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這里不是挺好的嗎？”

“下一層更可怕哦！”

白天陽回頭看到，那些剛才還在叨他的稚雞，此時就在“煉獄之門”的另一側，飛來飛去——它們的身體無法通過狹長的縫隙，只能留在那邊。

“鄭謙吉發瘋了。”白天陽說道，“你知道不知道？”

呂制豪說道：“我早就知道他瘋了，但沒想到他會這么瘋狂。”

白天陽說道：“嘿，電子祖墳，或者說，機器人構成的祠堂？虧他想得出！”

呂制豪說道：“挺有想象力的，對吧？我作為他的首席技術官，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前年才剛剛知道這件事兒。”

白天陽說道：“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

呂制豪說道：“數據沒那么好找，鬼知道族譜上只有幾個字的人，性格如何，長相怎樣。鄭謙吉的辦法是，根據現有資料，找歷史學家，把同一時期，具有同一特征的人的信息全部拉出來，越全面越好，作為人工智能的訓練數據。結合生成式對抗網絡，生成更多的有效數據，還真被他搞成了。”

白天陽“哈”的一聲：“天才！可是……不對啊……”

呂制豪說道：“嗯，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教書匠，哪里會有像鄭謙荷那么瘋狂的？鄭謙吉在所有這些’電子老祖宗’的智能模型里加了一個底層參數：讓自己開心，追求快樂。于是，鄭謙吉的這群老祖宗，變成了一幫瘋子，一幫妖怪！”

白天陽冷笑道：“你就跟著這種瘋子？我看你也瘋瘋癲癲的。”

呂制豪說道：“我倒是覺得，那樣的鄭謙吉才值得我追隨。’永生殿’是他10年前的秘密項目。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些類似這樣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好像天上雜亂無章、閃閃發光的星星和黑洞。可是現在，他的腦子里只有三件事：財務報表、財務報表、財務報表……豬腦子！呸！”

白天陽嘆道：“都一樣。”

此時，白天陽看到，自己眼前是一條甬道，四周只有昏黃的、類似于蠟燭的微弱燈光。

恍惚間，白天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墓道里。

這條甬道不算太長，在拐了一個彎后，白天陽很快就看到前面十幾米外，甬道到了盡頭。

盡頭的墻壁上，是一扇高約2.5米的正方形大門，金光閃閃，似乎是青銅材質，上面陰刻著一個花紋。

一只盤繞著身體的鳳凰。

很快，呂制豪和白天陽走到了鳳凰青銅門前。

此時，白天陽身上的疼痛好了很多，他能夠自己走路了。

呂制豪走上前，開始在鳳凰陰刻圖案上摁壓起來。

首先是兩只眼睛，隨后是翅膀的尖端。

白天陽不太在意呂制豪的動作，此時他心里在想一件事。

呂制豪剛才的說法，讓他心里面隱隱地有一個可怕的念頭。

就好像一朵烏云，明明成形，但抓它不住。

嘎！

一聲怪響中，鳳凰青銅門從中而裂，向兩邊展開。

一陣明亮的光線透射進來。

呂制豪哈哈笑道：“沒錯，沒錯，我拿到的信息沒問題！”

“歐穎是死在這兒的？”白天陽忽然陰沉著臉說道。

呂制豪一愣，回頭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白天陽。

“她是不是死在鄭謙吉的那群電子祖宗手上？”

呂制豪只是盯著他，不說話。

白天陽沖上去，大叫：“是不是？”

呂制豪沉默了一下，說道：“具體的情形，我不清楚。如果你想給她報仇，今天一定要與我合作。”

白天陽抓住呂制豪的領口，想繼續逼問。

呂制豪冷冷地道：“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想要更多信息，你得跟我走！”說著，他用力掙脫白天陽，朝鳳凰青銅門的另一側走去。

白天陽還想跟他理論，不料卻聽到“鏘”的一聲怪響。

這聲音十分奇特，白天陽心頭一緊，以為又有什么危險要發生，只能跟在呂制豪身后，想先與他合作，度過危機再說。

可眼前的景象讓他再度大吃了一驚。

在這“永生殿”的第二層，整體空間與第一層類似，也是一個圓柱形。但直徑更大，約莫有10米，高度差不多也有20米。

第二層的最中間，相當于圓柱形空間橫截面的圓心處，有一根巨大的紅色柱子，從底到頂貫穿了整個空間。柱子上刻滿了花紋，都是些鑲金的日月星辰、山川明火之類。

而圍繞著這根柱子，有一只巨大的鳳凰，盤旋而飛。

這鳳凰和“曲江金龍”相比要小上兩號，但在這里上下飛騰，還是顯得壯觀異常。

不過此時，這只鳳凰似乎十分局促不安，不停地繞著中間這根紅柱子上下飛舞，并且嘴巴里發出“鏘鏘”的叫聲。

而白天陽和呂制豪就站在整個圓柱形空間的頂部，一塊伸展進去的平臺上，大約有一個陽臺的大小，四周有防護欄桿相隔。

而在平臺正中，有一個豎起的長方體操作臺。呂制豪走過去，在上面按了兩下。

很快，那只鳳凰叫喚兩聲，飛升而上，巨大的頭顱就在平臺的旁邊。一雙布滿褐色條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白天陽和呂制豪，讓白天陽想起了魔戒里的“索倫之眼”。

白天陽甚至有伸手過去摸上一把的沖動。

呂制豪不慌不忙地在操作臺上繼續點擊，很快，鳳凰張開了嘴巴，露出里面幽深的空間。

同時，鳳凰口中吐出長長的舌頭，舌尖搭在了平臺邊緣，形成了一座橋。

呂制豪回頭對白天陽道：“跟我走。”然后他走到平臺與鳳凰舌尖相碰的地方，打開插銷，推開能夠活動的一段柵欄，走上了鳳凰的舌頭。

白天陽跟在后面，低頭看到鳳凰的舌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上面布滿了類似鱗片的結構。

10秒鐘后，呂制豪進入了鳳凰巨大的口中。

白天陽跟在后面。

就在他也要走進鳳凰口中之際，忽然間聽到“咯咯”的一聲笑。

是女人的笑聲，從“永生殿”第二層的下方傳遞上來，在這個空曠的空間里回蕩了片刻，方才止歇。

這聲音很嬌媚。

也很陰森。

白天陽忍不住向下看去，發現這里的四周，都是一個個的窗戶。就好像酒店一般。

但在此時白天陽的眼中，這似乎是一個個的靈龕。

難道又是鄭謙吉的“電子祖宗”？

這貨是不是把族譜里所有的人都做成機器人放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