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是個坑

第406章 壞是天生的

原本定下的時間是入夜,可付老爺再來時,卻是到了子時,和做賊似的,戴著斗笠,穿著黑衣,鬼鬼祟祟的來到了千騎營衙署中。

楚擎都等到睡著了,被叫醒后將付有財引到了班房中。

“尋了許久,可是尋了許久,楚大人久等了。”

這位很有可能是中州十大富豪之一的付老爺陪著笑,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紙,放在了書案上。

楚擎定睛望去,面帶不解。

云瑤金鳳。

座樓獅子玉。

縷銀纏金扇。

元隆開地六角鼎。

通齊八卦繪紋上玉盤。

十余行,看起來很高大上,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什么意思”沒見過世面的楚擎滿面不解。

“禮單,近些年來,各道想要巴結章松陵的人贈予他的禮單。”

“別人送給章松陵的禮品”

“不錯,老漢尋出了十余個價值連城的禮單,抄錄了下來。”

楚擎面色微變“付老爺的意思是,不買工料,買這些古董工藝品”

“不錯,只是”

“只是什么”

付有財看了眼楚擎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只是楚大人只有二十萬貫,未必夠,要不,老漢給楚大人墊付一些”

一股濃濃的“壕氣”對著楚擎撲面而來。

楚擎苦笑道“我夠嗆能還的上。”

“不用還,只要日后千騎營能對犬子照顧一二便成。”

楚擎沒有馬上同意,而是指著禮單問道“這些都是各州府地方官員和世家門閥通過你們鏢局送到章松陵手中的”

“是。”

“就這一張紙上面記錄的這些東西,價值多少錢。”

“倒也不多,百十萬貫吧,老漢墊付也成,只望日后千騎營能照拂家中犬子一二。”

楚擎“”

一旁的福三輕手輕腳的給付有財倒了杯茶,插口問道“付老爺,您還缺犬子嗎”

付有財滿面困惑“何意”

楚擎狠狠瞪了一眼福三,發現三哥最近是越來越墮落了。

摸著下巴的胡子茬,楚擎搖了搖頭道“我要做的事,必須走鋪子的賬面,不說以什么名義買這些毫無用處的古董,就說走鋪面的話,只能以購買石料的方”

說到一半,楚擎突然一拍額頭,雙目灼灼“天助我也”

“楚大人的意思是”

楚擎看向福三“去柳河,找王下七武海,散播出去消息,讓王通通想辦法給綠珠叫來。”

“小的這就去。”

福三跑出去后,楚擎極為激動的說道“原本,我是想通過走賬面,讓宮中”

付有財笑著打斷道“楚大人無需告知老漢您是如何謀劃的,您只需交代讓我付家如何做便是。”

楚擎神色激動,站起身給付有財倒了杯茶,凝望著后者,突然開口問道“付老爺,為什么要幫我”

“這不是指望楚大人照顧犬子一二嗎。”

“這個理由能說得過去,但是我總覺得,不止這么簡單吧。”

付有財捧著茶杯,望著茶杯中的鮮嫩茶葉,淡淡的說道“老漢久居京中,雖不置身于朝堂官場之中,可卻聽到過一些風聲,近些時日,楚大人似是與禮部右侍郎章松陵走的較近。”

“是,我們雙方的確有一些合作,會通一些書信,關于蕭縣購買石料的事。”

“那么想來,是楚大人假意與章松陵交好,既如此,老漢斗膽問上一聲,楚大人為何要對付他。”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楚擎搖頭笑道“很多原因。”

“好,老漢不問,那老漢,與你說一件事如何。”

“付老爺您說。”

“約摸著七八年前吧,那時,章松陵擔任禮部郎中,水患,潿江水患,章松陵去安民,就在潿江邊兒上。”

付有財喝了口茶,笑道“不是老漢編排禮部,這咬文嚼字的屁話,莫說百姓們,便是老漢都聽不懂,可畢是大老遠從京城跑去的,至少人家有這個心了,百姓們都聚集在河堤旁,可誰知,趙王去巡視,聽說這趙王要來,章松陵便強令百姓去修建河堤。”

楚擎低聲罵道“果然是個只會做面子活的狗官。”

“狗不狗官,老漢不知,只知是夜了,本不應去修建河堤的,可就因趙王來了,就因那章松陵想要露露臉,百姓被強迫了去修河堤,應是老天爺也看不過眼了,突降大雨,堤崩了。”

付有財地下了腦袋,呼吸有些粗重“官府說,那一夜,死了十二人,可實際上,死了十六人。”

楚擎嘆了口氣,可心里卻覺得以那群狗官的德行,不應該是瞞報四人,瞞報四百人都不奇怪。

誰知付有財接續說道“十六人,是我付家的人,失水死了十六人,其中,就有老漢的侄兒,最寵愛的侄兒,其他十五人,也是老漢鏢局里的好兒郎,去救災的好兒郎。”

楚擎面色大變“十六人,只是你鏢局的人,還有其他百姓落水”

“五百四十一人。”

“五百四十一人”

楚擎面露駭然之色。

當年章松陵是京官,雖然是去安民,但是潿江兩地的父母官應該都聽他這個外行指揮。

可因一位天潢貴胄去視察,為了做面子活,章松陵讓百姓夜間筑堤,夜間突降大雨,因此害死了五百多人

付有財抬起了頭,雙眼之中沒有悲傷,也沒有怒火,只有平靜,聲音也極為平靜。

“楚大人,這事,若是辦成,章松陵,能死嗎”

“不能。”楚擎搖了搖頭“原本,我以為即便魚死網破盡最大的努力,只是讓他失去他原本應有的東西,但是現在”

楚擎凝望著付有財,一字一句的說道“本統領,會讓大昌朝禮部右侍郎章松陵,生不如死”

付有財站起身,朝著楚擎彎腰行禮“那就有勞楚大人了,我付家,鼎力相助。”

楚擎繞過書案攙扶起付有財后,同樣朝著付有財行了一禮。

“楚擎,多謝付老爺。”

親自將付有財送出了衙署外,楚擎面如寒冰,來到了江月生的班房。

江月生很少回家,到了夜間就在班房中休息,也沒睡,見到楚擎推門而入,笑著問道“談過了”

“七八年前,章松陵還是郎中,去潿江安民,為了討好周王,強制要求百姓夜間修筑河堤,因此導致死了五百多無辜百姓,這事,你知道嗎”

江月生聞言面色一冷“還有這事”

“連千騎營都不知道”

“千騎營不過才組建半年,而那時末將還在邊關,自然不知曉。”

“這種人,竟還身居高位,該死的可不止一個章松陵。”

“慢著。”江月生面帶困惑“章松陵原本一直都是太上皇的人,當年太上皇與周王又是政敵,為何章松陵要討好周王,難道章松陵想要腳踏兩”

說到這里,江月生面色一滯,突然一巴掌拍碎了茶盞,粗糙的手掌流出了絲絲血跡,咬牙切齒。

“章賊,該死”

“你想到了什么”

“末將想起了,當年周王就是因視察了潿江一事,潿江士林之中滿是罵名,周王這才黯然退出了朝堂。”

楚擎瞳孔縮成了針尖一般“你是說,章松陵是故意的”

“不錯,章賊應是明知夜間筑堤危險重重,依舊如此做,非是討好周王,而是想要出了事故后,讓周王背這個黑鍋”

“動手吧。”楚擎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我等不了,明天,明天開始動手,老子要章松陵,死”

“唯”江月生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但憑楚大人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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