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上路

道觀之中，田嵐哭得海棠泣血，讓趙磊一陣心痛憐惜，直接想推掉圣旨，不去汴京了，但是想想抗旨不尊的后果，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官人！此去汴京，不比眉山，那里一個熟人都沒有，要好好照顧自己啊！一會嵐兒讓小翠陪官人一起上路，也好照應官人的衣食起居，嵐兒要為爹爹守孝，三年不能相見，希望官人莫要忘了，眉山縣還有深愛官人的嵐兒在等著官人呢？”田嵐想起田巖剛剛去世，而趙磊又要離開，一別三年不能相見，不免更加悲傷，再次抽泣起來。

“嵐兒不要哭了，我不過去汴京給太后治病，治完之后，馬上就會回來，到時我們一起給爹他老人家守孝！”趙磊看到田嵐哭紅的雙眸，憐惜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說道。

“嵐兒知道官人志在汴京，不想阻礙官人的前程，只希望官人能記得嵐兒，等嵐兒三年后和官人團聚！”田嵐心中何嘗不想趙磊回來，她很清楚汴京的繁榮和誘惑，眉山很多去汴京應考的才子，功成名就之后，一紙修書將元配娘子休掉，在汴京攀龍附鳳的事情，她聽說的多了，雖然她明白趙磊很愛她，但是她更愛趙磊，更害怕失去趙磊，有不想阻礙趙磊的前途，只能苦悶的說道。

趙磊雖然心中感動，但是越品田嵐的話越覺不對勁，怎么感覺這話這么熟悉呢！思索一會，他終于想起來，這番話，這事情，怎么跟陳世美和秦香蓮戲文里的對話這么相似呢！

“嵐兒！我對天發誓，如果有負嵐兒，就天打雷……”趙磊鄭重的誓言還沒有說完，被田嵐的玉手把嘴掩上了。

“嵐兒明白官人對嵐兒的寵愛，其他話不用多說，嵐兒都明白！”田嵐溫柔的說完，替趙磊將有些經常用的東西準備好，準備送趙磊上路。

田嵐走到門口，看到門外同眼眼睛通紅的小翠，轉頭對趙磊說道：“官人！小翠和嵐兒從小一起長大，早有姐妹之情，此去汴京，嵐兒無法侍寢，就讓小翠替嵐兒盡夫妻之事吧！”

小翠！那個十六歲的俏立小丫頭！趙磊愕然看著田嵐，正想拒絕，突然想起田嵐的處境，知道她也是害怕和相公一別三年，再起異心，所以想在相公身邊安插一個自己人，提醒她的存在，想到這里，趙磊感嘆一聲，答應了下來。

趙磊本身需要的衣物行李不多，但是既然想在汴京常住，那些西藥和卡車零件，一定要運到汴京才行，所以光準備，就準備了三天時間。

眉山縣靠近岷江，水利交通發達，加上隋楊廣時期開鑿的大運河，貫通了中原五大水系，加上經過唐、五代、北宋的疏通，整個中原水利網交通，快捷而且方便。

眉山縣的碼頭外，停泊著一艘防沙平底船，這種始于唐朝的沙船，在北宋非常流行，內河、近海、遠航中，經常看到它們的身影，而眉山那頭停泊的這一艘沙船，是汴京比較大的官船。

這艘沙船長將近二十丈，絕對超過六十米，寬有三丈左右，有輪漿二十四個，水密隔艙八個，能夠容納兩百人，載重更達到兩萬石之高。

在眉山衙役的幫助下，趙磊將西藥和卡車零件送到沙船之上，辭別田嵐、葛縣令、李興等人，離開眉山，前往汴京。

沙船離開碼頭，朝著汴京的方向駛去，趙磊站在船尾，依然看著眉山碼頭的方向，看著田嵐含淚揮送，知道田嵐面容漸漸便模糊，最后消失不見。

“老爺！船尾風大，我們還是回船艙里面吧！”唯一跟隨趙磊前往汴京的小翠，關切的對趙磊說道。

小翠從田嵐那里得到消息，趙磊已經答應納她為妾，喜的小姑娘這幾天都偷偷癡笑，如今能跟著趙磊一見汴京繁華，小姑娘更是歡天喜地，看趙磊更是眉目含春，含情脈脈，關懷備至。

雖然是初春時節，但是岷江河面上，依然有寒風凜冽的感覺，被小翠這么一說，剛才還沒有感覺寒冷的趙磊，開始感覺到寒風的威力，有些哆嗦的走進船艙之中。

船艙之中，雖然已經是初春，還在生著暖爐，整個船艙之中一片溫暖，讓趙磊大感舒適。

趙磊在小翠的伺候下，在船艙中沉沉睡去。

沙船劈風斬浪，一路東行，二十四只輪漿驅動下，速度疾快，頗有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氣勢，這趟前往汴京，預計行程十八天，滿載食水的沙船，只在襄州停一次，然后直達汴京。

黃昏漸漸來臨，半天時間，沙船已經駛出百里，即將到達瀘州了。

“老爺！老爺！”小翠輕柔悅耳的聲音驚醒沉睡中的趙磊。

看到趙磊睜開眼睛，俏麗可愛的小翠，笑著說道：“老爺！歐陽大人備好酒席，請老爺吃酒呢！”

趙磊搖搖有些沉重的腦袋，看到小翠端進來的水和毛巾，梳洗一下，就準備走出船艙。

“小翠！你晚飯怎么吃呢？”趙磊正準備出門，突然想起小翠的待遇問題，現在的她已經今非昔比，北宋娶小妾也不需要什么規矩禮儀，到汴京補一個手續就可以了，所以現在的小翠已經可以稱為趙夫人了，要關心一下這位未來陪伴的小美女了。

“和船上的下人一起吃啊！”小翠還不明白趙磊的心思，很隨意的回答說道。

“不要和那些人擠到一起吃了，在房間等著，我和歐陽大人說一聲，讓他們送飯過來！”趙磊留下兩句話，抬腿走出船艙，留下被他關懷的話激動的春心蕩漾的小美女。

走出船艙的趙磊，碰到一個等待的下人，馬上吩咐給船艙送點吃食，下人應聲，帶著趙磊朝另一個船艙走去。

船艙之內，擺放著一桌簡單的酒席，四葷四素，四冷四熱，一壺濁酒，一壺清茶，歐陽修正站在艙邊窗口，看著岷江兩岸大宋的土地。

趙磊在下人的指引下來到船艙，進來就看到披著金黃太陽余暉的歐陽修。

“歐陽大人！”趙磊對歐陽修躬身一諾說道，直盯著這位千古名人，看看著名垂千古的著名文學家，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但是事實讓人很失望，趙磊看著歐陽修，也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并沒有傳說中文曲星下凡，額生第三只眼。

歐陽修看著眼神古怪的趙磊，微微一笑說道：“看三石兄的文采，應該也是狂放不羈的人，為何敬重區區名利呢！”

“歐陽兄！”趙磊聽出歐陽修的樣子，馬上轉變稱呼說道。

“三石兄文采不凡，卻見外的很，大家都是年輕人，何必你我呢！”歐陽修繼續淡然說道。

“永叔兄！”趙磊再次改變稱呼說道。

歐陽修開心的大笑說道：“三石兄果然是聰慧之人，怪不得能得到成都知府薛向薛大人的看重，一力推薦我將三石兄帶回汴京呢！”

“薛大人錯愛而已！三石只是會填寫之詞，那里有資格入各位大人的青睞呢！”趙磊謙遜說道，心中卻已經開始琢磨歐陽修這么拉攏的原因，他才不信歐陽修是看重他的文采和能力，整個大宋有文采的人海了去了，而歐陽修眼界有名的高，除了三蘇、曾鞏、王安石等區區幾人之外，再沒有聽說過他舉薦過誰，寫給田嵐那兩首詞，就像千年后的通俗歌曲，萬萬不會被民族歌曲大家看在眼里的。

“太后的病癥，想必驛馬已經傳到，不知三石兄可有把握治愈啊？”歐陽修請趙磊坐下之后，開口問道。

趙磊有些猶豫，因為從他知道的情況上看，劉太后應該是因為海印之事的打擊，輕微腦溢血而變得老年癡呆，加上久病的身體，所以情況很不好，大限絕對不遠，說不定回到汴京，就趕上劉太后的葬禮了呢！所以不敢輕易的下結論。

看到趙磊猶豫的神情，歐陽修心中剛剛放心下來，但是趙磊的一句話，卻將他直接驚呆。

“永叔兄不是外人，三石就明言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病，也是舊疾，三石絕對沒有把握治療痊愈，如果太后能撐到三石進京，三石讓太后她老人家恢復神智，多活了三五年，卻是完全能夠做到的！”趙磊想想手中的那些西藥療效，肯定的說道。

歐陽修剛剛端起的酒杯，“哐啷”一聲掉落桌上。

趙磊看到歐陽修的失態，心中一震，終于明白，為什么數千年的中醫精華集中汴京，卻不能讓劉太后稍微的清醒一下了，看來很多人都不希望劉太后能夠清醒，其中就包括眼前的歐陽修，不知道官家趙禎在不在此列，如果趙禎也在此列，那整個北宋朝廷，真不是看上去那么平和了，下面已經開始波濤洶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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