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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庾的話讓李世民陷入了深思。
但魏徵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王庾,他總覺得剛才的話不是王庾的真心話。
那么,她為什么要這么說?
思考了一陣,李世民終于開口:“你們退下吧,魏徵留下。”
眾人遂告退。
長孫無忌在離開之前,看了一眼魏徵,其目光充滿了疑惑,還有一絲嫉妒。
離開顯德殿之后,長孫無忌就往刑部的方向走,但他走得很慢,很快就落到了最后。
“長孫郎中在想什么呢?”
王庾突然出現在長孫無忌的身旁,把他嚇了一跳。
他板下臉,很是生氣:“沒什么。”
王庾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說:“長孫郎中剛才力勸太子迎鄭小娘子入宮,難道就不為太子妃著想嗎?”
“這跟太子妃有什么關系?”長孫無忌道。
“自然有關系,你應該知道太子在見了鄭小娘子之后,就對鄭小娘子上了心。
“一旦鄭小娘子入了東宮,太子對她的寵愛絕不會少,時日一長,肯定會威脅到太子妃的地位。
“你是太子妃的兄長,難道不應該為了太子妃阻止鄭小娘子入宮嗎?”
聽了王庾的話,長孫無忌冷嗤:“你不是也沒有阻止鄭小娘子入宮嗎?”
“但我也沒有贊成鄭小娘子入宮。”王庾反駁道。
長孫無忌被哽了一下,隨后,他哼道:“你放心,無論鄭小娘子長得有多么美貌,手段有多么高明,她都威脅不了太子妃的地位。”
說完,揚長而去。
王庾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長孫無忌的背影,也不知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信心。
當然,她也相信李世民不會廢了長孫氏,但保不齊有人暗害長孫氏,把她從太子妃的寶座上拉下來。
高惠通看了看周圍,然后小聲問道:“公主,您手中有證據,為何不把證據交給陛下或者太子殿下?”
王庾目光深邃:“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倒要看看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李世民會如何選擇,到底是道義重要,還是滿足自己的欲望重要?
想必李淵讓李世民做決斷,也是這樣想的吧。
在東宮的屬臣離開之后,李世民就問魏徵:“你認為鄭仁基和陸爽有沒有撒謊?”
“有。”魏徵簡而有力地答道。
李世民疑惑了:“如果是這樣,我能理解鄭仁基為什么會這樣做,因為他想討好我,想借此升官。
“那些大臣也是如此,就是想討好我這個太子罷了。
“但是,為何陸爽也要撒謊呢?那可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魏徵想了想:“臣以為,陸爽可能是因為害怕。”
“害怕?”
李世民臉色一沉:“我是何人?豈會奪人妻子?”
魏徵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殿下可曾記得,當年陛下平定長安,就將辛處儉的妻子接入宮中,頗為寵幸。
“辛處儉時任太子舍人,經常跟著廢太子出入太極宮,陛下嫌他礙眼,就把他貶為萬年縣的屬吏。
“為此,辛處儉到了萬年縣以后,還是日夜恐懼,時常擔心自己性命不保,最后憂思成疾,病逝了。
“如今,陸爽的處境跟辛處儉一樣,他擔心殿下今日能容他,日后必定會暗中貶斥他,所以他才會一再強調自己與鄭小娘子沒有定親。”
聽了這番話,李世民的怒氣瞬間消失,辛處儉的事情,他比魏徵更清楚其中的內情。
其實父親在長安為官時,就已經看上了辛處儉的妻子,但當時不好下手。
直到后來,父親起兵占領了關中,平定了長安,就肆無忌憚地奪走了辛處儉的妻子。
辛處儉敢怒不敢言,每日戰戰兢兢地當差,只為活命,沒想到最后還是丟了性命。
“你退下吧,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第二天。
李世民在朝會上對李淵說:“父親,鄭氏之女與陸氏有婚約,此事我沒有詳查,是我的過失。
“既然鄭氏之女已經許嫁他人,那就不必入東宮了,請父親命禮部停止一切事宜。”
王庾笑了。
陰弘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李淵更是開心,當即命禮部停止一切事宜。
消息傳到東宮,陰月娥喜不自勝,抱著李佑一個勁地笑。
而長孫氏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太子妃,這下好了,是太子殿下親自開口拒絕了鄭小娘子入宮,跟您沒關系。”淇水高興地說。
長孫氏面露愧色:“此事是我調查得不夠仔細,最后還要殿下為我擔罪責,實在是有負殿下的囑托。”
“太子妃,這不是您的錯,陛下和殿下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鄭小娘子許配了陸大郎。”桑中安慰道。
長孫氏嘆了口氣,又對淇水說:“鄭小娘子不入宮,還有其他的小娘子要入宮。
“禮部人手不夠,你去盯著,千萬不要出差錯。”
只要不是鄭淑媛進宮就好,淇水爽快地答應:“是,太子妃,我這就去。”
鄭府。
“阿娘怎么會這樣?”鄭淑媛哭倒在王氏的懷里。
王氏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慰:“二娘別傷心,不去東宮是件好事。
“宮里是非多,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你要真是進了宮,為娘每日都要擔心,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不好。”鄭淑媛從王氏懷里抬起頭來,擦掉眼淚:“我想去東宮,即便宮里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闖一闖。”
她這么聰明,這么漂亮,肯定能對付宮里的那些女人。
本想安慰妹妹的鄭玄毅聽到這話,忍不住訓斥她:“你真是死性不改。
“皇宮是什么地方,你以為憑你那些小聰明,就能爬上權力的高峰嗎?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從今日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府中,嫁給陸爽后,收起你的小性子,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別再惹禍了。”
“你”鄭淑媛不甘心,張口就要罵人。
但看見鄭玄毅那張陰沉的臉,她就罵不出口了,又撲進王氏的懷里:“阿娘,嚶嚶嚶”
鄭玄毅站起來,對王氏說了一句“阿娘,以后別慣著她”,就離開了。
鄭敞看了看兄長,又看了看妹妹,最后嘆著氣,也走了。
而在前院,竇誕正在訓斥鄭仁基:“你既然已經把女兒許配給了陸氏,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鄭仁基羞愧地垂下頭:“其實,我們兩家只是口頭約定,并沒有婚書。”
“這有什么區別?”竇誕忍不住吼了一聲。
鄭仁基不敢再說話。
太子重承諾,口頭之約跟婚書確實沒有什么區別。
看見他這樣,竇誕壓下了內心的怒火,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鄭仁基:“如今鄭家已經成為了長安的笑柄,我沒臉再呆在這里,我打算辭去官職回滎陽。”
一聽這話,竇誕立即反對:“不行,你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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