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心頭叫苦，不過他兀自苦撐，因為還有最后一線指望：剛才那群混蛋突然亂作一團，肯定是有人在幫自己。
應該是云搖金。
甚至于……
果然，眼看敵方的火力越來越猛，白天陽猛地覺得肩頭一沉——一只老鼠就好像從天而降一樣，落在他肩膀上，一邊“吱吱”亂叫，一邊伸出爪子，抓住白天陽的左耳朵，往左扯。
白天陽立刻往左，那里有兩張廢棄的手術臺，他把手術臺掀翻，擋在身前。
“堂堂堂！”
“當當當！”
子彈穿透手術臺——雖然不能防彈，但暫時讓對方看不到自己，無法精確瞄準。
隨即，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四周一片黑暗。
燈的電源被切斷了。
隨即，幾束手電光亮起。
“白天陽！”田黑黑大叫道，“出來！女兒不要了嗎！”
一聽這話，白天陽只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剎那凝固了。
“干什么！你們干什么！我不說！”
是白慧心的聲音通過遠程通訊系統傳了過來。
白天陽恨不得沖過去宰了田黑黑，把他手上手機之類的通訊系統搶過來。
但他強自壓抑自己：現在出去非但救不了白慧心，還把自己白搭了進去。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有一只冰涼、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白天陽本能地一激靈，但隨即意識到：這只從地下探出的手應該是幫自己的。
定睛一看，果然左邊地面上的一塊地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一只細膩白凈的手，從中探出，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快。”云搖金的聲音輕聲說道，并輕輕拍了拍白天陽的腳踝。
“白天陽！”此時，那邊廂手機里白慧心的聲音叫道，“你要還是像前幾次那樣任他們擺布，我就更瞧不起你，我就更不認你這個爹！”
“媽了個巴子！”周圍“98號”的人一片罵聲。
白天陽迅速鉆入了地洞。
云搖金在他身后，把地磚重新鋪上。
堂！
堂堂！
2秒鐘后，白天陽聽到槍聲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響起。
“不在了！”
“靠，跑哪兒去了？”
“快找，老段很不高興了！”
那幾個“98號”成員的說話聲，也在剛才白天陽所在的位置上響起。
白天陽跟著云搖金，在地道中穿行。
“這地道是干嗎用的？”
“不知道。”云搖金說道。
“我知道。”云搖金又說了一句。
白天陽一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你知道你說。”云搖金繼續說道。
“是鄭謙吉設計、留下的。”云搖金說道，“這個地方不但是雜物間，也是他預留的逃跑密道的起點。”
“逃跑密道？”
“嗯。鄭謙吉不止一次跟我說起過，他這兩年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生怕有人要害他。所以，他把‘永生殿’建造成了一座堡壘，里面不但有服務器，還有武器、機器人，還有四通八達的密道。當時我覺得他是喝醉了胡說。但現在，我看到了他藏在服務器里的全部資料，終于能確認了。”
這些話都是從云搖金的口中說出來的，白天陽起先迷惑不解。
但很快，他就想到一個讓他無比興奮的可能性。
“穎兒！是你嗎？”白天陽顫聲說道。
“是我。”云搖金的臉上忽然露出微笑。
那沒錯了！
白天陽興奮之下，猛地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云搖金。
“放開我！”云搖金叫道。
“太好了，太好了！”白天陽死死摟住她，幾乎哽咽出聲，“罪沒白受！你帶我去‘鬼市’，我讓你復活，讓你復活！還有，害你的畜生，我也要找出來弄死！”
白天陽激動之下，口若懸河。可是他感覺懷里的人兒身體顫抖不已。
“喂，喂喂！有種的小垃圾，我也在哦，你這吃相太難看了啊！老婆是你的，身子是別人的！”忽然間，云搖金的口中吐出這么一句。
白天陽心頭一凜，連忙松開：“耗子，你，你，你……”
他此時明白，方浩和歐穎成功躲進“極樂界”的備用空間后，想辦法黑入了這里的所有系統，包括云搖金的。
所以，現在云搖金的身體內，其實有三個模型，可以理解為三個靈魂占據了同一個軀體。
“你個屁，快走。往前走5米，就能拿到武器了。垃圾就是垃圾，再有種，也是垃圾。”
**
兩分鐘后，白天陽打開一扇一人高的鐵門，發現里面擺滿了武器。
手雷、手槍、突擊步槍、防彈背心。
還有好幾臺軍用數字式手持終端——也就是加固版的Pad。
有了這些，白天陽瞬間覺得自己的腰桿硬了起來。
他和云搖金都把自己全副武裝，然后打開加固版Pad，上面立刻展現出四個顯示框，里面全都是“98號”的人。
甚至還有路線和行動提示。
顯然，這也是方浩和歐穎的“杰作”：他們可以黑進云搖金的系統，自然也能侵入這幾臺聯網的Pad，并且將相關信息傳遞進去。
白天陽嘴角邊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憋屈了那么久，終于有報仇的機會了。
**
第一個遭殃的，是“河馬”和他的搭檔。
他倆從剛才的雜物間出來，正在一堆服務器之間四下搜尋。
黑洞洞的槍口從他們近處墻壁上的一個通風口冒了出來，兩人還是渾然未覺，傻呵呵地繼續查找白天陽和云搖金的下落。
“嘿！”
一聲呼喚，“河馬”和搭檔朝通風口的方向看去，立刻瞪圓了眼睛。
“砰！砰砰！”
子彈直接擊中了“河馬”和搭檔的眉心，兩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白天陽第二個瞄準的，是田黑黑。
他和另外2個“98號”還在雜物間里搜尋。
田黑黑還不停地通過手上的終端與段昌靈聯系。
“很厲害！那個機器娘們兒很厲害！白天陽也是條老狐貍，我這幾個人搞不定啊老大！不是……不是，你怎么能這么說？兄弟們跟著你干，圖的是什么？”
他兀自滔滔不絕地和段昌靈爭論，腳下的一塊地磚卻被悄悄地挪開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出來，朝他的腳踝接近。
“臥槽！”猛地里，田黑黑察覺了異樣，他丟下手持終端，端起槍就要朝那只白皙的手扣動扳機。
不料，天空中降下一根繩套，精準無比地套在他頭頸上。
堂堂堂！
田黑黑突擊步槍的子彈毫無目標地亂飛，人被吊了上去。
亂飛的子彈擊中了他身旁的兩個手下，兩人中彈身亡。
等另外兩個“98號”聽到槍聲，趕到現場時，除了兩具尸體外，什么都找不到。
地面上的石磚已經恢復，吊走田黑黑的繩子連同田黑黑一道，消失在房間頂部的礦棉板上方。
**
就在這兩個“98號”成員發瘋一樣到處尋找田黑黑，和相關的蹤跡時，隔著一堵墻，田黑黑正在慘叫。
只是田黑黑的慘叫聲被隔斷在墻壁另一邊，兩個“98號”同伴根本聽不見。
白天陽正在用拳頭，瘋狂發泄著內心的郁悶。
他已經打了10拳，還不解恨。
“停！停！”田黑黑大叫，“你想怎么樣？姓白的，弄死我，你得不到你要的一切！”
看著田黑黑滿臉的血跡和變形的五官，白天陽從云搖金手里接過毛巾，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污，把手持式終端遞到田黑黑眼前：“讓他們放了白慧心！”
田黑黑搖頭：“不可能，只有段老大……”
一句話沒說完，白天陽的拳頭又招呼了上去。
“小垃圾，別心軟啊，他不是想挖你眼珠嗎？”旁邊的云搖金忽然開口——實則是方浩的模型在說話。
白天陽一聽有理，從腰間抽出了一柄可以當步槍刺刀用的軍用匕首。
田黑黑此時被白天陽五花大綁，眼皮也被白天陽用左手撐開，眼睜睜看著刀尖觸及自己的眼珠，卻根本無法反抗。
田黑黑大叫：“我說的是實情！實情！你們把我五官全挖了，剮了我，也沒用的！但是我有一個辦法，我有辦法！”
白天陽把匕首的刀尖頂在田黑黑的眼珠上，陰森森地說道：“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