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昌靈一邊說，一邊在馬匹的后臀處點了幾下——那里出現了一個虛擬的數字九宮格密碼鍵，段昌靈輸入密碼后，馬匹后臀這里一個翻蓋打開，段昌靈從里面拿出一部衛星電話，然后走到遠處開始打電話。

王清月忍不住問道：“天河重工，很厲害嗎？”

白天陽說道：“他們生產的機器馬造價，大概是這里最好的機器馬的四倍，性能的差距也是差不多四倍。天河重工的馬在水里，埋伏上一年都沒問題。”

王清月倒吸了口涼氣。

白天陽說道：“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怎么弄到的天河馬，又是怎么給送進大唐長安來的。”

這句話說完，段昌靈走回來，把衛星電話放回，又從馬臀這里的小儲物倉里拿出兩個小盒子。

“這兩副AR眼鏡是干凈的，放心用。”

白天陽和王清月接過來，雖有些遲疑，但還是戴上——發現作用與先前那副基本一致。

“還有1個小時，大唐長安會有一場好戲，咱們一定要去看看。”說著，段昌靈騎上了其中的一匹天河馬，指著另一匹說道，“這匹馬歸你們了。”

白天陽說道：“我們還有事情……”

段昌靈擺手說道：“找歐穎對吧？啟夏門馬上就要關閉了，跟我一起走明德門。而且，關于歐穎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你們應該有興趣聽。”

聽他這么一說，白天陽和王清月不再猶豫，騎上另一匹天河馬，朝著明德門而去。

白天陽立刻發現，天河馬的速度比剛才自己騎的亨氏馬快得多，但騎乘體驗較差，一不當心就容易被顛簸下來。

坐在自己身后的王清月，居然很快就嘔吐起來。白天陽自己也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但白天陽咬牙堅持著，不但緊跟在段昌靈旁邊，還找機會問道：“老段……”

段昌靈說道：“想知道歐穎的事情對吧？”

白天陽“嗯”了一聲。

段昌靈說道：“你想知道什么呢？”

白天陽說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段昌靈說道：“她死了。”

王清月叫道：“你瞎說，穎姐昨天還給我發過消息……yue！”心情激動之下，一口酸水吐在了白天陽的背上。

白天陽聞聽此言，心頭也是一沉，說道：“你……你確定嗎？”

段昌靈扭頭看了白天陽一眼，說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白天陽說道：“誰告訴你的？具體說了些什么？”

段昌靈說道：“’天心’公司是大唐長安最主要的供應商之一，歐穎和鄭謙吉的私人關系也很好，據說還是鄭謙吉的情人。”

“瞎說！你瞎說！”王清月尖聲大喊，“天陽哥，穎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很愛你的，她也很愛小慧心，我看到過她的手機里，放著小慧心和你的照片。還有，你知道我們公司為什么叫’天心’公司嗎？’天’是’白天陽’的’天’，’心’是’白慧心’的’心’！穎姐親口跟我說的！”

白天陽喉頭一酸，眼眶一紅。

段昌靈淡淡地說道：“天陽兄弟，你還想繼續聽下去嗎？有時候，現實的確非常冷酷。”

白天陽咬牙說道：“你說。”

段昌靈說道：“歐穎做鄭謙吉的情人，當然為了自己公司的訂單。但她無意間知道了一些鄭謙吉的秘密，很大的秘密。鄭謙吉就把她給殺了，行兇的現場，據說就在大唐長安里。”

“你胡說！”王清月厲聲說道，“天陽哥，咱下馬，這人胡說八道，完全在胡說八道！穎姐還活著，我這就給她發消息，打電話！”

白天陽此時頭昏腦漲，似乎隨時都會從馬上栽倒。

但他還是強打著精神，說道：“她……她遇害的地方，在哪兒？尸體在哪兒？”

段昌靈說道：“尸體應該就埋在芙蓉園。”

白天陽說道：“誰……誰告訴你這些的？”

段昌靈說道：“一個朋友。”

白天陽說道：“什么朋友？”

段昌靈說道：“唐昕驊，認識嗎？”

白天陽身體一搖，從馬上倒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

唐昕驊就是“老唐”的名字。

白天陽這一下完全信了：老唐應該是調查清楚了歐穎的死因，從而遭到鄭謙吉的手下追殺。而他在死前，把信息通過某種方式告知了段昌靈。

至于老唐和段昌靈如何認識的，這并不重要。因為在段昌靈的口中，整個事件的邏輯是清晰的，前因后果是完整的。

至于歐穎發給自己的信息——那太好解釋了，鄭謙吉手下牛逼的技術人員要多少有多少，破解賬號密碼，用歐穎生前留下的文字、語音訓練出一個小型的語言模型來和她認識的人聊天，從而延緩別人發現歐穎已經死去的事實，這種技術30年前就已經成熟。

只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這個語言模型居然在求救——估計這是那些技術人員沒想到的，可以視為一個bug。

此時，白天陽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死了，她死了！慧心也沒媽媽了！如果那時候我不那么狠心，能多關心她們娘兒倆，事情還會到這一步嗎？

他感覺自己被人扶了起來，身體搖晃著幾乎是“飄”向不遠處的那匹天河馬。

“天陽哥，你醒醒，想想小慧心。還有，就算……就算穎姐死了……咱也要把她的尸體找到。”

“尸體”？

對，穎兒的尸體在哪兒？要找到，要帶回去。

白天陽渾渾噩噩，重新騎上了天河馬。

前方，段昌靈正在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白天陽。

白天陽一言不發，策馬從段昌靈身邊而過。

段昌靈也再不說話，騎著馬跟在后面。

幾分鐘后，一陣渾厚的鼓聲，把白天陽從自己內心的思緒中驚醒。

大唐長安的明德門已經到了！

白天陽遠遠地看到那兩座垂直于城墻的側樓，心頭立刻回想起建筑圖紙中，明德門雄壯的影子。

足足有五個門道，每個門道寬5米，深18.5米，門墩東西長55.5米，南北寬17.5米。而在明德門后面，就是直通太極宮、西內苑的朱雀大街。

白天陽此時也無心觀賞這些景致，此時的他只覺得整個大唐長安就是一個巨大的怪獸，而明德門就是怪獸的巨口，吞噬了自己的妻子。

不一會兒，白天陽和段昌靈策馬進入明德門，眼前是寬達150米，足足有5020米長的朱雀大街。

白天陽精神略略一振，知道自己右手邊就是安儀坊，從安儀坊與城墻之間的小路，過安德坊、通濟坊、以及曲池坊，就可以到達曲江池和芙蓉園。

他策馬正要過去，猛然間就聽到一陣更為急切的鼓聲，隨即是幾聲鑼響。

“圣人回！圣人回！”

隨即，大量唐軍士兵開始在朱雀大街上巡邏，驅趕行人，將朱雀大街清空出來。

瞬間，整條大街上喧鬧無比。

白天陽被亂哄哄的人群裹挾著，被驅趕到了朱雀大街的西側，也就是延祚坊一邊。

許多機器人NPC跪在路旁，迎接皇帝的到來。游客們則站著看熱鬧。

AR眼鏡顯示的信息是：安祿山起兵叛亂，李隆基去明德門外的圓丘壇進行祭天活動，乞求蒼天唐室能夠再興，禮畢歸來。

很快，伴隨著一聲聲的銅鑼聲，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唐軍騎兵首先從明德門最中間，也是最大的門洞處進來。最頭里的十八個士兵舉著黃色大旗，上面繡著“親衛”和“金吾衛”的字樣。

開道的近衛士兵過后，是三十六名騎著馬的隨行官員，其中三十一個穿著紫色圓領袍，是三品以上大員；五個穿著紅色衣服，品階至少是五品。

“好威風啊。”

“爸爸，里面哪個是賀知章？有沒有李林甫和楊國忠？”

“傻了吧？按照劇本，現在是天寶十三年，賀知章和李林甫都死了。不過楊國忠應該就在里面。”

白天陽身旁，有些游客朝著儀仗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