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田園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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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尚思思頻頻回頭,眼睛幾乎望穿了,也沒看到她家的親親二哥到來,再看周圍那些人佯裝各自交談其實無不豎著耳朵靜等這邊發展的樣子,尚思思漸漸地沉不住氣了。

她戳了戳鄭嘉怡,悄聲道:“剛剛是那個女人推你的吧?”

鄭嘉怡跌了一跤狗吃屎,惱羞成怒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事情的發展,只看到鄭卓然那么強勢的保護欲,她不敢再如先前那般張狂了。卻不是為了等待鄭卓然找的人證到來。聽尚思思這么一說,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剛剛我看到你追到她身邊就一下子摔倒了,我就以為是她推的你……難道不是?”尚思思也一副驚訝狀。

鄭嘉怡很有些莫名其妙,羞怒之下,她根本沒有細想,直覺地認為自己摔倒總比被人推倒好聽,真不知道尚思思這個陰險的丫頭怎么會這么說。想到此,鄭嘉怡立刻皺起眉毛,瞪著尚思思道:“誰和你說是她推得我?她那種女人也敢對我動手?”

因為正憋著一肚子氣,鄭嘉怡的聲音頗不含蓄,而且口氣特別沖,聽起來就是責備尚思思了。

尚思思滿眼不可置信地瞪著鄭嘉怡,慢慢地退了兩步,眼睛里迅速地聚了兩泡眼淚,委屈地辯解道:“那個,我只是看到你沖過去就摔倒了,我只是看你摔倒誤會了……嗚嗚……”

說著,尚思思大而黑亮的眼睛里,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即使如此,尚思思也努力克制著自己悲傷,捂著嘴嗚咽著,捂著嘴轉身快步跑出了會場。

尚思思一跑,鄭嘉怡也有些傻眼。看看周圍滿臉興奮地人,并沒有一人上前幫腔,此時,她再無腦也知道留下去沒什么好果子吃了,心里卻仍舊不甘,狠狠地瞪向顧爽,狠狠地撂下一句經典臺詞:“哼,你等著!”

說完,追在尚思思跑出會場。

無妄之災就這么暫時告一段落,結局像開篇一樣突兀。

顧爽和鄭卓然對視一眼,同時微微一笑,就近選了一張沙發坐下來休息。

漸漸地,會場的人群越來越密集,還有人陸陸續續趕來。

顧爽和鄭卓然選的座位正面會場入口,兩人只需在這里坐著,就能夠清楚地看到進門的每一個人。武建新還沒來,鄭卓然打算關注著門口,等武建新到場,他就給顧爽指認,至于介紹雙方認識,他覺得并沒有必要。

若非擔憂顧爽知道了他的家庭讓她生了逃避之意,若非想幫助顧爽進入這個社會圈子,他今晚根本不必帶顧爽到這里來。西郊的土地招標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難題。

兩人坐下沒多久,一個三十來歲微胖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那個男人一邊走著一邊不時地與人打著招呼,顯示著此人身份的不同。

很快,那個男人直奔著顧爽走過來。

顧爽暗自疑惑,正遲疑著是否順其自然地起身招呼,還是誠實地告訴對方認錯了人,那男人已經很自然地對上她的目光,并對她很溫和地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顧爽微愕,那個男人已經走到距離她四五步處,目光越過顧爽,看向她的身后,咧咧嘴角笑容僵硬道:“三少!”

鄭卓然疏朗的笑聲隨即響起:“胡總,我今天只是帶朋友過來見識見識,不必這么客氣嘛!”

胡總?胡成宗?王朝假日酒店的老總!顧爽立刻確定了來人的身份。而從胡成宗和鄭卓然的對話中,她也已經確定了兩人的關系匪淺,看胡成宗在鄭卓然面前的恭敬,恐怕兩人并非朋友或者相識那么簡單。

“呵呵,”胡成宗干笑一聲,習慣地摸了摸鼻子,道:“這位是?”

鄭卓然笑笑,給胡成宗和顧爽做了個介紹。

胡成宗隨即道:“剛剛的事件我已經知曉,三少是否有什么吩咐?”

鄭卓然搖搖頭,不在乎道:“你看著辦吧。”

胡成宗點頭答應著,接著向鄭卓然和顧爽告辭,匆匆離開了。

此時,周圍不少人已經開始心驚,這位鄭三少究竟是什么背景,居然讓王朝假日的老總如此恭敬?不過,不管這個問題是否有答案,他們對鄭卓然的目光和態度已經徹底轉變了。甚至,再看向顧爽的目光,也露出了深深地羨慕。

臨近酒會開始時間,終于幾個氣勢威嚴的政府官員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入了會場。

鄭卓然站在顧爽身邊,低聲道:“第二排右手那個打斑馬紋領帶的人,就是武建新!前邊那個長臉禿頂的,則是市政府主管漁林牧的副市長鄒凱斌。”

鄭卓然后半句介紹副市長的話顧爽根本沒聽到,她完全被一樁樁狗血的巧合雷的外焦里嫩了。

這個,她費盡心思打探其喜好,準備疏通關系的規劃處處長武建新居然也是個舊相識--就是大年初一在江南水景中,那個替女兒向顧爽購買泥叫叫的男人。汗,這算什么?難道她的無敵霉運就不能有個盡頭了嗎?她怎么這么衰,出趟門不是無端生風波,就是練練遭遇這種非友好型熟人?

一晚上都努力逼迫自己適應這種環境,努力結識應酬各色人等的顧爽,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有這種無敵霉運當頭,她即使再努力,只怕也是白搭啦。

她雖然鴕鳥,可還沒法讓自己相信對方認不出自己。經過那種齟齬,顧爽很難相信對方會公私分明,毫無芥蒂地秉公辦理招標事宜。

顧爽滿心頹喪,也顧不上關注臺上的政府官員致辭了,只低著頭慢慢思索。

自從鄭卓然告訴她西郊招標,她和朱莉就開始了準備工作。在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甚至連建設發展規劃都制定了之后,卻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成為一片泡影,她確實很懊惱,很頹喪。

但,與懊惱頹喪同時的,還有一種強烈的情緒--不甘!

千里取經,已經走了九百九十九里,卻在最后關頭遭遇危機,她就要放棄?

不,她不會放棄!

既然已經努力了,那就再加一把勁兒,爭取把危機克服,取回真經。沒有爭取過,她不會承認自己失敗。

給顧爽指出了武建新后,鄭卓然就一直關注著她的表情。

先是驚愕,然后是懊惱、頹喪地低下了頭,鄭卓然看著不由不忍,幾乎就要開口告訴她,不必憂心,他可以為她輕松達到目標。可不等他開口,這個堅強的女人已經抬起頭來。她的表情很嚴肅,沒有絲毫笑容,但望著臺旁武建新的黑亮目光,卻充分表達了她的勇敢和堅持。

鄭卓然目光禁不住柔了柔,心中滿是歡欣:這個女子值得任何人的尊敬,也值得他為其付出所有。

官員們簡單致辭后,酒會正式開始。

在場的人無不端著酒杯交流寒暄,商人雖然富有,卻遠無法與特權階層比較,能夠有這么一個機會與市主要領導認識交流,沒有人不想把握這次機會。畢竟,在幾千年官本位思想的影響下,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事仍舊是為官。而且,某些政策性利益之誘人,足以讓許多人飛蛾撲燈一般,朝著機構官員撲過去。

看著顧爽一臉倔強,卻沒有任何行動,鄭卓然笑笑,看來顧爽對于應酬還是太多生澀了。

其實,她與武建新先前的齟齬,或許算不上什么。沒見仇人還有為了共同利益站到同一條戰壕中的么!和這里的絕大部分人打交道,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兩個字:利益!

“走,我們去結識一下鄒市長。他可是這次西郊招標案的總指揮。”鄭卓然拉了顧爽的手,朝著一個身邊相對人數較少的官員走去。

主管漁林牧,除了在某些特定的,林區、牧區、漁業資源發達的地區,分管這部分工作的官員,漁林牧基本上算是冷僻系統,并沒有多少實權。南市既沒有林區,更沒有發達的漁業,更不是牧區,漁林牧市長的權限著實有限,所以,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們,自然也就對這位漁林牧市長沒什么興趣。

鄒凱斌年齡并不大,不過三十二歲,這個年齡能夠做到省會城市副市長的位置,已經是非常罕見的了,雖說主管漁林牧的副市長并不在常委,但省會城市規格高哇,市長市委書記可都是副省級,副市長也趕得上普通二線城市的市長了。別看人家職權范圍是省會城市最偏的漁林牧,在大都市中,可以說基本上漁林牧基本上沒啥搞頭,原來這個位置大都是年齡即將到線,等待榮養的老同志擔任的,無他,清凈啊。

可,這位鄒凱斌偏偏年紀輕輕就到了這個位置,還偏偏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還沒有徹底泯滅,年紀輕上進心也高,自然希望做出些成績來,那樣才能有繼續上升的空間。

這不,鄒凱斌是年前十月份到任,年底就確定了開發經濟相對薄弱的西郊,并大膽地推出整合山林坡地資源,招商引資開發。雖說這幾年恰逢經濟不景氣,但簡單賣地皮的話,還是非常搶手的,郊區嘛,不但可以開發郊區別墅,還可以開設工廠企業,現在有的是拿著錢買不到地皮的人。可人家鄒凱斌卻特別硬氣,首先就定了兩個否決項--承包開發的土地絕對不允許搞房地產,絕對開設污染破壞大的工廠企業。

被列入計劃的所有山坡林地,以養殖、栽培業優先,其次才是旅游業,再其次,才是無污染的傳統手工業或者輕工業。

這一來,原本無數雙盯著這個計劃實施的人立刻閃人了。這年頭買地皮最賺錢的是房地產,其次是重污染項目,投資小見效快;再其次是無污染或零污染的輕工業手工業;再再其次是旅游業開發,只是開發旅游業的首期投資一般都比較大,而且關鍵的見效慢,資金回籠時間長;最后,才是種植養殖行業。

位列最后的種植養殖業,不但利潤低,而且風險特別大,不管你技術再好,遇上天災人禍,血本無歸也是常事。要么說有一個老話說得好啊: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說的就是種植養殖業的高風險。

你說,這么一個開發計劃,偏偏限制在利潤低高風險的種植養殖業,這吸引力就不僅是打個折扣了,那簡直就是跳樓了。

一個香餑餑,轉眼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而鄒凱斌也嘗到了捧著聚寶盆要飯的滋味。眼看著招標工作就要展開,可看今晚他身邊那寥寥幾個人也可以看出,這個招標想要圓滿完成,只怕還有很大難度。

說起來招標有難度,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那就是鄒凱斌定的計劃是大塊分割出租招商,若是種植養殖業的話,國內還沒有大型的專業公司,自然很少有人能夠一次性拿出那么大一筆資金來競標坡地山林。一般的養殖場最多十畝地也就夠了。種植業的話用地較多,可顯然普通種植業在地價明顯高很多的西郊顯然不劃算,一年的收入還不如交地租的,誰回來干?

而,小地塊或許可以多出租一些土地,但這零零碎碎的,又明顯不符合鄒凱斌的宏偉目標。矛盾!

這些情況,鄭卓然也都了解的,不過,還是想找個機會讓顧爽和武建新的關系修復一下,畢竟,武建新也算是仕途得意,不到三十歲就升到正處,將來說不定什么時候,顧爽就會用到他,不趁現在矛盾小化解了,擱置下去,即使這么招標能夠通過上面解決,但將來顧爽一旦落入武建新手里,他必將狠狠地報復回來。這個巨大的隱患留下的話,就太不安全了。

顧爽剛才回過神來,自然地關注最多的就是鄒凱斌和武建新。武建新畢竟是規劃處處長,不但為這次西郊坡地荒林招標的主要領導,而且平日里也握有城市及周邊地區規劃的大權,自然地,奉承交結的人少不了,相比之下,甚至比鄒凱斌那邊的人氣還要高出不少。

一發現這個看似不合理的現象,顧爽也暗暗琢磨。不一會兒,還真讓她想清楚了一些東西。

聽鄭卓然提議去認識鄒凱斌,顧爽自然沒有異議,緊跟在鄭卓然身側,朝著鄒凱斌走去。

此時的鄒凱斌正和兩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說話,鄭卓然帶著顧爽來到鄒凱斌面前,含笑道:“鄒市長,沒想到今晚您能撥冗蒞臨。”

“呵呵,撥冗?”鄒凱斌雖然遭受到了冷遇,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樣子,看到鄭卓然更是臉色一喜,笑道,“鄭三少都能來,我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兒自然更得來。”

鄭卓然微微一笑,話題一轉,接著就給顧爽和鄒凱斌介紹:“這是鄒凱斌鄒市長,這位是天澤綠化的總經理顧爽女士。”

“天澤綠化?”鄒凱斌一邊納悶自己可從未聽說過這么一個綠化公司,一邊兒重復了一句,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顧爽來。

這時不需要鄭卓然繼續居中介紹了,顧爽微微一笑,朝著鄒凱斌伸出手道:“天澤綠化剛剛注冊不久,主營花卉苗木養植栽培和樓頂、立體綠化。”

“樓頂綠化?立體綠化?”鄒凱斌微微一怔,隨即眼睛一亮,隨即咧嘴笑起來。

果然是得道天也助!

他力推西郊山坡林地招標大搞養殖種植為的什么?

說為了不以環境為代價交換經濟數值,那不過是忽悠老百姓的話。若是能夠提高自己的政績,有的是官員殺雞取卵。環境破壞管他們鳥事啊?等官做大了什么沒有?中國的環境污染的不行,就去外國唄,西歐好去西歐,加拿大好去加拿大,人家有那個條件啊!

他力推養殖種植的最直接目的,不過是為了將招標的后續成績繼續攬在自己身上罷了。養殖種植都是漁林牧系統吧,旅游也算,就是手工業工廠也能面前靠上漁林牧的邊兒。若是都建成各種工業企業,那就完全和他的漁林牧不靠邊兒了,那豈不是忙忙碌碌給別人作嫁衣裳?

此時,一聽顧爽主營的樓頂綠化和立體綠化,鄒凱斌簡直太驚喜了。人家說上帝給你關上門才會給你另開一扇窗,可鄒凱斌此時簡直覺得上帝對他太眷顧了,門沒關,窗這不也開了,還開得大大的。

都市中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各種各樣的高樓大廈,有人還將都市成為水泥混凝土森林。這些東西冰冷生硬完全沒有生命力。這也是都市人都向往自然山水的原因。若是能夠把眾多的樓頂都綠化了,再多多地進行一些立體綠化,那不但能夠改善城市環境,讓大都市更加宜居,更關鍵的是都市綠化這一塊也可以被他爭取到漁林牧來,到那時,一個全方位綠化的城市,只怕在全國都是首屈一指的,在全國上下都對環境污染深惡痛絕的今天,這份政績還能小了?

幾乎立刻,鄒凱斌的大腦就開始快速運轉起來,怎么提議,如何爭取到市長市委書記的支持,如何開展,如何推動……很快,鄒凱斌的腦海里就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關于城市樓頂綠化和立體綠化的工作計劃。

果斷做出決定,鄒凱斌表面卻仍舊一派笑容滿面又不失端莊的模樣,一握顧爽主動伸過來的手,觸手的柔軟滑膩讓他心中腹誹,鄭三少這家伙艷福不淺啊。

然后,鄒凱斌就不動聲色地詢問了關于樓頂綠化和立體綠化的具體情況,還詢問了顧爽她們有沒有樣板工程?以及單位面積的工程造價等等,反正鄒凱斌問的很詳細,這也是為了他今后工作更好開展的準備。

顧爽也趁機表達了自己正在尋找一塊土地搞一個大型的苗木繁育基地。若是土地允許,還想搞一個大型的野生珍稀物種放養場,并順著鄒凱斌的提問,又回答了錦雞、綠頭鴨、孔雀、小香豬等的養殖前景和市場需求,讓鄒凱斌聽得連連點頭。

鄒凱斌之所以如此年輕就能到市級,他的工作能力是無庸質疑的。既然分管了漁林牧,他就對這一方面的相關都下了大力氣了解熟悉,聽顧爽說起來,自然能夠聽出來,這個看上去清雅端麗的女孩子(顧爽外表看上去年輕),并不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她所說的種種都非常有內容,若是沒有親身養殖的豐富經驗,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剛開始,鄒凱斌還只是為從顧爽這里得到一個絕好的政治提點驚喜的話,經過和顧爽的交流,已經對這個年輕的女子完全改觀了。本來他僅僅以為顧爽不過是鄭卓然的紅顏知己罷了。

聽顧爽提及尋找地皮搞大型苗木繁育和特種珍稀動物養殖,鄒凱斌略一思忖,就決定把握住這個女子,當然不是男人對女人的占有,而是認定了顧爽的能力和前途,要把她收到自己陣營里了。

鄒凱斌回頭對跟在自己身后的秘書小聲吩咐:“去,把武建新叫過來。”

秘書答應著走向被眾人圍繞著的武建新,小聲傳達了鄒凱斌的話,就見武建新的目光隱晦的往鄒凱斌幾人這邊掃了一眼,隨即和身邊圍繞的眾人寒暄兩句,跟著秘書走了過來。

此時,鄒凱斌和顧爽等人已經在一個休息區坐了,武建新走過來,先對鄒凱斌恭敬道:“鄒市長,您找我?”

“呵呵,建新啊,來,我給你介紹個人。”鄒凱斌笑得溫暖和煦,說的話也非常的平和,那樣子叫所有看到的人還都以為武建新是他的嫡系心腹呢,其實,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武建新是另一位主管經濟規劃的副市長的人,對于鄒凱斌不過是面子事兒。

不過,對于這樣的小事兒,武建新還是很恭敬地答應著,他畢竟比鄒凱斌的級別低好幾等,面子上的事還是要過得去的,至于背后如何,那就看個人能力和手段了。

“來,建新,這位是天澤綠化的顧爽總經理。”鄒凱斌又轉向顧爽道,“這位是我們規劃局規劃處處長武建新同志。建新年少有為,可是市里最年輕的處級干部了。”

武建新聽得一陣郁悶,鄒凱斌這話咋一聽是夸他呢,可對比他的副市長級別,自己這個處長又算什么呢?

心中腹誹,武建新表面上卻還是很順從鄒凱斌的意思的,微笑著看向顧爽。只是,他一直保持不變的微笑,卻在看清顧爽面容后,立時僵了一僵,隨即狀若無事地換了一個更深的微笑:“顧總,幸會幸會!”

顧爽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面帶微笑,朝著武建新伸手,一邊笑道:“能夠認識武處長乃顧爽三生有幸!”

兩人一臉笑意地寒暄了兩句,除了武建新剎那的異常外,再也看不出是什么不同,儼然就是兩個陌生人再普通不過的認識過程。鄭卓然坐在一旁冷眼觀看,心下為顧爽喝彩叫好的同時,也沒有漏掉武建新眼底一閃而逝的狠厲。

顧爽和武建新竟鄒凱斌介紹認識后,武建新很快就被人叫走了。

再次剩下鄒凱斌和顧爽、鄭卓然隨意閑聊,內容也沒再局限于政務商務上。相談甚歡,最后告辭時,鄒凱斌興致高昂地提議,想去顧爽的樓頂綠化樣板工程看看,顧爽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鄒凱斌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立刻和顧爽約定一周后過去參觀。

第一次參加的酒會雖然初始遇到鄭嘉怡那個小小的不愉快,但總的收獲卻是頗豐,讓顧爽大感滿意。

不等酒會散場,顧爽就跟著鄭卓然走出酒會會場,然后在樓下給朱莉打個電話,讓她進行玩耍,就讓鄭卓然把她送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顧爽自從坐上車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若說此前她對鄭卓然的身份只是一個猜測的話,今晚的所見所聞則讓這個猜測更確定了一步,而且,之前顧爽只是猜測鄭卓然出身富豪之家,今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看來,鄭卓然的身份還遠遠不是一個富豪二世祖這個層面的,甚至,她已經隱隱猜測到鄭卓然的家庭背景在體制內也是高層。但至于這個高層要高到哪個層面卻不是她現在能確定的。

不論富豪二世祖還是體制高層的紅二代紅三代,與顧爽的差距都可稱得上是天然之別。這種認知,讓顧爽一時無法再如過去那般坦然與鄭卓然相處,竟一時無話可說了。

鄭卓然開著車,目光掃過身側的沉靜的身影,就見顧爽纖瘦的身體靠在座椅之中,微側著身子,望著窗外一閃即逝的燈光掠影。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小半張側臉,車外的光影斑駁而迅速地在她的臉頰上變幻著,而這個女子卻像亙古以來一直靜坐在那里的一座雕塑,又像滄海沉浮中不動的一顆晶瑩的白玉,仿佛已經脫離于浮躁喧嘩的俗世之外,不食人間煙火般空靈凈透。

顧爽的變化,鄭卓然在酒會上就已經感覺到了。最初的觸發點是他讓服務生去找胡成宗時,再接下來則是鄒凱斌和他的熟稔。她雖然自覺掩藏的很好,但相對于鄭卓然身邊的那些人精兒,顧爽純凈的就像一滴水。

鄭卓然沒有刻意緩和這種有些尷尬的靜默,先前他并非要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世背景,初識時,顧爽對于他不過是一名普通顧客罷了。

后來熟識了,了解了,知道顧爽是那般矜持驕傲,卻有非常又自知,更懂得自制。他明白若是貿然地將自己的一切展示在顧爽面前,恐怕結果就是顧爽果斷地疏離。鄭卓然又遲疑了,思考再三,他決定等兩人關系再進一步,再密切些,至少在他們互相深入了解信任之后,再找個恰當的機會告訴她。

說實話,現在讓顧爽知道他的身世并不是個恰當的時機。先不說尚凡的出現,僅僅由于韓心悅,已經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疏離了不少,顧爽雖然對他還是平和親切,但缺少了最初時候的隨意。不過,他還是不忍心看著顧爽為西郊之事太過憂心,又不想武斷地替她背后把事情處理好。顧爽是柔和的,卻又是驕傲的,他若那樣做,無疑是不尊重她的表現。

鄭卓然很明白,以他現在和顧爽的關系,還無法那樣做,他能做的只是敲敲邊鼓,然后給她搭起一個通往成功的橋梁,至于具體的成果,還需要她自己努力爭取。

就這樣,沉默著,車子停在了周老太樓下。

車子的停止,驚醒了顧爽的靜思。她眨了眨眼,調整了一下表情,轉回身對鄭卓然道了聲:“謝謝!”

不管怎樣,她是真心地感謝鄭卓然的,沒有鄭卓然的幫助,別說能夠結識鄒凱斌,就是西郊招標開發,只怕她知道了人家也早搞完了。

鄭卓然暖暖一笑:“早點兒休息吧,今晚一定累壞了。”

顧爽笑笑下車,上樓。走進門,寶寶和一撮毛歡叫著撲了上來。

寶寶抱住顧爽的腿,仰著小腦袋,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嚷:“媽媽今天好漂亮!”

一撮毛也在旁邊汪汪直叫,仿佛在符合寶寶的話一般。而熊熊則穩重的多,悠然地走過來,伸著鼻子碰碰顧爽的手,以示親熱。

顧爽拍拍熊熊的大腦袋,又摸了摸一撮毛的長毛,這才抱起寶寶進屋。

周老太笑著走過來,伸手接過寶寶道:“我看著寶寶,你先去換一下衣服吧。不然一會兒就弄臟了。”

顧爽對周老太笑笑,安撫了一下嘟著嘴的兒子,拿了一身家常衣服走進浴室。

下午做美體留下的味道,一晚上熏得她不行,還有臉上的化妝品也讓她覺得皮膚澀澀的難受。還有頭發上的定型劑,都讓她不舒服。

洗了個熱水澡,顧爽把禮服送回房間的衣櫥里掛好,這才走回來。

周老太看她換好衣服,又道:“晚飯吃過了嗎?冰箱里有今晚包的香菇鮮蝦餛飩,要是餓了就去下一碗。”

別說,酒會上的餐點雖然都無比精致,但那種場合還真沒人大吃二喝的,顧爽也僅僅吃了幾塊水果而已,周老太這么一說,顧爽也覺得真是餓了,于是問過周老太和寶寶后,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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