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了,又變了,玄吾兵團常年居第二,里面可都是太玄宮的內門弟子,竟然被踢到第三了。”
“搖光的實力提升那么快嗎,以往還在五十左右徘徊。”
“東臨的圖海兵團恐怕也保不住第一了,圖海兵團雖有五名生死境參戰,可搖光的團長是新秀第一!”
“鬼扯,圖海有的不止是實力,還有戰術,爭奪不周戰場最重要的就是掌控神廟,看現在圖海還在第一,就說明它占的神廟和總體戰績是最多的,哪容易失敗!”
“天尊在上,搖光第一了!”
金吾殿一個個駐地中喧鬧不止,今年的不周戰場格外激烈,好些兵團一上去就被團滅了,這些兵團過半是因為遇到了搖光。
也怨不了湛長風,她的目標是統領戰場,那必得掌控所有神廟,愿意交出天授神箓合作還好說,不交,又沒有其他價值,那就只能被殺出戰場了。
戰場中更是一片腥風血雨,五百七十六個百人兵團爭奪六座神廟.萬里地,每時每刻都有修士重傷退出戰場,每時每刻都有兵團被團滅。
待僅剩的兵團要拋卻以前的成見,打算合縱連橫先將搖光弄出去時,湛長風已經掌握了四枚天授神箓,擁有了壓倒性的世界之力,再加上她本身的實力,終于在十日內統領了這座戰場。
六枚天授神箓合而為一,她仿佛成了這方天地的主宰,長袍劃過戰場,她摒棄掉人.修士.上位者種種身份,以天道的目光去審視一切存在,無數種力量在手里流連,無數種靈思升起又湮滅。
天道有情孕萬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但天道如果不偏不倚,天運怎會傾斜,天意怎會變化?
虛無之眼目視著世界背后的神秘法則,她逐漸明悟,是天道報應在掌管秩序。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天道是什么,是星界的法則,是自然的規律,是天道報應,亦因果報應。
天道報應不分親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她一瞬間想明白她為什么對佛道的因果報應不太贊同了。
因為佛道的因果報應在她眼里太小了。
第一,佛道的因果報應,其實是狹窄的因緣果報,只講自己造的業,自己受,第二,佛道因緣論中的緣起性空,本質是指一切機遇或事物的變化,都是由生靈的主觀意志決定的,而非真實存在。
然天道報應,除了自身的業外,應當還包含了地獄天道的揚善罰惡,以及牽連親友的福報或惡報。
也就是說,佛道的因緣果報是從自身出發,提出的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天道報應,卻是客觀規律下對秩序的維護。
為王為帝,獲得氣運.信仰.功德,就能引得天運偏向,便是因為有天道報應在獎賞“善人”。
然若這氣運.信仰來得不善,還會得到天運嗎?
湛長風緩緩走過這戰場中的山川大地,萬物俯首恭迎,她想顯然是不能的,否則要天罰.地獄何用。
她又想到了另一個點,帝王用獲得氣運.信仰.功德的方式去引來天運青睞,那么除了通過戰爭或某種手段去間接從生靈身上得到氣運.信仰.功德外,是不是還有什么方式,能直接從天道處得到天道鐘情,比如維護天道的秩序,使它免于破滅或阻滯。
湛長風想了很多,她隱隱接觸到了天道因果之力,但她也感覺到了重重的阻隔。
還差一點。
不周戰場僅有一月期限,她的時間所剩不多,便停下陷入桎梏的感悟,從世界之力中取來地火風水四種本源力鍛煉肉身靈骨,讓修為更上一層樓。
搖光兵團的修士也馬不停蹄地在濃郁的天地元力靈潮中修煉,不周戰場的資源,有山河間的靈物,有神廟中的寶物,還有就是由天授神箓召起來的靈潮,靈潮如大型靈脈,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
時間轉瞬即逝,他們這最后一支兵團也被送出了戰場。
湛長風先入點將臺的石室閉關了一些時日,整理感悟,鞏固修為。
她道心穩固,尤其剛剛體悟到天道報應時,深感離神通道境僅差一線,修為積累上卻差了許多。
因為山海界的點將臺只有六層,至多容許生死境進出,而她算上小魚界和這次統領的兩座戰場,還得八座才能晉升少將,所以她打算去過巨神海秘境和古戰場秘境后,專心在點將臺修行八年以上,繼續統領戰場,感悟因果之力,在神通前領到少將軍銜。
巨神海秘境在巨神海中,離黎海不遠,秘境開啟的時日將近,諸多勢力已經啟程趕往據秘境最近的靈河島等待。
靈河島上有個靈河派,實力不顯,卻是一等一的富裕,島上所有產業都是此派的,而每五十年秘境開啟引來的大批修士,為島上帶來了豐富的財源。
凌未初顧慮梁丘古族,沒有來此,湛長風就將三十一個名額給了剩下的脫凡.生死境。
晝族現在的生死境有她.斂微.花間辭.巫非魚.碩獄.余笙.左逐之,以及兩名供奉溫辰.盧一山,滿打滿算九人,一出動,仿佛整個晝族都空了。
巨神海秘境對脫凡來說,還是很危險的,湛長風不想將人都折在里面,所以只將十個名額給了游不悔.敘鞅.安在常.顏策.烏曉.周潛明等脫凡。
剩下十二個名額,給了將進酒和他團里的十一位兄弟,條件是幫她尋找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礦物,順帶照看著點游不悔等人,晝族這些生死境性子都有些獨,要他們照看指不定會照看到哪里去,就連湛長風本人也不喜時時關照身邊人的安危。
游不悔十人聽到族長還找了人給他們蹭經驗,感動非常,完全不知道自家高層都想自己一個人去浪跡秘境。
此話先不表,在離秘境開啟前五日,湛長風帶著諸人過點將臺,乘飛舟落靈河島上。
靈河島每到此時就一屋難求,不過湛長風游黎海時途經此地,直接在此買下了一座莊園,倒是不愁沒地方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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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島上禁飛,他們在碼頭收起了靈舟朝莊園走去,長街熱鬧,往日不得一見的生死境高手們如雨后春筍紛紛冒出了頭,脫凡修士更是遍地走,放眼望去,有裝束各異的散修,但更多的是服飾相同的各門各派弟子。
巨神海秘境的瓜分,是一次當之無愧的勢力間的角逐結果。
晝族近期已連續因湛長風封侯.點將臺兵團排第一而引起強力注意了,是以此行他們十分低調,連街也不逛了,打算先去莊園落腳。
然他們個個氣度迥異,顏色天人,仍舊引得路上的修士偷看正瞧,一些大膽豪爽的,直接跑上來問姓甚名誰.哪門哪派了。
湛長風收斂了氣勢,尋常如凡人,本是為了圖省事,誰想那些男男女女會跑來問她缺不缺道侶,闖秘境何時變成覓情緣的大會了?
“嚇他們一嚇。”巫非魚噙著妖冶輕佻的笑,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大。
湛長風覷了她一眼,“連愿杖都不敢接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巫非魚立馬慫了,不經意落后幾步,掩在了余笙后面,換來一聲冷笑。
她當初也不知道湛長風找她回來是要她當大祭司啊,要她主持祭告天地的儀式,掌握族或國的愿力和信仰,那不是兒戲嗎,她哪里像一個正經的巫靈了,老天爺怕不是要被氣死。
“再給她一點時間。”余笙眼尾蘊著輕柔,雖然吧,她也覺得要讓巫非魚一下子擔任這個位子有點...不太靠譜。
想到各種重大儀式上站著一個窈窕妖嬈又輕佻的女人,莫名想笑。
其他人已經笑出來了,這讓巫非魚更悻悻,“給多少時間都沒用,我是有原則的,說不行就不行,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我改不行嗎。”
湛長風面容寡淡,仿佛被遮了一層天光云影,回眸間透出一絲鋒利鄭重,“你在帝道上第一個開口,說的還是有勸誡意味的話,我認為你具備巫的品格思想,有潛力成為巫,成為一族一國的大祭司。”
...讓你嘴賤。巫非魚恨不得穿越時空回到那時候,管他凌未初踩不踩那灘血。
巫非魚無奈道,“你不覺草率嗎?”
“不覺。”湛長風不太會強迫人做什么,于是又溫和地補道,“但我尊重你的選擇,你開心就好。”
碩獄期待地插話,“團長,我選擇駐守北境,在點將臺太無聊了。”
“駁回。”湛長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不要搶百煉營和秦槍連.寒鴉奇兵的活。”
“哦。”碩獄收回目光,板起正經英武的臉,噫,說好的開心就好呢?
他們的話,路人自是聽不見的,路人只看到有那么一群人從街上走過。
有一些修士參加過這次的不周戰場,或機緣巧合見過湛長風等人,一看到他們,臉色就白了,險些退避三舍。
有些修士,卻不大能管住嘴。
酒樓三層就有臨窗的修士朝下一瞥眼,戲謔地跟同桌人說道,“層次總歸不一樣的,不提東臨.景耀.太玄宮.滄海派.神農門等首屈一指的大勢力,就如橫劍派等二流勢力,都被靈河派請到山門內好吃好喝地供著,一個小諸侯縱使名噪一時,不還是要自己找客棧住,我看都那么晚了,島上的客棧府邸早就滿了吧?”
“哈哈哈,說得有理,這怎么能一樣,你看那些大勢力的掌事人有親自去打戰場.闖秘境的嗎?”
樓上的聲音沒有被屏蔽,凡修士,不用心去聽都能聽見,頓時起了不少竊竊私語。
碩獄即刻就要沖上酒樓給他們一個教訓,左逐之也手一握,握住了憑空出現的弓,這都哪來的二百五,算上將進酒十二人,他們二十幾個生死境都在這兒呢,怕不是嫌死得難堪?!
湛長風袖袍飄落,隨意一道清氣阻了他們的動作,“不過犬吠,休對號入座。”
“此為何人,分明是故意挑釁。”碩獄不滿道。
烏曉暗中遞音給湛長風,“觀服飾徽記,乃東臨淇河馮家,馮家有一人叫馮慧吉,是東臨駐守點將臺的圖海兵團的一員。”
烏曉帶領的情報網到了山海界后,沒有停止活動,雖因實力勢力限制,一些機密無從知曉,然這些明面上的關系,已在十年間摸清楚了。
湛長風嗯了聲,不太在意馮家人這種言語上的挑釁,口舌之利,用得好是利刃,用得不好就是攪屎棍,惡人而已。
他要攪,誰高興看他攪。
馮姓修士僅為脫凡,壓著顫抖說完那幾話,眼睜睜看著他們路過,沒來找他麻煩,一下就癱在了椅子上,當真是又激動又后怕,“呵,也不如何嘛,聚幾個高階修士就敢目中無人,真到了咱們這些有底蘊的家族面前,還不是吭都不吭一聲,更別說面對王朝了。”
“你就是馬后炮,瞧瞧你那虛汗。”馮姓修士對面那人較為鎮定,沖他調侃了一句,轉頭朝旁邊一桌上的人道,“王哥,要我說,你們敗得真冤,他們也就仗著自己的實力在點將臺逞逞威風。”
那桌上,正是圖海兵團的兵團長王耀華和四位副團,王耀華搖頭,“我們五個生死境,對方三個生死境,打不過僅是其一,戰略失敗才是重點。”
馮慧吉不忿道,“要知道凜爻侯會突然帶人參加不周戰場,我們就先和其他兵團聯合了,打壓了她的氣焰再說。”
“都是諸侯,還親自爭來奪去,真是掉價。”馮姓修士見族姐開口,立馬抱不平,“不僅掉價,還是倚強凌弱!”
王耀華聽著怎么那么不是味,他們在榜上排名和實際操練上是弱了一點,可也不用掛在嘴邊吧,他圖海兵團從來都是第一!
“夠了,這話就不要再提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到了秘境,我們再逮機會一較高下!”
“對極對極。”一眾人附和。
那馮姓修士陪著喝完一杯,趁著激動的心情道,“聽說張濟咎.季默生前段時間到冰寒荒原找那小諸侯挑戰,結果輸了,這場子我們得找回來!”
“.....你閉嘴吧。”馮慧吉嘴角抽,小心張濟咎叫你永遠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