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被方浩從背后卡著脖子摁在馬背上，滿眼都是白雪飛速劃過。
他掙扎了幾下，很快發現憑自己的力氣，根本無望掙脫。
而且，從方浩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家伙在極樂界里根本就是一個bug，似乎這里到處都有他自己留下的，可供他利用的后門。
所以，白天陽得出結論：在這個數字世界里，自己絕對不可能是方浩的對手。
當下，白天陽暫時放棄了掙扎，說道：“歐穎你認識嗎？”
方浩沒有回答。
白天陽說道：“她是我老婆。”
方浩嘴巴里“嗤”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白天陽說道：“我來這里，就是為找她的。你和呂制豪的恩怨，我沒有興趣，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你真是她老公？”方浩終于開口了，“那你告訴我，她的公司為什么要叫’天心’？”
白天陽說道：“我叫白天陽，我和她的女兒叫白慧心，各取一個字，就是’天心’。”
方浩“哈”了一聲，喃喃道：“怪不得，我幫她想了那么多好名字，她還是定了這么傻的一個’天心’。”
頓了一頓，方浩又冷笑道：“你這樣的貨色，憑什么做他老公了？哈，也是，牛叉貨配小垃圾，正好互補。”
白天陽暗氣暗憋，說道：“我只想知道，你這里所有的模型，對應的真人……”
“都死了。”方浩的口中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
白天陽心頭一顫，口中大叫：“放屁！胡說！”
方浩淡淡地道：“極樂界項目的初衷，并不是游戲，而是人死后的數字天堂和數字地獄。這里的’人’，你可以認為是模型，理解為‘數字靈魂’也沒大毛病，你能聽懂我在說什么嗎？”
白天陽在馬背上掙扎得更加厲害：“那為什么我和呂制豪能進來？”
方浩說道：“問得好！你覺得，你和他還能活著出去嗎？”
白天陽一愣：“你什么意思？”
方浩冷笑道：“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白天陽說道：“我……我……”
方浩說道：“你就一直呆在這兒，陪你老婆怎么樣？”
白天陽大怒：“你到底在說什么？”
方浩冷笑道：“看來，呂制豪把你騙得團團轉啊。你和他現在所用的腦機接口，是藍鯽研究所的產品，用的是電刺激+化學刺激結合的技術方向。”
白天陽心頭一寒：“意思是，時間長了，我們的大腦有壞死的風險？”
方浩“嗯”了一聲：“小垃圾還不算太笨。這么逼真的場景，這么爽的體驗，不用一些霸道的方式，怎么能達成？”
白天陽顫聲問道：“還有多久？”
方浩說道：“根據白鼠實驗，再過2個小時，LK-95制劑，也就是七年前火爆一時的’玉鶴水’，就會對你們的腦部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白天陽聽得冷汗直流：“歐穎也是這么死的嗎？”
方浩說道：“她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她突然出現在極樂城，而不是像你和那貨那樣出現在整個極樂界的最外圍，只有一個解釋——她肉身已死，而且有人把她全部的信息都搜集好，通過接口上傳了上來。”
白天陽厲聲大叫：“我不信！你胡說！”
方浩冷笑道：“信不信的，不重要……”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天空中猛地傳來一聲暴響。
嗷！
就如同一記驚雷，從天空殛下。
白天陽感覺有兩把利劍從他的兩側耳孔鉆入，抓撓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大腦。
他甚至有立刻嘔吐的沖動。
是窮奇！不用回頭，他就能確定：是窮奇！
幾個小時前，他在呂制豪開啟的虛擬屏中看到過這種異獸的樣子，也聽到過它的聲音。
而歐穎被窮奇緊追的場景也重新浮現在他腦海。
白天陽再度開始掙扎：“放下我！放下我！”
這一回，方浩一把將他推下了地面。
白天陽一翻身，立刻就看清了，半空中那只巨大的異獸，正用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他和方浩。
它全身的羽毛白得沒有一絲瑕疵，雄偉的身體幾乎遮蔽了半個天空，給人以強烈的窒息感。
白天陽四下察看。
察看有沒有歐穎，或者殘缺的人體組織。
他的心臟狂跳不止。
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沒有他尋找的東西。
白天陽略微放下心。
但緊接著，窮奇再度發出“嗷”的一聲大叫，開始朝下撲擊。
白天陽忍不住后退，甚至想逃跑。
而方浩好整以暇地舉起手來。
這里的一切都是他創立的。
城市、山川、法律規則、物理規律。
在他眼里，不就是當初在鍵盤上敲擊的一行行代碼？
哪怕是帝王將相，只要他看著不爽，就會被扔進陰曹地府受苦。
即便是農民工匠，只要他有好感，就可以被安排在極樂山，享受歲月靜好。
他就是極樂界的造物主！
眼前的窮奇，在他看來，和路邊隨便撿的哈巴狗也沒啥區別。
因此，當窮奇的爪子抓向方浩的面門時，方浩的反應，是伸手試圖抓住。
旁觀的白天陽一點兒也不吃驚：說不定在窮奇的爪子和方浩的手接觸的一剎那，爪子就會化作一大團由“0”和“1”構成的光點，然后消失不見。
可是——
窮奇爪子的爪尖惡狠狠地在方浩臉上劃開一道口子，然后把方浩整個人抓了起來。
方浩被抓在半空，鮮血從一條由面部一直貫通到腹部的傷口流出，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形成刺眼的、殷紅的斑。
白天陽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方浩在半空中，更是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顯然也不相信這一切。
“嗷~~嗷~~”
窮奇興奮地嚎叫著，將方浩抓到旁邊一座高聳的山峰之頂，爪子揚起，把方浩扔到半空，然后張開血盆大口，等待方浩落下。
方浩發出凄厲而恐怖的慘叫聲，四肢亂動，卻還是落入了窮奇的口中。
窮奇的闊嘴開始做咀嚼的動作，沒一會兒，一縷殷紅的血液就從它的口邊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