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的天空有著永恒的深沉與壓迫,那種風雨欲來時的顏色停駐在這片廣袤的荒野上無數歲月,風吹過時,仿佛整顆心臟都隨著那微涼的氣息跌入了這積年的空曠,漫無目的,又無處可躲。
虞徐來繞開一條食指長的空間裂縫,腳下是微頓,低頭看,原是踢到了一塊石頭,這石頭上還有幾道奇怪的刮痕。
拂去表面的泥沙,這刮痕倒像是....
一個念頭瘋長,他用力將半埋在地下的石塊拔了起來,“竟是塊殘缺的圖騰...可惜了。”
“上卿你看。”一個隨從捧著把斷刃過來,在虞徐來的示意下用清水洗去它表面的污濁。斷刃仿若重見天日的瑰寶,綻放出令人心驚的冷華。
“放以前也應是把真寶級兵器。”虞徐來還是將它收了起來,雖然失去了力量和靈性,倒可以送去讓人研究研究它的鑄造原理,說不定能窺見幾分中古時代的鍛造之術。
“這邊還有!”
有兩個隨從獻寶似的高喊了聲,手下卻是小心翼翼地扒開泥土,露出一柄較為完整的長杖。
結果虞徐來的手剛剛碰上長杖,這長杖就啪啪地斷成了幾節,顯然是受不住時間的侵蝕。
一路行去,腳下的殘兵枯骨越來越多,同行的張濟咎感嘆道,“這就是古戰場啊。”
半埋在土下,抑或是覆了塵埃泥垢,但并不能掩藏這些骨骼的美。
是的,美。
它們散落在蒼涼的貧瘠土地上,伴著業已作古的兵戈,仿若水晶琉璃般宣示著它們的存在。
脫凡以上的強者骨骼已經開始非人化了,不再脆脆弱弱地能夠隨便打折.焚毀。算上時間.環境等條件,到如今還能保存完好的,大概是靈鑒境以上的強者骨骼。
“縱觀下來,也就這些骨骼的價值大些。”不用虞徐來吩咐,隨從們已經開始收集這些晶瑩剔透的強者骨骼了,一是提純力量結晶,二是運氣好些碰上修過凝骨術的強者,還能從他骨骼中拓下他生前的功法傳承。
東臨王朝現在是以信仰為主,以前卻是靠戰爭壯大的,對于打掃戰場.處理戰后事物駕輕就熟,能再利用的,絕不浪費。如今這點很好得體現了出來。
一行人收集著戰場上的有用之物,東臨侯特派的林真君則觀察著四周的情況,疑道,“在山洞時明明感覺到了妖鬼的氣息,怎進了里面,反倒風平浪靜起來了。”
他那么一說,虞徐來也道,“且還不見凜爻侯他們的影子。”
都說人是不經念的,他剛說完就聽見西方雷聲大作,望眼過去,暴虐的紫金雷電仿佛倒懸的巨樹,分散的鋒利枝丫刺破了半邊昏沉的天,隱隱還有鬼哭狼嚎。
“走,去看看。”
虞徐來和林真君縱身馳去,遠遠便見雷霆兇海中妖鬼翻騰,中央一人背向他們而立,仿佛執掌生殺的帝王,在刺眼的雷光中,一手湮滅了十萬妖鬼。
茍延殘喘的黑毛妖鬼抱著獸形的小鬼,小鬼懷里抱著鎮尺狀的黑玄長條物,它們身上鬼氣幾乎被削得僅剩一絲,卻不見膽怯,反而大笑道,“人族果真是不知足的,生時要謀我們的生存之地,死了還要謀我們的鬼軀,謀不成就來殺!”
湛長風不語,謀生存之地可以理解為人妖的天地之戰,謀鬼軀又是什么說法。
這都化成鬼了,生前的種族敵意卻是一點沒消啊。
既然如此,湛長風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一劍送他們升天。
她因跟著小鬼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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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妖鬼的據地,不得不全力大戰,停下手便覺空間有點不穩,附近的空間裂縫好似又擴大了。
她現在也已力竭,身上還傷了好幾處,找個地方養傷,再將無盡回廊里的人放出來才是正經。
湛長風察覺到了虞徐來.林真君掃來的神識,將他們的神識撞回去后,幾個瞬移找到了一處偏僻地,布下陣法療傷。
林真君身為山海界十大真君之一,還是第一次被人用神識警告,訝異道,“那就是凜爻侯?”
“正是。”虞徐來嘆氣,“要是讓她成長起來,東臨王朝獨尊山海界的步伐就要慢下來了,幸好她如今居的冰寒荒原少人少資源,不足以成事。”
這兩人不是偷下暗手之輩,又受了警告,倒沒再去查湛長風的去處。
湛長風療好傷,拿出那塊黑玄的長條,握在手里還挺沉的。
無盡回廊是一件先天圣寶,她原擔心那雙首妖鬼是它的主人,已經將它煉化收為己有了,但看它內中沒有神魂禁制,竟是件無主之物。
無主之物容易驅使,她擺弄了一會兒,找到了竅門,把巫非魚.碩獄.左逐之三人都放了出來。
三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無盡回廊內沒有天地元氣就算了,連最基本的空氣都無,而生死境顯然還不能擺脫生死,忽視空氣。
“幸虧有族長,這什么東西,莫名就著了道。”左逐之拍著胸口后怕,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迷路簡直是人生最恐怖的事。
“一件雞肋的寶物而已,意在告訴我們不要隨意接話。”要人接話才有用,偶爾使個一次還好,用多了,別人就知道這個套路了。
左逐之.碩獄,“啊?”
“能出來就好。”巫非魚打量四野,“這就是古戰場?感覺要塌了一樣。”
“東臨的修士也已進來了,我們就在這附近分開尋尋有什么價值的事物吧。”湛長風又思慮道,“我遇到了一群妖鬼,卻不見人化成的邪鬼,你們注意點,看看是不是有異常。”
巫非魚說,“戰場之地死亡的修士常有怨氣.恨意.執念,最容易墜餓鬼道,妖鬼都出來了,七情六欲最盛的人鬼沒道理沒有。”
“是這個道理。”
四人休憩了一會兒,分開探索。
古戰場地域極廣,比得上半個小界了。
按史料記載,風云界域在中古時期是玄天的第一界域,也是黑色中紀元的主戰場,這也導致風云界域經過了三萬多年都沒有恢復過來,與玄天其他界域相比,是最差的。
所以那場頂尖之戰的戰場在風云界域一點不奇怪,湛長風比較好奇的是,這個古戰場為什么會和小繩界相連,是空間重疊了,還是它本就是小繩界的附屬空間。
再聯想小繩界曾經興盛非常的道法,就覺這個小繩界有點神秘了。
更神秘的是,小繩界的天道明明有能力解決東臨王,卻來求助她,她若出手,與東臨王的死仇是一定會結下的,這難道不是在算計她嗎?
一個本該無情無欲的天道,如機械一樣修正一些錯誤,維持整體的運轉,是應該的,東臨王被驅逐得不虧。
可她才來小繩界,什么事都沒做,怎會將她也算了進去。
湛長風想不太通,唯希望能平安離開小繩界。
碩獄忽然招呼她,“族長,你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乾坤道標?”
道標是用來定位的,還有人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