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上的文字都是用神文記錄的,其意自顯心間,起來沒有障礙。
楊伏波將數份玉簡過了一遍,先潛心鉆研水圖騰,苦修一月余,終于召出了一縷水來,高興地在河底蹦圈,大呼神仙之術。
湛長風身在外游覽河山,其實也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冊封神靈,心里沒多少底。
“神道,重在平衡天道和蒼生之間的關系。”湛長風走過一片竹林時停了下來,化出一副案席,“我一直在想什么樣的人能夠代天宣化,思來想去,唯擁有大功德兼修行法則之輩,會被自身和所行之道限制,道德和理智同時趨向頂點,在遵天意的同時,盡可能公正地對待蒼生。”
“魂魄被拘于肉身,靈光蒙昧,方借元神、慧根等靈性存在溝通天地,如今萬法功德道,內功是化功德之力壯大靈魂本源,以筑道身,外法是直接以靈魂本源狀態參悟神圖騰,摸索法則之力,此道若起,不比仙道佛道差,且是真正執天道的一脈。”
修道之人常說領悟道理法則方得大道,然實際上,修道之人大多修的是道理。
道理,是主動去認知的,就如一千人看一片相同的落葉,有一千種感悟,得一千種道意,你寫實也好,天馬行空也罷,悟到什么就是什么。
法則卻是一種規則規律,永恒不變,它極難被認知。
就像修行水法的修士,他效法天地自然,學會了用術法驅使水,從水中領悟出了柔之道意,但并不意味著他修得了水法則之力。
修行水法的修士,只是會用水,修得了水法則之力的人,則掌控了水,成了水法則的化身。
在水法修士面前,水法則化身是無敵的存在。
且通常情況下,每一種法則都有唯一性,因此也只能有一位法則化身,即一位法則掌控者,在這任法則化身未隕落前,其他人就算接觸了法則之力,也無法繼續精深。
在另一個星界的易長生便如是道,“一萬八千位神民,實際就是水、火等宇宙原始法則的化身,現神脈被封,原始法則基本隱而不現,唯星界中的天道框架下的自然法則、天道法則一直存在著。
然而,法則之力,是無法通過經書功法修得的,也沒人能編纂出領悟法則之力的經書。
想要領悟因果、時間等天道法則,全靠覺醒道種天賦或悟得法則神通。
想要掌握自然法則,只有先尋到天地形成的自然圖騰。
可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對萬法功德道的修士來說太難了。”
她道,“你要是真想壯大這一道,必然得解封神脈,讓神紋現世,如是,此道修士才有可能溝通某種神力、修得某種神術,最終悟得某種神紋,掌控某種法則之力。
用旁的水系火系功法來代替,終究不是修法則的路子,自然也養不出貼近法則的修士,成不了你想要的‘神靈’。”
湛長風頷首,“我記得太陽神皇和古天庭遇到的南寧王,得的是自然圖騰中的太陽圖騰和春之圖騰,到目前為止,也只遇到過這兩位了,可見自然圖騰的難得。
但解封神脈不是說說就行的,處理不好,會提前引得六道打壓,索性此道剛起,手頭有的神圖騰先用用吧。我眼下擔心的是——”
她半闔著眼,拿起飄落到案幾上的竹葉,“還記得不周戰場中的天官印和天授神箓么,天授神箓乃任命文書,相當于是此人能夠執掌天官印的憑證,天官印能號令一方世界之力,那么,誰有能力掌控那一界,并將控制世界之力的權力,以天官印的形式分發出去?”
“至高神?”
“縱觀歷史,神朝、妖庭、天庭、六合圣地、王侯帝君或多或少都留下了顯赫一筆,唯至高神沒有蹤跡,就是那海世圖、點將臺,也被認為是消失的神庭所設。
他們將神庭中的存在,統一認作神明,卻不知道,神民和至高神全然不同,神庭消失了,神民墮凡了,誰也不知道至高神去了哪里,然照我被封為太子長生看,至高神還是存在的,那么至高神到底是怎樣的?”
“在至高神眼中,這個寰宇又是怎樣的?”湛長風道行越高越疑惑,“至高神似乎才是更接近大道的,世間不顯其名,但神民、先天圣靈、星界萬物都因其而誕生,好像誰也擺脫不了至高神的痕跡。
那么,我用這萬法功德道取代王侯帝君對星界進行治理,是契了至高神的心思,還是不值一提?”
湛長風并非要一個答案,她只是在叩問自己。
走到如今這一步,她看透了太多道理法則,也擁有了不容撼動的地位,只有在想到,自己做的、擁有的,在另一個存在眼里猶如小孩過家家時,才會出現波瀾。
至高神看她,是不是如她看這手舞足蹈、沾沾自喜的楊伏波?
在這萬法功德道的實踐伊始,她推演出了十數種最后結果,但這十數種結果中,全是和六合圣地、王侯帝君、其他神道體系在爭奪或融合,根本沒有出現至高神的影子,越是如此,她就越有一種渺茫之感。
至高神是不是已經在準圣之上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不該用后世的修煉體系、力量等級去衡量至高神。
對這樣一個完全不知該如何評估的存在,湛長風想無視都難,可現在她也只能盡力去無視,然后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湛長風將話題拉回“神靈”上,“天官印和天授神箓給了我靈感,我號令不了此方世界之力,卻能憑紫微皇氣震懾一方有靈之物,久之,紫微皇氣便會占據主導地位,甚至將這一方天運謀過來。
我只要做個蘊藏了紫微皇氣的天官印,不就可以慢慢地將這一方地界完全掌握在手中了?”
這也不是多么費神的事,她想到便做,她先拿出一塊上好的玉石煉制成大印,再到錦來大河中取了一滴蘊含水脈之力的水,裁了一小塊蘊含地脈之力的河石,以二者為媒,并一絲紫微皇氣,一起煉入大印中。
此印一出,神光如晝,恍如她親臨,河中生靈俱以為尊,水脈地氣莫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