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有巧女_134.番外二當兵也要讀書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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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連忙稱是,行禮之后就要退出去。
肖秀才卻又叫住他,也不開口說話,只盯了他兩眼底下的烏青看了會兒,又看看他瘦削的小身板兒和尖下巴,最后說道:“去吧,要松弛有度,每日也別睡的太晚,免得叫雙親擔憂。”
這還是杜文上學以來肖秀才說出的頭一句明確關切的話,杜文不禁喜上眉梢,轉身離去時看著連步伐都帶些喜氣洋洋。
肖秀才失笑,卻也沒有再叫住他訓誡。
到底是個孩子,且由他去吧,若是一味地訓斥,失了靈性,反倒得不償失。
杜文回到課堂之后,牧清寒還問了句,“如何?”
因為兩人同時拜師,便也做了同桌,雖說一開始牧清寒為人甚冷,兩人十分陌生,可這一月來,杜文待他的態度始終如一,每日都微笑招呼,牧清寒見他認真讀書,勤勤勉勉,不是一般輕浮油滑之人;而杜文見牧清寒為人雖冷,但并沒有壞心眼,舉止穩重,書讀的也好,不比幾個師兄差,便十分仰慕……如此這般,兩人如今關系倒也很好。
杜文松了口氣,沖他笑道:“先生又給了我幾本新書。”
牧清寒略看了眼,點頭:“這倒也適合你看。”
若是旁人聽他用這種幾乎指點的語氣說話,必然要惱的,可杜文卻知道自己的的進度確實比誰都慢,牧清寒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也就欣然接受。
前些日子杜文拼命讀書,簡直如同玩兒命似的,饒是牧清寒看了也暗暗心驚,如今見他竟然短短幾日就讀會了幾本書——既然先生又給了他新的,必然也覺得滿意,他也起了爭強好勝的心,回去之后越發用功。
下學的時候,兩人在門口分別,杜文徑直回家,牧清寒卻有一高壯健仆接送。
相處一月有余,雖然牧清寒沒有明確說起過自己的家境,可杜文觀他衣食穿戴、言行舉止,也能猜出他必然出身高門大戶,只是卻不知道為何到了小小陳安縣城來讀書。
他心中雖有疑問,卻也知道涉及別人家事,對方若不主動說,便也從不主動問。
相處時間久了,兩人偶爾也會聊些閑話。這日牧清寒見他實在太過廢寢忘食,忍不住說了幾句叫他注重保養的話,杜文就嘆息道:“我也知這樣不好,可母親和妹妹拼命做活,又要供我讀書,我實在于心不忍,眼下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因著趕進度也沒空抄書賣錢,竟什么都做不了,實在不忍心。”
他又說起妹妹小小年紀就知道為生計謀劃,好容易做針線活兒賺了幾十文錢,先就給自己買紙,十分不忍,百分自責,眼眶也漸漸紅了。
也不知這話觸動了什么心腸,牧清寒也聽得怔住了,呆呆的望著前面的虛空出神。
杜文也是一直沒個人說話,師兄們對他也不冷不熱,如今好不容易開了話匣子,便有些止不住,說了好些零七碎八的事。待他回過神來,竟已過去了半個時辰有余。
見牧清寒兀自出神,杜文就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道歉。
卻見牧清寒緩緩眨眼,神色復雜的說:“一家骨肉新密體諒乃人之常情,你不必介懷,況且我卻也十分思念兄長。”
杜文還是頭一次聽他聊起家里的事,不由得十分新奇,卻也不好過問。
牧清寒感情內斂,也不多講,只說兄長大他十歲,如今父親病重,他便留在省城家中操持生意。眼下家里諸多事端,牧清寒也想幫忙,卻有心無力,兄長又怕波及到他,便把他送回已故母親的成安老家。
因牧清寒母親的娘家也只有三位姨母,且都嫁往外地,外祖父外祖母也都于前幾年先后亡故,這邊已經是沒什么人了的。
好在房屋尚在,且又有幾房忠仆看著,倒也十分妥當。
杜文想起來日日迎送他上學的青年健仆,恍然大悟:“那是令慈留下的人?”
牧清寒卻搖頭:“非也,阿唐另有一位哥哥,原是幾年前兄長外出收賬,在路上救起的流民,當時他們尚有一位老母在,后來兄長雖全力幫忙醫治,老人家仍撒手而去,阿唐兄弟只說無以為報,又沒處可去,便自動寫了賣身契。兄長見他們身手出眾,就將阿唐指給我。他們二人赤子心性,我也跟他學習武藝。”
牧家財力雄厚,牧清寒又是年幼的嫡子,內憂外患,自小便有不少人盯著,幼年時期也著實有幾次十分危險,后來有阿唐在身邊才消停不少,他自己這幾年也習武不斷。
杜文見他每每提及兄長便十分濡慕,又從素日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得知:牧家人口似乎相當混亂,牧家老爺恐怕并不如何敬愛牧清寒的生身母親,也就是牧家主母,反倒十分疼愛那不知多少的小妾,又有無數庶子庶女。
牧清寒的母親去世的早,兄長又年長十歲,可不是當爹當媽又當哥?兄弟二人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無比。
自打那次談話之后,杜文和牧清寒的關系便突飛猛進,同出同入,杜文在家中也時常提起,很有了些摯友的味道。
他的學業漸漸步上正軌,杜瑕和爹娘看著也十分歡喜,更能沒有后顧之憂的做活。
如今市面上已經漸漸地出現了他人仿制的葫蘆和蝙蝠,且賣價比李老板娘這邊更加便宜,但因為李家娘子的鋪子在端午販賣五毒一戰成名,便有無數人慕名前來,只為了求他家市面上沒有的新鮮花樣,如今在陳安縣城也還算獨一份。
因著外面已經有葫蘆和蝙蝠,況且利潤也不高,杜瑕就不大再耗費工夫做那些,又仔細畫了圖樣,做了烏龜和仙鶴兩樣更加繁瑣復雜的,取龜鶴延年的好意頭,賣的也很好。
又考慮到臨近中秋,大家難免又要做些與中秋有關的事情,她就又設計了幾款圖案,如玉兔捧月,玉兔搗藥,還有玉兔騰云駕霧的花樣,都非常可愛靈動。做出來之后杜文先就愛不釋手,自己從妹妹那里要了來掛在腰間,十分得意。
如今距離中秋節還有兩三個月,時間十分充足,杜瑕便與王氏提前準備這些,暫停了其他的事物,準備中秋節大賺一筆。
期間她們也與趙氏頻繁往來,亦或是王氏見她太過勞累,便催著她出去玩,杜瑕便跟趙氏的女兒熟悉起來。
趙氏的女兒雅娘果然十分文靜嫻雅,小小年紀就已經繡工了得,繡的草木魚蟲無不活靈活現,杜瑕是打心眼兒里佩服,反正她是萬萬做不來的。
雅娘為人展樣大方,熟了之后便也送杜瑕兩塊手帕子,上面分別繡的滴水菡萏,還有游動的金魚。自打來這兒之后,杜瑕還是頭一次親手摸到這般鮮亮靈動的針線活,自然愛不釋手,又投桃報李,也回贈對方一套別樣玉兔的結子掛件,卻跟送給家人的不同。
雅娘也十分歡喜,取了一件掛在腰間看個不停,又笑道:“前兒我跟娘也在店里見了類似的,卻沒有這樣的樣式。我們都在想是誰這樣巧的心思,原來竟是你!”
說的杜瑕也笑了。
在接下來的聊天中,杜瑕意外得知他們家竟然要搬走了。
因趙氏能做,幾年下來著實攢了大半千的銀子,便不大耐煩繼續蝸居此處,年前就四處尋找合適房源。如今已看中了與北城區交界處的一處宅院,雖是個兩進院落,價格極為昂貴,可到底位置好,每日都有無數官兵來回巡邏,距離家中兒子讀書的學堂也近,夫妻倆便決意咬牙買下。
這是其一,杜瑕暗中想著,北城區是本地官宦聚居地,趙氏一力主張往那邊去,未必不是存了為兒子日后鋪路的主意……
話說自從收入穩定了之后,王氏也真的就不大做飯,只偶爾得閑兒了才做幾頓。
這倒不是杜河強求的,原來精于持家的她偶然也也算了幾筆帳:
做一頓飯,從開頭的準備到后面的刷鍋洗碗,收拾桌子,怎么也得將近一個時辰,而有這個時間也能編幾個蝙蝠葫蘆的結子了,放到外面也能賣近百個錢。可若是從外面叫一頓飯吃,她們娘倆兒也不過三五十個錢,兩邊一比就知道怎么合算了。
杜河知道后也大力贊成,只說:“你們每日做針線活已經十分勞累,又怎么能再去下廚?也該把手指養一養啦!”
王氏聽后受用非常,又把手舉起來看,果然見這兩個月因為沒怎么下廚沾水,只做針線,且日日涂抹白玉膏子,雙手已經十分白嫩,就連往年裂的口子也都好了,越發喜悅。
話音未落,杜文卻已經又嚷嚷起來,“你什么時候也俗套了?你日日練字,凡是我看過的書你也都看過了,記得倒比我還快些,況且他也不是那等輕薄之人,咱們只湊在一起玩耍,又有何不可?咱們家兄弟姐妹甚少,若是多的人家也都時常湊在一起考校學問,開些個茶話詩會……”
相處的日子越久,杜瑕就越發現這個哥哥話雖不多,可也結結實實是個犟種,認準了的事輕易不肯回頭,頗有如今“名士自風流”的風范,學業之外十分我行我素。
杜瑕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卻見牧清寒微微一笑,點頭稱是:“我等見識有限,自然不敢妄自尊大,只是兄妹間猜謎玩笑,妹妹也不必在意。”
他與杜文即是同窗又是好友,關系非比尋常,便也將對方兄妹視為自己的兄妹,如今牧清寒對杜瑕以妹相稱,等來日杜文見了他的兄長,自然也以兄長敬之。
兩個人都這么說,況且現下也沒旁人,杜瑕倒不好回絕,只得硬著頭皮湊趣。
杜文和牧清寒果然也沒說什么文縐縐的,只把古往今來與中秋佳節有關的典故、詩歌略談論一回,又說些神話、謎語,杜瑕漸漸地也聽入了迷,只覺得時光過得飛快,似乎一眨眼功夫王氏就喊吃飯。
杜河見他們三人說的投機,也很開心,又道:“打從明日起城中連開三日燈會,又有各色戲班雜耍,明日我便帶你們逛去……”
中秋佳節古已有之,不管哪里的百姓都很看重,前后怕不要熱鬧大半月才罷。
陳安縣城也頗富裕,是以好些酒樓、戲班等都從一兩個月之前就開始張羅,幾天前外面街上,尤其是西市南市兩處就已經張燈結彩的掛起來,十分熱鬧。
這兩天雖然還不算正式假日,可外頭已經鬧起來,除了平日里都有的賣各色瓜果零嘴兒、酸湯小吃,更有無數取樂把戲:什么弄斗打硬、教蟲蟻、弄熊、藏人、燒火藏劍、吃針、射弩、親背攢壺瓶等各色雜技踢弄,刀槍棍棒的武術表演,另有街頭做相撲打擂臺的。每日必要鬧到深夜三更方罷,而五更卻又趕著熱鬧起來,幾乎晝夜無歇。
各處行當觀者如云,只把幾條縱橫大街圍個水泄不通,每有精彩處必然喝聲直沖天際,掌聲如雷,撒出去的銅錢如同下雨一般,耍戲的人賺的盆滿缽滿,看戲的也是心滿意足。
只是苦了早晚輪班倒換來維護治安的諸多衙役,又是防火防踩防斗毆,又要吆喝著叫大家提防扒手也過節,更要留神,生怕有外頭的拐子趁機流竄進來作案,當真是苦不堪言,一天下來嗓子都啞了。
聽了杜河這話,牧清寒尚可——他原是見識過省府繁華,且還曾跟著去京城住過一年半載,對小小陳安縣城自然沒多少期待,可杜文兄妹卻已經歡喜起來,又湊在一處說要買些什么,那心情幾乎也把牧清寒感染了。
王氏在碧潭村乃至陳安縣的廚藝勉強可算上等,可到底見識有限,并不敢放到外頭與人計較。牧清寒家住省城,家財萬貫,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便是點心也自有有名的大廚做了端上來,王氏做的這些真要論起來,實在上不得臺面。
但牧清寒只覺得他們父母子女其樂融融,只是看著就叫人心中溫暖舒暢,竟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好景致,似乎比皓月當空更吸引人,便覺得哪怕一口清炒波棱菜也宛如人間至美。
王氏見他果然一點不勉強,不由得十分歡喜,又用公筷拼命幫他夾菜,只將一只碗都堆得冒了尖兒,牧清寒吃的倒不如她夾得多,埋頭苦干一番之后,碗中飯菜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漸漸增多,不由得耳邊飛紅。
杜文見狀笑出聲,杜瑕也有些忍俊不禁。
卻說牧清寒見阿唐竟將自己的換洗衣服帶來還愣了半晌,只沒奈何,盛情難卻,便住下了。
如今文人講究率性而為,肆意灑脫,關系親昵的密友也常常一同游玩,出入同行,夜間又抵足而眠,何況賞月之后已是深夜,王氏夫婦也實在不放心叫他一個人回家。
其實當代夜市盛行,僅有三更到五更之間略有停歇,卻也有人走動,而繁華處幾乎更是不夜城,牧清寒又有健仆阿唐跟隨,安全自然無憂,不過關切罷了。
杜文的屋子里除了紙筆書墨之外,別無他物,空蕩蕩的,又有一只陶罐插著幾支花兒,倒是略有些意趣。
杜文并不因為家貧而扭捏,只笑著說:“比不得你家,且將就一夜吧。”
一時王氏送了新的被褥來,牧清寒道了謝,原想親自動手,哪知竟是什么都做不好,笨手笨腳的,好好被褥硬是叫他抖成一團。
杜文見后大笑,便把他攆走了,說:“大少爺暫去一旁歇息。”
牧清寒見狀也笑個不停,跟在旁邊打下手。
說老實話,牧清寒活了這些年還真沒睡過這樣硬的床,住過這樣不講究的屋子,可實在奇怪,他躺上去之后不過一時片刻,竟就睡熟了……
牧清寒走后,杜瑕果然跟父母兄長說起要叫他注重身體保養,勤加鍛煉的事。
原本杜文不以為然,哪知幾日后王氏與趙氏說話,聊天時意外得知門前街上有一位秀才去省府參加鄉試,剛進考場不過一日就被人抬了出來,高燒不退,人事不醒,如今還在求醫吃藥,不知日后如何呢。
都是家里有學生的,聽了這事如何不驚駭!就是肖秀才也把這件事情說與眾弟子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素日我總說要如何保養,你們卻不聽,如今出了這事,好歹長些記□□!沒得日后好容易得了功名,卻是個病秧子,上頭又如何會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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