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黃豆燉豬蹄成功出爐。
筷子戳一戳,豬蹄皮肉一碰就破,看上去軟軟糯糯,毫不廢牙。
而那湯色乳白,點點油脂浮在湯面上,更是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徐氏舀出一塊豬蹄一勺湯,先給楊氏嘗。
楊氏推辭:“老二媳婦你吃吧。我不愛吃。”
豬蹄湯要送人,那當然是越多越好。不然像什么話!她一個老婆子,還浪費那個吃食干啥?
徐氏卻堅持:“娘吃吧。鍋里還多呢。咱們先嘗嘗味,好吃才能送人呢。”
小松小柏已經忍不住開始吞口水了,小松卻很懂事:“奶奶快吃!我和小柏不吃!”
徐氏笑道:“小柏人小,我跟他一起吃一塊,再給山哥留一塊,剩下的就不吃了。”
張司九看不下去了,很干脆道:“我和小柏一起吃。二嬸單獨吃。”
一塊豬蹄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徐氏一聽這話,擺擺手:“那就一人一塊!小柏也一塊!我撈個小點的!”
大家這才消停。
不過實際上,徐氏除了給楊氏和張小山那兩塊,其他的都是挑小塊撈。
張司九看在眼里,幽幽嘆息:都是窮鬧的!
但這點心酸,很快就被豬蹄的軟糯和香濃給掩蓋了。
那豬蹄的膠質豐富,咬上一口,簡直都感覺糊嘴。就連湯都是濃稠的,那點油膩被黃豆的清香給綜合,口感好到簡直讓人驚艷。
就連快要燉爛了的黃豆,也是入口就化。加上吸飽了肉湯,吃起來甚至都不太像黃豆了。
微微有些遺憾的是,整體味道還是不夠完美,畢竟現在的豬不僅宰殺技術有待提高,就連閹割技術還沒普及。
但畢竟是一養養一年的豬,肉質上就有后世那些肉豬比不上的地方。
好在,香味掩蓋了那一點點的腥臊味,足以讓徐氏他們驚艷。
徐氏完全驚住了:“豬蹄還能這樣做呢!看著也不復雜,就是費點火!”
但在鄉下,這點火算什么?
張司九給了個合理的解釋:“廚子爺爺說,什么食材都能做好吃,就看愿意不愿意花功夫和時間。”
不僅徐氏,楊氏也忍不住點點頭:“說得怪有道理。以前吃,煮一煮就吃,哪有這么花功夫?又是洗又是燒又是燉的。”
徐氏喜滋滋道:“一會就給李家兒媳送過去。”
這拿出去送人,可不寒酸!
張司九喝完最后一口湯,“我跟二嬸一起去。”
摸好地方,以后自己就可以將小南瓜送去喝奶的事情接過來。
小松小柏也吵鬧著要去。
徐氏被鬧得沒辦法,只得答應。
正好小南瓜也醒了,徐氏大手一揮:“先去二柱媳婦那兒送肉,再回家拿了湯,去給李家兒媳送!”
二柱媳婦那兒一切順利,奶水雖然好,但話里話外的透出一股不愿意,怕自己兒子餓到了的意思。
徐氏不得不說了許多好話,甚至有點卑微。
張司九在旁邊看著,只覺得心酸又無奈——可沒辦法啊。
從二柱媳婦家出來,張司九不由衷對徐氏說了句:“二嬸,你辛苦了。”
徐氏一愣,本來不覺得有啥,可聽見這話時候,心里反而是難受了一下。
她騰出手揉了揉張司九的腦袋:“這有啥?咱們沒奶,吃別人的,聽兩句話有啥?”
也許是感覺到氣氛不對,小松小柏都不敢打鬧了,顯得有些懨懨。
回家取了湯,放下小南瓜給楊氏后,徐氏這次沒讓小松小柏跟著,只帶著張司九去了李家那邊。
李家大娘一看見徐氏,就有些無奈:“小山媳婦,不是我們小氣,是實在奶水不夠啊!”
徐氏將手里的籃子給李家大娘看,笑盈盈的:“不是送來吃奶的,是知道我大妹子奶不夠,特地熬了點下奶的湯送過來!不然孩子挨餓多心疼?”
李家大娘一愣,這下也不好意思了:“瞧我——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不過她仍舊是一片愁容,“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可她胃口也不行,吃啥都吃不多,別糟蹋東西了。”
她指了指屋里那一筐雞蛋:“你瞧,這雞蛋都說腥,吃不下,一天能吃四五個就頂天了!以前我奶孩子那會,一天吃二十幾個雞蛋,那都還餓呢!也就雞湯能喝點,可現在天熱,放不住,一只雞就能吃個兩天的,也頂不住——”
光是聽著,都能聽出李家大娘的發愁。
張司九還是聽產科同事說過孕婦坐月子就吃雞蛋的案例的。
但現在真的見著,還是多少有點震驚。
她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句:“那小嬸嬸喜歡吃什么,就給她吃點?也許胃口就好了。”
此時此刻,張司九真的很想掏出一本科學育兒的手冊來,讓她們好好學一學。
雖然產婦吃飯有禁忌,但是光吃雞蛋那肯定會有各種問題找上門的!
李家大娘搖頭:“那可不行!你個小娃娃哪里懂哦!坐月子可馬虎不得!她想吃那有鹽有味的菜,還想吃茱萸,那怎么行!”
張司九靜默了。好的,小娃娃沒有話語權。
徐氏拍了拍李大娘的手,“咱們讓我妹子試試,也許我們這個湯,沒準正好她喜歡呢!”
說完,她打開蓋子給李大娘看了看,聞了聞,還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了句:“別看材料賤,可下奶效果好著呢!這可是我娘家秘方!”
眾所周知,徐氏生了兩個兒子,而且奶水一直都很好。
李大娘被成功說服,終于將她們放進了兒媳婦屋里。
一進產房,張司九就差點被熏了出來:好大的味!
而李家兒媳額上綁著布條,身上蓋著,正靠坐在床上奶孩子呢。
她眼圈發黑,臉頰凹陷,精神差到了極點,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看見徐氏,還是擠出笑來:“徐姐來了?快過來坐。”
李大娘則是關切湊上去:替李家兒媳掖了掖被子,問道:“怎么樣,有奶了嗎?”
李家兒媳一聽這話,整個人反應都有點兒不好對。她低下頭去,似乎是有點愧疚和心虛:“沒,沒有。”
李大娘當時就失望的長嘆一聲。
李家媳婦頭埋得更低。
張司九頭皮都麻了:住手!產婦心理健康關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