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由于昨晚畫完構造圖之后太過興奮,王庾很晚才睡著,一覺醒來,已是日出之時。
大全取了膳食擺好:“小庾兒,吃早飯了。”
“好。”
王庾抓起一個胡餅就往外走。
“哎,小庾兒,你去哪兒?你只吃一個胡餅哪夠啊!”
王庾頭也不回,揚了揚手中熱乎乎的胡餅:“夠了。”
大全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了兩個灑滿噴香芝麻的金黃胡餅就追了過去。
見著王庾吃完一個胡餅,大全又遞了一個過去。
王庾接過就咬了一口,含糊著說:“軍中的胡餅是越做越香了。”
能不香嗎?
知道她喜歡吃芝麻,廚師特意多放了芝麻,不香才怪。
瞥見王庾狼吞虎咽的模樣,大全不由地望天,還說一個就夠了,依他看,三個都不夠。
“還有嗎?”
大全默默地將胡餅遞過去:“最后一個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像一個老媼,整天操心面前這個小娃兒吃飽了嗎?有沒有著涼?......做起照顧小娃兒的事情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可他明明是想當將軍啊......
大全有種想哭的沖動。
“小庾兒?你怎么來了?”
工匠們看見王庾很驚訝,床弩已經完成,剩下的小型武器也在加緊打造,這里已經沒有王庾的用武之地。
她來干什么?
大全很自覺地站在了遠處。
“我想讓你們幫我做這個?”
王庾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這是?”
當看見紙上的東西時,幾位工匠眼睛一亮:“這是連弩?”
“沒錯,是五矢連弩,這個比較輕巧,你們看看什么時候能做出來?”
為首的匠師盯著圖紙仔細地看了兩遍,弩身稍顯復雜,不過王庾的圖紙畫得很詳細,連細節都有放大圖。
他略加思索,道:“最快今晚就能完成。”
聽見這話,王庾很開心:“行,先做一把出來看看效果,做好了告訴我,我去看看攻城的情況。”
玄甲軍的一名戰士跑到李靖面前:“副帥,我們的鐵箭不夠了。”
李靖望了望城墻上前仆后繼的弓箭手,心中沉了沉,他稍稍沉默之后,吩咐:“讓他們收起諸葛連弩,攻城。”
戰士領命而去。
城墻上的隋軍看見義軍弓箭手撤退,頓時欣喜地向屈突通稟告:“大將軍,敵軍的箭用完了。”
屈突通緊繃的心神剛放松,就聽弓箭手喊道:“大將軍,我們的箭也用完了。”
“快,去城中搜集箭矢。”堯君素下令。
一個小將說:“城中的箭都在這里了。”
堯君素愣了一下,隨即吼道:“那就去造箭。”
小將被吼得身子顫抖,連忙往城下跑去。
“大將軍,不好了,他們爬上來了。”
望著即將登上城墻的敵軍,小兵驚慌失措地大喊。
屈突通大吼:“還愣著干什么,把他們給我殺了。”
士兵們蜂擁而上。
屈突通和堯君素同時來到城墻邊,探頭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一面城墻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盡管率先登上城墻的人被殺了,后面的人也被石頭砸了下去,但義軍士兵源源不斷地往上爬。
“大將軍,我們的石頭快用完了。”
屈突通眼睛微瞇,面色很沉重。
他望著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用長矛去刺敵人,又很快被敵人拽下了城墻,或者是死在了城墻上。
這樣下去,城墻會失陷的。
屈突通正在絞盡腦汁地想應敵之策,他身旁的堯君素猛然搶過親兵手中的弓箭。
他要做什么?
疑問剛起,堯君素已經取了三支箭矢,箭頭用布包著,在火油桶中滾了滾。
屈突通倏地睜大了雙眼。
此時堯君素已經點燃了箭頭,三支箭矢搭上弓。
弓滿箭出。
燃燒的箭頭觸碰到城墻上的火油,如星星之火燎原,數息之間,整面城墻就被熊熊大火吞沒了。
城上、城下的人都驚呆了。
“啊——”
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傳入耳中,一具具被火焰吞沒的身體從城墻上跌落,遠遠望去,像極了從浩瀚星空隕落的星辰。
“快去打水,救人啊——”
剛來到城下就看見了慘絕人寰的一幕,王庾驚得睚眥俱裂,喊破了喉嚨。
回過神來的義軍士兵們慌忙去打水。
王庾抄起一面大旗,朝著城墻疾馳而去。
“小庾兒,你去干什么?快回來。”
李靖被王庾的舉動駭了一跳,追了上去,“快,快把她攔住。”
王康達等人迅速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可心急如焚的王庾豈是他們能追上的,她座下寶馬感受到了主人急切的心情,跑得比往日更快了。
一人一馬,就像是一陣旋風,瞬間就到了城下。
空中不斷有火人落下,后攀城的玄甲軍因為反應機敏,在火勢蔓延至城下之前,就從箭桿上跳了下去,此時正在全力挽救同伴的性命。
王庾跳下馬,動作迅速地拔出旗桿,將旗幟卷成了條狀,不斷地去拍士兵們身上的火焰。
手上動作不停,腳上也沒閑著。
橫腿一掃,地上的塵土飛揚而起,落在士兵身上,覆滅了火焰。
“小心。”
李靖從馬上飛撲而下,抱起王庾滾到了一旁。
王庾的身體剛離開,一個火人就砸在了她剛才站立的位置。
“噗”
身后河水潑來,悉數灌在火人身上,火焰頓時熄滅,士兵身上冒起了濃煙,焦味直鉆入眾人的鼻孔。
有人肚里泛起了惡心,但他們顧不及心中的感受,抬起受傷的同伴就往營壘跑。
“軍醫,快叫軍醫......”
人多力量大,在義軍全力救援下,從城墻上掉下來的士兵,身上的火都撲滅了。
饒是如此,還有不少人死于大火之中。
城墻上的火焰還在跳動,但大火已呈現熄滅的趨勢。
王庾望著燒黑的城墻,久久沒有出聲,當最后一顆火星子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她心中某處的火焰也跟著熄滅了。
她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營壘,目光所及之處,不是尸體,就是僥幸活下來卻疼得滿地哀嚎的戰士。
軍醫們齊齊上陣,士兵們在一旁幫忙救治。
李靖在吩咐士兵加強戒備后就匆匆趕了來,“他們傷勢如何?”
軍醫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回答:“嚴重燒傷的有二三十來人,其他的都是輕微燒傷,死不了。”
王庾將目光落在遠處的尸體上,真正嚴重的已經沒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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