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鑒

第101章 狼群

“這人當真狠毒,就算被攻擊了,也沒必要下殺手吧。”

“就是,死了那么多獵犬,還連累我們受罰。”

“其實人沒死已經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了吧。”一個少年弱弱分辨了一句,人命總比狗命重要,況且本就是他們失誤在先。

蕭邵白橫了他一眼,暗含鄙視,“朱陽,你慫我們不慫,她實力不差,分明可以逃脫,卻殺了我們的獵犬,明擺著挑事。”

“好了!”程之高郁悶道,“少了這么多黃犬,懲罰不說,我們這隊的狩獵成績恐怕會被拉下很多,有那個空,不如快點多找些獵物。”

幾人談話間,草葉簌簌,一頭灰狼躥了出來,背上皮肉開綻,血結著毛發。

“咦,這不是我們追的那頭狼嗎?”

幾人連忙擺開陣勢,半弧包圍上去。

那頭狼驟然遇見獵人,驚得身子都弓了起來,想后退,卻又不知在忌憚什么,只得原地打轉,眼神哀戚,似乎十分疲憊。

忽有破空聲,十數只箭矢一道來,砰砰砰,籬笆般將灰狼圈了起來。

程之高等人心驚地抬眼望去,就見六道身影刷刷落地,為首一人眉目冷峻,一身黑色勁裝包裹著修長有力的身體,氣勢凜凜,灰狼在他面前哀鳴,竟不敢跳出用箭矢圍起來的圈。

歹命,居然碰到了這個冷面神。程之高嘆了聲,看樣子這頭灰狼是與他們無緣了。

“巧啊。”程之高幾人退后三步,示意自己不會搶奪。

冷面少年看了他們一眼,什么也沒說,他身邊的姑娘已經拉弓搭箭,身有英姿,舉止颯爽,沖幾人一笑,“巧啊。”

弓已經拉滿。

蕭邵白瞧著這頭讓他們追了大半時辰.還損失了十頭獵犬的灰狼,很是不甘,卻也無可奈何。那一隊的人都是高手,正面對上討不了好。

那廂湛長風往手腕上纏布條的動作一頓,傾了傾耳朵,兀然道,“禮規有云:獵者,不獵幼獸,不采鳥卵,不打歸巢之鳥,不殺有孕之獸,不一網打盡,沒錯的話,那頭狼已經懷孕了。”

“嗯?”舉弓的姑娘意外地看了眼湛長風,又仔仔細細地盯著灰狼的腹部瞧。

那頭灰狼似乎十分通人性,竟然翻過身露出自己的肚皮,聲哀如泣。

姑娘手一抖,不禁放下了弓箭,“肚微隆,**豐腴,確實懷孕了,你怎么看,冷易安?”

余人不由側目,冷面少年扯了扯嘴角,低聲道,“說話淑女點,冷于姿。”

他說著,上前幾步,拔掉了一支箭,意思是同意放生了。

灰狼跳出圈子,夾著尾巴躥進灌木叢。

蕭邵白對這種虛偽的行為嗤之以鼻,“只不過胖了點,哪里是懷孕了。”

“既然你們不要,我卻之不恭。”他拉弓射箭,箭沒入灌木叢后面,立刻傳來一聲哀嚎。

“你什么意思!”冷易安逼視著他。

蕭邵白的行為可以說是打臉,也可以說是挑釁,冷易安六人心中不快,我們前腳放生,你后腳殺了,想干什么!

六人上前對峙,程之高幾人自然護著蕭邵白,亦是上前一步,不肯落了氣勢。

灰狼垂死哀鳴,目露怨毒,嘶聲力竭地嚎叫著,霎時不論遠近,狼嚎相應,整座筆架山仿佛在一息間被籠罩在了此起彼伏的嘯聲之中。

眾人的臉煞白,這特么是頭狼!

山下等著計算學生成果的先生們驚了,總教頭林武提起長槍,領著教習們往山中趕,“但愿不是那群小兔崽子捅了什么簍子。”

寂靜林木中傳來威脅性的低吼,眾人只看見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從四面八方圍逼過來。

“蕭邵白,你要將我們害死啊。”不知是誰喊了句。

蕭邵白冷目瞧著,握著弓箭的手青筋凸起,“廢話少說。”

“狼群越集越多,突圍出山,不要戀戰。”冷易安交代了一句,和他的成員用箭雨沖開一個口子,程之高等人左右防護。

他們常常用狩獵的方式進行軍事訓練,是以這些人配合起來相當嫻熟。

無妄之災,湛長風此時也只能和他們且戰且退。這些人不知是自持藝高,還是膽子大,面對被狼群追逐的窘境危而不懼,隱隱有絲比誰殺得多的較勁。

個別人還有心情聊天,比如不知什么時候轉到湛長風旁邊的冷于姿,爽朗問道,“小姑娘,怎么一個人來山上,夜里的山可是很危險的。”

“你是說現在?”湛長風自動忽略了她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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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冷于姿拿不準她是在諷刺還是在敘述,安慰道,“沒關系,我們會護著你的。”

湛長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月色下,有點冷漠的意思,冷于姿不敢小瞧。

各人的箭矢總是有限的,幾輪就用完了,換了刀槍劍戟準備近戰,狼群也意識到了這點,不再躲避,慢慢逼近。

“兄弟們上啊。”誰相當熱血地喊了一句,學子們各展拳腳殺入狼群。

冷易安長槍一挑,三兩下將數頭狼一并挑飛離地,說時遲那時快,冷于姿一躍而起,刀光橫切斜劃,數狼未落地,卻已斃命。

程之高蓄力于掌,掌風赫赫仿若裂石,一拍之下竟將一頭狼拍飛數米遠,口鼻出血,分明是頭骨都碎了。

再說這蕭邵白,他手持一彎刀,懟著狼群就直干,不防守只進攻,仿若拼命三郎,他的刀法并不致死,給對手殘留了一口氣,卻極快極準,一時間躺在他腳邊掙扎的狼數是最多的。

湛長風分心觀察他們作戰的樣子,哪能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入了后天的武者,冷易安等人恐怕已經在后天大成境界了。

早聞望梅居除了專攻統考的學子外,還有一群年輕武者,他們一般是六院選撥錯失后繼續留在社學深造,然后尋時機另投家族或門派的人。

湛長風真氣運行緩慢,漸漸有些不支,自然不能跟這些興奮的人一般大殺特殺。閃避騰躍之下,慢慢退出戰圈。

此時離山口不遠了,冷于姿突然道,“不能讓它們下山禍害村子,我們先拖一二刻,想必教頭已經聽見動靜出來找我們了。”

狼數越來越多,少說也有百頭,這十二人也支撐不住了,但還得硬撐。

忽然狼群長嘯起來,前爪后撤,有了絲避讓的感覺,眾人驚疑間,從林里隱隱冒出了龐然的影子,一步步地向他們迫近。

火光照耀的極限處,出現半張猙獰的狼臉,眼神嗜血。

狼是種報復心極強的野獸,不達目的不罷休,它們的執著全都從這雙綠油油的眸子透出來,格外滲人。

不少人驚呼,身子下意識地后退,因為這頭狼的逼近,也因為它逐漸顯露的龐大的體型。

這頭當是狼王,一人高三米長,裂嘴發出怒吼,獠牙外露,仿佛可以撕碎所有獵物。

它撲向最近的一個少年,那少年眼疾手快地朝旁邊撤,但下一息就被狼王鐵鞭似的尾巴抽翻在地,嘴角溢出血線。

冷易安.冷于姿.程之高.蕭邵白圍攻上去,盡展絕招,哪想這狼王皮糙肉厚.速度極快,十有八九的攻擊都落空,然后它轉頭過來,一撲.一掃.一咬,將四人逼得連連后退。

狼群得到了振奮,越發兇狠,真真是將十二人圍困在中間,退無可退。

蕭邵白這會兒的臉色真的白了,其他人俱是冷汗直冒。

哪還管會不會將狼群引入村子,冷易安道,“我拖住狼王,你們會輕功的快點走,闖出一個是一個!”

有人顫聲道,“我沒學過輕功怎么辦。”

更別說,狼群幾乎站滿周遭的空地,連個上樹的機會也沒給他們。

誰也沒回答他,幾道身影飛掠出去,狼群一陣躁動,數頭狼追逐而去。

被狼王緊盯著的四人動也不敢動,冷易安突然虛晃一槍吸引了狼王的注意力,和它相斗,“快走!”

“少廢話,還不如一起拿下它!”冷于姿哪里肯丟下他,倔起來這兄妹倆能把彼此氣死。

程之高也不愿做棄同伴不顧之人,一起加入了戰斗。令人意外的是,蕭邵白默了會兒,也沒有退步。

四人一道做了共生死的傻子,手上.臂上.臉上.身體上,都掛了彩。

蕭邵白功力較弱,時間久了,動作就慢了一拍,這一拍被狼王尋到了,尖利的爪子劃下,胸前衣衫破碎血肉翻卷,他痛呼一聲,竟要暈過去。

狼王怎么會就此罷手,獠牙沖著他的脖子便要咬,橫來一桿槍,一掃一刺,將狼王從蕭邵白身上逼開。

幾人看見蕭邵白的傷口,升起相同的凝重,恐怕這次不能完好回去了。

他們打算死戰的時候,遠處山上響起清亮的狼嘯。

那個方向,似乎是最初遭遇狼群的方向。

狼群聽到這個嘯聲,紛紛望去,連狼王也不例外。

幾人戒備之時,也極目看去,重重林木后面,好像有個奇形怪狀的影子,披著模糊的月光。

狼王抽了抽鼻子,低吼一聲,丟下幾人,躍身追去,那道影子也快速地跑出視線。

整個狼群仿若得到了某個啟示,全都追著狼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