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拯救楊元鼎的,并不是他的狡辯,而是胖墩。
胖墩直接躺下了,眾目睽睽之下就開始睡覺。
因為他是小豬,張司九怕他抵抗力不夠,還特地給他用稻草鋪了個窩。它每天也很聰明,知道在上頭睡覺。
那副懶得多動一下的樣子,簡直是讓人驚嘆。
楊元璋驚訝道:“果真是吃了就睡?”
徐氏連連點頭:“而且醒了就會要吃的。一點不愛動。和別的豬完全不同。別的豬,沒事干還要打架呢。”
互相咬破了耳朵什么的,很常見。
楊元鼎趁機道:“這就是閹割的好處了!”
楊縣令還是氣惱:“連個豬都不放過!”
“這個也是三郎從書上看的嗎?”徐氏如今其實對楊元鼎,不僅是發自內心的喜愛,更是有一種信服——尤其是講明白了豬圈設計的那些妙處,知道這些都是楊元鼎看書后想的,她就更覺得楊元鼎好了:畢竟天底下讀書人那么多,也沒見幾個來做這些事情的啊!
讀書當然是高貴的事情,可讀了書,卻不高傲,反而替他們這些泥巴里討生活的人想著,那就更讓人覺得忍不住敬重了。
徐氏一點也沒掩飾自己的情緒。
楊縣令看得有些若有所思。
楊元鼎點點頭,不怎么在意道:“嗯,就是在游記上看了一眼,說了這個事情,我就想試試。”
他當然不會告訴別人,這個事情是他和張司九兩個人為了豬肉和豬油自由,而折騰出來的?
而想要豬油自由,起因更只是因為一塊肥皂……
徐氏聽完,由衷贊嘆一句:“讀書好啊。讀書真的好。”
張司九心中一動:這個念頭好啊。有了這個念頭,那將來小松小柏的九年義務教育就有著落了啊!
徐氏不僅贊嘆,還由衷的看向楊縣令和周氏:“楊縣令和周大娘子真是會養孩子。將來三郎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
別人還好,楊元鼎自己樂了,居然調侃起自己來:“成為方圓百里,東京聞名的養豬專業戶嗎?”
他自己嘎吱嘎吱笑出聲。
楊縣令想象了一下那畫面,眼前一黑,又想動手了。
周氏也捂住了胸口。
楊氏兄弟表情微妙,看上去一點不想要這樣一個“養豬專業戶弟弟”。
張司九則是目瞪口呆:這位老鄉,你可真是擅長在挨打線上來回蹦迪啊!
徐氏本來也差點笑,不過總覺得氣氛不對,趕緊忍住了,順帶還瞪了咧嘴傻笑的丈夫一眼。
接著,楊縣令顯然是不想和兒子多待了,干脆看向了張小山:“不如你帶我去你家田地看看?我還有些疑惑,想請你與我解答一二。”
周氏則是去和楊氏,徐氏說話,問起來的也都是家里的一些瑣事,或是縣里的一些情況。
顯然,這對夫妻兩,今日是打定主意下鄉調查了。
張司九就負責指揮小松和小柏去地里摘幾根嫩黃瓜來招待客人——
然后成功的帶著楊氏三兄弟去體驗菜園采摘項目。
顯然,東京長大的公子哥兒們,對這種體驗感覺新奇無比。
幾人一人摘了兩根黃瓜,有老的,有嫩的,三人最后還不顧及兄弟情義的攀比了一番。
張司九在旁邊靜靜的圍觀,倒是覺得他們兄弟感情真的很好。
反正,等楊縣令回來時候,張司九已經挑了兩根嫩黃瓜切成了小條,裝在盤子里,送上去給他們解渴了。
至于楊元鼎,則是帶著自家兩個哥哥,人手一根,直接啃。
兩個大楊還啃得風度翩翩,斯文秀氣,而楊元鼎,則是……很接地氣。
楊縣令看得又是一陣頭疼。
周氏揉了幾次太陽穴。
張司九悄悄地去屋里把冰糖錢拿出來,然后悄悄地遞給了楊元鼎:“這是冰糖錢。”
那一大串錢,足足是有一百六十個。
用繩子穿著,沉甸甸的一大串。
楊元鼎也不推辭,直接接過去,然后往懷里這么一揣——以至于懷里當時就鼓鼓囊囊一大團,明顯得不得了。
他收了收腰帶,顯然也覺得太沉了,不過,他更關心張司九賺錢的事情:“怎樣?賺夠了錢沒有?沒虧本吧?”
張司九搖頭:“賺了一點,但還是不夠。好在我二嬸已經決定拿出二叔掙的錢,一起修豬圈了。”
她真心實意跟楊元鼎道謝:“謝謝你想那么周全。”
楊元鼎擺擺手:“這有什么?既然都是朋友了,我們互相幫忙,難道不應該嗎?你看你也不是在幫我?”
張司九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沒幫到楊元鼎過。
于是,她真心建議:“我還是建議你考慮一下手術。或者我幫你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手術的必要。你也不用怕尷尬,我就是個大夫——”
楊元鼎雙腿一緊,情不自禁后退一步,頭搖成撥浪鼓:“不必了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他甚至很害怕張司九再提起這件事情,干脆將話說死了:“我感覺挺正常的!以后別再提起這個事情了!在提我可跟你急啊!”
張司九默默地閉上嘴,長嘆一聲:但愿是真的很正常吧!
楊縣令他們在傍晚時候提出了告辭。
期間連里正都過來了。
臨走時候,楊縣令看一眼張小山,笑道:“衙門里如今還缺人手,你忙完農忙這個事情,就去衙門說一聲。雖然工錢不高,但比打零工強些。”
張小山整個人懵住。
還是里正和徐氏先后提醒張小山,他這才想起謝恩。
張司九下意識看了一眼楊元鼎:你提的?
楊元鼎微微搖頭,看一眼楊縣令:誰知道老頭子怎么想?
楊縣令也沒有久留,很快離去。
但是,張家所有人卻都陷入了歡樂的海洋。
就連里正也拍著張小山肩膀說道:“好好干,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張小山咧著嘴,傻傻點頭。
而回去路上,楊元鼎也問了楊縣令這么一個問題:“爹,你為啥要幫司九叔叔找工作?”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如果是正常情況,張小山這樣老實木訥的農民,是根本不可能有這樣機會的。
楊縣令斜睨小兒子一眼:“只有你知道知恩圖報?難道我與你娘就不知了?人家救了你,難道我們真的就一點不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