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三國議和第十二章使夏遼,允讓失秘衛
場小雨洗刷了汴京多日來積攢的暑氣和塵土,雨過天天空更加蔚藍,水綠樹青,汴京八景之地讓外地來京的客人看的心神舒爽,夸耀紛紛。
西水門外金明池旁邊的御館之中,年紀雖然老邁但是精神抖擻的呂夷簡正在欣賞著金明池的雨后風景,他的身后,本來因為馮士元被貶出京的四個兒子則齊聚呂夷簡的身邊,恭敬的伺候在他們父親的身旁。
“沒有想到,老夫有生之年還能回到汴京再次拜相,官家宏恩啊!”呂夷簡孤傲的站在御館之中,正對金明池的湖面,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感嘆說道。
“父親大人既然已經拜相,為何不將河東的小弟接到汴京?”呂門四進士中的老大呂公綽語帶疑惑的對感嘆的父親呂夷簡低聲問道。
“這些年為父在河東路任職轉運使,購置了一些家產,而且為儒兒成了家立了室,儒兒畢竟是發配到河東的,貿然回京落人口實不說,說不定再闖出什么禍事,還是讓他留在河東吧!汴京的混水,他不必來趟了。”呂夷簡說道呂公儒一臉失望的失落說道。
“是啊!朝廷中不少御使都不是我們的人,包拯現在越來越狠了,官家居然任由包黑子到處參人,朝中官員現在已經不叫包黑子了,改叫包鐵面了,上個月宗室魯王的三子在街頭策馬撞到行人后飛橫跋扈,被包鐵面知道后當著魯王的面參了他兒子一本,結果魯王的三子直接被趕回青州,魯王也因此罰俸一年。”呂家四兄弟中這些年一直留在汴京官家趙禎身邊的二子呂公弼,看到呂夷簡神色失落。就玩笑般的對父親說道。
“是啊!教子無方啊!如果儒兒出息一點,當年何至被趙磊抓著酒后殺人地罪名不放,導致為父罷相離職,如今的朝廷已經不是以前的朝廷了,當初為父走的時候,王素還是小小的御使,張士遜和晏殊剛剛被貶出京,宋癢還是中書舍人,王德用遠在永興軍路,濮安王還在宗室里面等待機會。如今短短幾年過去,趙磊有呂宋之功,已經名揚大宋,王素也水漲船高任職參知政事,宋癢成了樞密使,王德用再次復任樞密副使,張士遜拜相了,晏殊同樣參知政事,濮安王接替孟王出任宗正卿,唯一變化不大的。就是葉清臣這個三司衙門的二十年使了。”呂公弼玩笑的開解話起了反作用,聽到魯王的遭遇之后。呂夷簡想起自己也是被兒子呂公儒連累從而被貶出京,再想想如今朝廷中的變化,一時感慨萬千地說道。
“變化再大能怎么樣,大宋的朝廷是有萬余官員撐起來的,憑他們幾個人,就算暫時成勢,也風光不了多久。”呂門四進士中年齡最小的呂公孺,雖然經歷馮士元的案子被貶出京,回來之后依然不改沖動的脾氣,聽到父親感嘆的話。馬上不服氣的反駁說道。
“三弟說得不錯,雖然朝中八重臣變換不定,但下面做事的官員總不會天天換,父親大人多年積累的人脈。如今依然龐大,如今父親大人拜相,想恢復往日聲威。易如反掌。”呂家三子呂公著經過馮士元一事之后,如今做事更加謹慎,眼光也漸漸深遠起來,聽到呂公孺地話之后,馬上贊同的對父親呂夷簡說道。
“不一樣了,終究不是幾年前了,如今地大宋朝廷,是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天下了,不是當年太后派和官家派對抗的局面,當年太后派的官員,如今貶的貶,放的放,留下的都是小魚小蝦,而改革派和保守派漸漸坐大,如今我們呂家,不被保守派承認,也不被改革派接納,想恢復往日聲威,難啊!”老辣的呂夷簡對目前朝廷的局勢非常清楚,所以對呂公孺的話搖頭駁回說道。
“父親大人何必悲觀,這些年兒子一直留在朝廷,對朝廷事情也有幾分清楚,表面上看朝廷是保守派和改革派兩分天下,但誰能小窺官家地想法,葉清臣管理天下財政,宋癢負責天下軍事,偏偏這兩人是官家的親信,既不是改革派,也不是保守派,難道父親真的以為改革派和保守派能夠一手遮天,趙磊為何能夠屢立大功,還不是官家給他立功的機會,范仲淹、韓綺等人,那個不是憑借趙磊功勞爬上來地,只要官家信任父親大人,一旦有大事發生,官家讓父親大人參與其中,恢復往日威望只是早晚的事情。”呂公弼微微一笑,對父親呂夷簡低聲說道。
“老嘍,看事情需要弼兒來提醒了,能不能等到恢復威望的那一天,還很難說啊!”呂公弼毒辣地眼光讓呂夷簡老懷安慰,開懷一笑之后從容笑笑說道。
“父親大人福壽百年,一定會看到那一天的。”嘴甜的呂公孺馬上對呂夷簡笑著說道。
晴空萬里,一場小雨到來的濕氣盡去,
這時才走出御館,帶著四個兒子沿著金明池慢慢的溜
“前日官家朝會之上選擇出使夏遼的使節,父親大人為何不推薦我們去,反而讓富弼出使遼國,文彥博出使西夏呢?”溜達了一會,心中疑惑以久的呂公綽終于忍不住開口對父親呂夷簡問道。
“出使這種事情,完全是吃力不討好,好比魯經,去了一趟唃廝啰,讓唃廝啰出兵攻西夏,回來之后沒有得到任何政治上的好處,錢財到是一大堆,可我們缺錢嗎!比如鄭戩,身為禮部侍郎,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出去過,到時接待了幾次夏遼的使節,出彩的地方被官家看到之后,就留任尚書禮部侍郎,一干就是好幾年,出使他國的話,你干的再好,誰會看到呢?”呂夷簡聽到呂公綽的問題,冷笑兩聲淡然回答說道。
看到認真傾聽的四個兒子,呂夷簡繼續侃侃而說道:“這次出使遼國的任務不好完成啊!蕭特末和劉六符帶來的遼國國書里面,要求大宋割讓晉陽和瓦橋關以南十縣之地給遼國,賠償大宋攻打夏州給西夏帶來的損失,還要大宋拆除增置的那些軍事要塞和戰壕陣地,這三個條件那個大宋都不可能答應,雖然鄭戩已經得到遼國的底線,但是陪嫁公主和增加歲幣,說起來都是恥辱的條件,出使遼國,一不小心就是遺臭萬年的事情啊!
而出使西夏更加危險,想想韓綺北征夏州,二十多萬人口的夏州城被韓綺完全摧毀,橫斷山脈十幾個部落被韓綺斬盡殺絕,夏州可是黨項人的老巢,現在黨項人恨宋人入骨,而西夏不允許大宋派重兵護衛使節,也就是說,如果出使西夏的使者被黨項人復仇殺死,到時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出使西夏可有生命之危,你們兄弟還想出使夏遼,是想遺臭萬年呢!還是想拿小命冒險呢!”
遺臭萬年和生命危險!呂家兄弟又不是笨蛋,當然一個都不想選。
“既然出使夏遼困難多多而且沒有好處,為什么富弼和文彥博要去呢?”呂公綽這時不解的對呂夷簡問道。
“交換!富弼是晏殊的女婿,代表改革派去遼國,回來之后就會接替歐陽修任職禮部員外郎,而文彥博雖然是為父的門生,但同樣出身名門大戶,維護著改革派的利益,同樣代表改革派出使西夏,如果平安回來,將任職戶部員外郎,也只有直接的利益才能讓富弼和文彥博冒著危險出使夏遼了。”呂夷簡淡然的搖頭笑笑對身邊的四個兒子說道。
“原來如此,禮部和戶部的員外郎,換兩人出使夏遼,基本劃算吧!”呂公著心中計算一番之后,點頭笑笑對父親呂夷簡說道。
“是不是劃算富弼和文彥博心中知道,我們這些外人,何必猜測他人心思呢!”呂夷簡無所謂的隨口說道。
“父親大人,今日朝上晏殊彈劾濮安王以私欲掌秘衛,不合宗室公允之職責,同時懈怠工作,使得對夏遼談判一度陷入僵局,最后官家收了濮安王掌控秘衛的權利,將秘衛交給孟王幼子博平郡王允初,既然父親大人是濮安王推薦拜相的,為何今天朝上不為濮安王說話呢?”呂家長子呂公綽想起今天朝會上晏殊彈劾濮安王,最后導致濮安王失去掌控秘衛權利的時候,濮安王那難看的臉色,不由對呂夷簡問道。
呂夷簡這時也想到濮安王今天的表現,嘆息一聲說道:“不是為父不幫濮安王,你們看看今天大殿之上,那個敢開口幫濮安王說話,秘衛事關重大,一向掌握在忠心耿耿的宗室王爺手中,而濮安王的德行,和晏殊說得沒什么兩樣,雖有才干,但私欲過重,官家豈能任由這種人掌管秘衛,所以濮安王掌控的秘衛早晚要交出,他可不是孟王,官家豈能完全相信他,既然濮安王私欲過重,那么和濮安王往來的臣子就比較遭官家忌諱,大宋百年傳承,掌控秘衛的王爺基本上和百官都沒有什么來往,而濮安王任職宗正卿期間,上竄下跳,居然聯合李若谷對抗改革派張士遜等人,一個掌控秘衛的王爺熱心參與朝政,這不是逼著官家起疑心嗎!為父剛剛坐上相位,不想那么早就因為濮安王下臺,況且改革派那么多官員都沒有為濮安王說話,為父為什么要當出頭鳥呢!”
“濮安王對我呂家的恩情?”呂公綽有些猶豫的說道。
“濮安王對我呂家的恩情為父會找機會償還,但是秘衛之事關系重大,你們都不能插手。”呂夷簡見到長子依然計較秘衛之事,臉色一變鄭重的對四個兒子吩咐說道。
看著四個兒子寒蟬而立,將他的話記在心中,呂夷簡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在金明池溜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