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巍峨的宮殿如同一頭雄獅靜臥在長安城內,已經酣然入睡。只待曙光射穿寒色,雄獅便會蘇醒。
武德殿中燭火通明,李淵還在忙于政事。
“......永樂王郭子和、楚王李子通等一些反叛隋朝的小勢力,他們已經放出話,不會去參加上巳節盛宴。
“定揚天子劉武周、梁國梁師都、河西大涼王李軌、西秦薛舉、梁王蕭銑等人俱已出發。
“夏王竇建德、迦樓羅王朱粲、魏公李密都已表明態度,會前往洛陽。”
李建成合上奏報,分析道:“竇建德在河北,估計這幾日應該會出發,李密和朱粲距離洛陽近,應該會在這個月末前往洛陽。”
李淵沉思片刻,說道:“你留守長安,政事上有不懂的就多問問朝臣,邊境我已做好部署,你只需守住長安就行。”
李建成態度很恭敬:“是,孩兒一定會遵照父親的旨令行事。”
細細交代了幾句,李淵下達了最后的命令:“傳令下去,后日出發,全軍騎行,不設馬車。”
他必須提前幾日到達洛陽,觀察形勢,做好準備。
“是,父親。”
到了出發的那一日,全城百姓相送,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期許,他們希望唐王能在上巳節盛宴中大放光彩,拔得頭籌,帶領天下百姓走向和平朝代。
李淵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同時也在心中暗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奪得勝利。
他身后是身穿鎧甲的千人團,除了軍中將士,就連那些文人學士,都披上了鎧甲。他們目光無畏,氣勢不輸沙場將士。
他們想告訴世人,他們不僅能執筆寫天下,也能皮甲上戰場。
長孫氏與普通親眷一般,在為自己的夫君送行。
她含情脈脈地望著李世民,既擔心又不舍,但她知道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去。
長孫氏語氣溫柔地囑咐道:“二郎萬事小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阿翁。”
李世民眸中露出不舍的神色,加深了手上的力道,緊緊地握住長孫氏的玉手,深情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歸來,再與你共賞春月。”
號角聲起,李世民放開了長孫氏的手,沖她笑了笑:“還有,我會把小庾兒給你帶回來。”
長孫氏愣了一下,小庾兒在洛陽?再次回神時,李世民已經翻身上馬。
大軍出發。
此時的王庾已經跟隨竇建德的大軍在去洛陽的路上了。
她與林郅悟同乘一輛馬車。
“我快要被顛散了,這古代的官道真是沒眼看。”林郅悟一邊吐槽,一邊又往自己的背后加了一個枕頭。
王庾目光往下,這呆子,不僅背后放了三個枕頭靠著,屁股底下還放著兩個枕頭。
即便是這樣,還一直跟她說骨頭被顛散了。
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一個男孩子的身體會如此嬌弱。
“你莫不是那豌豆公主轉世?”
“豌豆公主?”林郅悟一臉的迷惑:“這又是誰?哪個朝代的公主嗎?”
王庾扶額,估計這呆子不看童話類的書。
“沒什么。”
林郅悟又開始碎碎念:“什么時候才能到洛陽啊?我快要受不住了。”
“你好歹也鍛煉了兩個月,不至于受不住這等程度的顛簸吧?”王庾有點懷疑他之前沒有認真地練功。
“這等程度已經很高了好吧,我受不住,就是受不住。”
王庾想了想:“我覺得只要你睡著了,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但是這么顛,我睡不著啊。”林郅悟滿臉的痛苦。
“額......”
王庾想了想,靈光一閃:”有了。“
她撩開簾子,沖車夫喊道:“停車。”
“吁”
馬車停下。
“你跟我來。”
王庾說完就下了馬車。
林郅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將信將疑地下了馬車。
蘇定方騎馬過來,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表兄,我們想去魏參軍的馬車。”王庾解釋了一句:“趕路太無聊了,大郎想找魏參軍教我們讀書。”
林郅悟傻了眼,讀書?
不,他不想......
還沒等他出言抗議,蘇定方就稱贊道:“不錯,看來大郎長大了。”
蘇定方遂對親衛下命令:“你去前方,讓魏參軍的馬車等一等。”
又對王庾和林郅悟說:“隨我來吧。”
蘇定方下命令太快,林郅悟根本來不及反對,就被王庾拽走了。
他急了,壓低聲音對王庾說:”小庾兒,你過分了啊,我沒說要讀書,讀書對我來說就是折磨好吧。“
“怎么會?你跟我說過,你是學霸,學霸怎么會不喜歡讀書?”王庾也壓低了音量。
“喂,這是古代,他們教的書都是些經史,不是我想讀的書。而且還是文言文,深奧得很,根本就不是我學過的那些粗淺文言文可比的,很多句子我都不會翻譯,還有這字體,很多字我也不認識。”
林郅悟有點想哭,他這個真學霸硬生生被古文逼成了學渣。
王庾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好好學習吧。”
林郅悟:“......“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魏徵的馬車旁。
魏徵早就打開了車門,看見他們,說道:“上來吧。”
兩人上了馬車,蘇定方驅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魏徵見兩人端正地坐著,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臉上露出和煦笑容:“小庾兒好學,我已知曉,沒想到幾日不見,林大郎也變得如此好學,真是令我感到欣慰。”
王庾謙虛地笑了笑。
林郅悟禮貌地笑了笑,表情有點僵硬。
魏徵打開車中的柜子,翻了翻,找出一本適合他們學習的書籍。
“好,今日我就來給你們講講中庸之道。”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呼齁鼾”
鼾聲頓起,令魏徵聲音一頓,從書中抬起頭來。
卻見林郅悟靠在車壁上,雙手抱胸,已經酣然入睡。
魏徵:“......”
王庾正偷著樂,余光瞥見魏徵鐵青的臉,忍著笑解釋:“先生息怒,林大郎天生不慣坐馬車,這幾日趕路,日夜不得安眠,十分痛苦。
“現在估計是撐不住了才睡著的,先生就體諒一下吧,不要與他計較了。”
聽她這么說,魏徵的怒氣稍減,但想起從前在宮中時,林郅悟也是這般,聽他的課沒多久就打瞌睡了,他的怒氣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