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入手,王君廓迫不及待地挽弓搭箭,瞄準了王庾。
他眸中光芒閃爍,隱隱透著勝利,這一次,他若能殺了王庾,將聞名天下,往后誰也不敢再小看他。
心思篤定,手中的箭就毫不猶豫地射了出去。
大全原本已經找到一個空隙,瞄準了李孝常,但眼角余光看見王君廓的舉動,立刻移動槍口。
他剛要扣下扳機時,就看見王庾做了一個手勢,并揮舞旗幟指了指王君廓。
下一刻,王庾側身躲過王君廓的箭,而大全朝著王君廓的胸膛射了一槍。
王君廓捂胸摔下馬,面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會
“都督——”
周圍的幽州守軍急急忙忙沖過去,毫無陣法,一時之間陷入了混亂之中。
王庾趁機從側面突圍。
楊毛當機立斷,大喊:“王君廓已伏誅,爾等還不放下武器投降?真想被誅九族嗎?”
緊跟著,散落在各處的護軍紛紛喊出跟楊毛一樣的話,幽州守軍漸漸地停了下來。
“蠢貨。”
李孝常憤憤罵了句,又對親衛兵吩咐了什么。
隨后,親衛兵高喊:“幽州的將士們都聽著,你們已經犯下謀逆大罪,投降只有死路一條。
“不如跟著義安郡王,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幽州守軍猶豫的時候,叛軍依然在圍攻王庾以及她的人。
當親衛兵喊出這句話后,王庾已經確定了李孝常的位置,揮動旗幟指了過去,并做了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手勢。
與此同時,一支軍隊悄然靠近。
“嘭!”
為李孝常遮擋的士兵倒下了一名。
眾人大驚失色,尤其是李孝常,慌亂中不敢再變換位置,緊貼地面趴著:“快補上缺口,快補上缺口”
“郡王,他們的援軍來了。”
親衛兵話音未落,廝殺聲一浪高過一浪。
下一刻,親衛兵又稟道:“郡王,是云州的軍隊。”
這時,又有士兵來報:“郡王,對方又來了一支援軍。”
“郡王,我們被包圍了”
這些消息對李孝常來說無疑是催命符,他的腦袋剎那間變得空白,完全忘了應對。
親衛兵見狀,高喊:“撤退!撤退!”
“想走?那得看我答不答應。”大全移動槍支,再次瞄準。
“嘭!”
剛補上缺口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接連收到壞消息的叛軍反應慢了一步,缺口還沒補上,一個極小的黑影就穿過缺口射入了李孝常的胸膛。
“郡王——”
那一塊陷入了混亂之中。
見狀,王庾翻身上馬,高聲喊道:“賊首李孝常已伏誅,爾等還不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先是聽到王君廓伏誅,現在又聽到李孝常伏誅,那些幽州守軍和叛軍頓時心生恐懼,再也沒有勇氣與援軍對抗,紛紛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處理完幽州戰場的善后事宜,王庾去看了幽州守軍和李孝常的叛軍。
她對眾人說:“我知道你們本性不壞,也曾想保家衛國,建功立業,這一次不過是被叛賊李孝常和王君廓蠱惑才犯下謀逆之罪。
“現在,我給你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只要你們隨我北上平定叛亂,我定會說服陛下饒恕你們的罪過。”
聞言,眾人激動不已,紛紛表態:“吾等愿意追隨長公主北上平叛,多謝長公主開恩”
如今賊首已死,平定叛亂是輕而易舉的事,這么好的機會,他們當然要抓住。
李玄道看著王庾紅了眼眶,雙膝一曲,跪在了地上:“長公主此舉救了幽州所有的將士,也救了我們,多謝長公主。”
幽州官員跪地齊呼:“多謝長公主!”
“快起來。”王庾上前去扶李玄道:“你們在最后關頭也沒有背叛陛下,是忠臣,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的。”
眾官員再次道謝。
隨后,王庾留下一部分軍隊鎮守幽州,命王康達等人率領剩下的軍隊先行出發,她隨后去追他們。
送走了討伐大軍,王庾看向楊毛:“他們醒來了嗎?”
楊毛點了一下頭:“醒來了。”
“走,去看看。”
王庾先去了關押李孝常的房間。
沒錯,李孝常并沒有死,當時王庾給大全指明了方向,并用手勢命令大全留活口,所以大全故意射偏,沒有射中李孝常的要害。
王君廓亦如是。
“你為什么不殺了我?”李孝常被人扶起,靠著枕頭。
他犯了謀逆之罪,本就是死路一條,現在死還能少受點苦。
王庾神情復雜地看了他片刻:“我想,太上皇應該想見你最后一面。”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還有,我有些事想問你。
“那日,我聽到你的人提及去年李靖受傷一事,除了你參與,還有一位姓長孫的人參與,這位姓長孫的人是誰?”
李孝常瞬間變了臉色:“你在哪里聽到的?”
話剛出口,他就反應了過來:“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來勸我投降,你是來打探消息的。”
王庾似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我是真心勸你投降的,畢竟你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傷心的人是太上皇,他一向把你當親兄弟。
“你知道的,我一向孝順,見不得太上皇傷心。”
這話李孝常信,但他相信這肯定不是她全部的意圖。
李孝常冷了臉:“你這么聰明,肯定猜得到這人是誰,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你若告訴我全部的真相,興許還能將功折罪。”
“哼,不必誆我,不管我說不說都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我為何要給你這個立功的機會?”李孝常移開目光,不再看王庾。
王庾不慌不忙道:“你雖然死定了,但你還有妻子兒女,你若如實交代,我就幫你向陛下求情,留你家人一命。”
李孝常瞬間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王庾:“此話當真?”
“你何時見我食言過?”
晉陽長公主從不食言,這是朝中官員都知道的事。
猶豫了片刻,李孝常就緩緩道來:“本來我是不打算對付李靖的,直到那一日”
說完之后,李孝常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當時我在戰場上穿著士兵的衣服,又不斷地變換位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很清楚,王庾的人就是靠著她的旗幟指向才傷了他。
王庾輕笑:“還真當我去你軍營是為了做人質嗎?自己慢慢想吧。”
從關押李孝常的房間出來,王庾一行人又去了關押王君廓的房間。
王君廓見到王庾非常激動,掙扎著跪在床上:“多謝長公主手下留情,但我沒有謀反,我之所以那么做,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王庾無情地打斷他的話。
“這這”
王君廓支支吾吾了半天,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最后急得滿頭大汗:“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謀反”
情緒一激動,胸前傷口就更痛了,但這種傷痛突然刺激了王君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君廓直起上半身,指著王庾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去勸降李孝常,好讓李孝常抓住你,然后用你來威脅我交出幽州。
“不管我是交還是不交,都難逃陛下的處罰,我只能反了。
“所以,我謀反是被你逼的,陛下要懲罰也該懲罰你。”
聽見這話,屋中眾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王庾,臉上的神情十分復雜。
王庾冷笑:“之前我在叛軍手中,你違背我的命令交出幽州還情有可原,畢竟你是為了救我的命。
“但是后來我已經脫險,你反而率領幽州將士幫助叛軍圍攻我,你若沒有謀反之心,又怎會這么做?
“呵呵,被我逼的?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君廓被她說得面紅耳赤,但他不甘心,狡辯道:“我我就是被你逼得亂了心神,一念之差才才做出這樣的事。”
眾人又將憤怒的目光投向王君廓。
王庾起身,冷眼瞧著王君廓:“一個月前,有人向陛下舉報你意圖謀反,陛下命我暗中調查。
“我這次來幽州,不光是為了討伐李孝常,也是為了調查你意圖謀反之事。如今你不打自招,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也不會再見你,你有什么話就留著回長安跟陛下說吧。”
話落,王庾轉身就走。
望著王庾那決絕無情的背影,王君廓面如土色,捂著胸口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