬五千多萬貫就算是白送給賈老賊和李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曉古臺點頭,又為難道:“可我們不走沭陽,又該怎么辦?眼下我們手里一顆糧食都沒有。自己都沒吃的,把俘虜接回來,拿什么喂他們?”

“分兩步走。”張文謙板著指頭,神色沉重道:“第一。讓騎兵吃完午飯后馬上到附近鄉村籌糧,管他們搶還是買,先弄到一些糧食解決目前的燃眉之急。第二步,派出四路信使,一路往臨淮,看臨淮還能不能再擠一點糧出來;一路北上下邳和徐州,讓他們趕快押送一批糧食南下救急;一路往南給弘吉剌仙童,讓他出面和宋人交涉。想辦法從宋人里買一些糧食救急;另外一路到沭陽找李……。”

“找李?找他干什么?”曉古臺奇怪的打斷道。張文謙咬牙道:“他目前還掛著王爺臣子的名頭。我們向他要糧救急,他除非公然造反。否則怎么也得吐出一點來。”曉古臺盤算片刻后,長滿絡腮胡子地臉上總算露出些笑容,“先生妙計,這四路只要都能弄來一點糧食,不要很多,四路加起來也足夠我們度過難關了。”

張文謙的算盤打得雖好,無奈天算不如人算,首先打破美夢的是離宿遷最近的臨淮守軍,臨淮守將蘭秀鴻在回信中大發脾氣,說他前幾天為了供應宿遷糧草,已經是把臨淮駐軍手里糧食擠了又擠,把士兵伙食扣了又扣,如果還硬要他出糧食的話,那用著宋人攻打臨淮,新糧征收之前,臨淮駐軍就得先餓死了。然后是就地征糧的騎兵隊伍,眼下青黃不接民間存糧也很少,大部分百姓都已經在吃野菜充饑,這些騎兵象蝗蟲一樣把宿遷周圍鄉村一掃而空,弄出了近百條人命,所籌到的糧食還不夠曉古臺的八千騎兵喝一頓粥。

籌糧極度不順已經夠郁悶了,不過最讓曉古臺和張文謙惱怒萬分的是南宋淮南東路李庭芝派來的信使,正在楚州地李庭芝在信中先是通知曉古臺等人,由于船隊行駛順利,預計后天才能到達的俘虜隊伍在明天下午就能抵達楚州,要曉古臺和張文謙做好移交準備。然后李庭芝在信中提到他已經知道宿遷的事情,也知道了蒙古軍隊籌糧的害民一事,對此李庭芝嚴正聲明宿遷遇襲之事與南宋無關。同時嚴重警告曉古臺和張文謙,如果他們再濫殺無辜漢人地話,李庭芝拼著安撫制置使的寶座不要,也要拿移交給曉古臺和張文謙的蒙古俘虜出氣,給無辜死難的漢人同胞報仇雪恨,由此引發的一切后果由李庭芝、曉古臺和張文謙三人共同承擔——雖然李庭芝明知道賈老賊在朝廷上拼了老命也要保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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