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搖金一把抓住白天陽，一下子沖上水面——此時“永生殿”二層的積水水面距離整個圓柱形空間的頂部不足半米。

“白天陽！白天陽！”云搖金厲聲喊道，終于讓白天陽恢復了神智。

“快，快出去！”

“等一會兒，從這里到裂口，至少要潛20分鐘。它們找到一套潛水服，應該是這里的應急救生用的。”

“裂口？”

“對，我們只能從‘永生殿’表面的裂口逃出去。”

“你有沒有裝SU之類的建筑模擬應用？”

“什么？SU？”

“算了。”

“白天陽，我調用Revit3D算過了，你最多還有45分鐘。”

忽然間，云搖金變了一個口吻說道。

白天陽頓時驚喜交集：“穎兒，穎兒你沒事？水淹不到你對不對？”

云搖金沒有搭話，而是忽然拖著白天陽一下子扎進水里。

向下沉了大約3米左右，白天陽就看到一群老鼠在水中咬著一套潛水設備，四肢拼命劃動著朝自己的方向游來。

白天陽大喜，兩個大力蹬踏，朝著那群老鼠而去。

而老鼠們也十分識趣，帶著潛水設備也朝白天陽這邊接近。其中一群老鼠叼著氧氣瓶、潛水眼鏡還有潛腦過來，給白天陽佩戴上。其余老鼠也七手八腳幫著白天陽穿上潛水服。

氧氣管的一頭塞進口中的那一刻，白天陽深吸一口氣，甘冽的空氣順著氣管充盈了肺部，舒爽無比。

但與此同時，白天陽透過潛水眼鏡看到，有幾只老鼠在忙完這一切后，忽然開始在原地抽搐，然后浮了上去。

它們應該是耗盡了最后的力氣，死了。

這些就是所謂“復合機器人”。其實是真的老鼠，只不過腦部被腦機芯片控制，做出來的很多動作和機器人類似。

但它們畢竟不是機器，更類似“喪尸”，所以沒有氧氣還是會死的。

但此刻，白天陽顧不上它們，跟著云搖金繼續往下潛去。

幾分鐘后，他們進入了剛才看到的，墻壁上的那道巨大裂痕。

云搖金雙眼放光，就好像兩支手電筒一般照亮了前路。

眼前的場景，讓白天陽想到了泰坦尼克號之類沉船電影里的經典場景。

塑料瓶、筆記本電腦外殼、木頭桌椅、床單、被褥，大量日常生活用品漂浮在房間里，就如同被海水淹沒的底層客房。

一片極度的混亂中，云搖金卻沒有絲毫猶疑地游向房間的大門。

白天陽跟在她身后。

就在云搖金打開大門游出去的時候，白天陽發現手腕上潛腦的屏幕亮了。

他心頭一凜：難道是提醒我氧氣就要消耗完了？這么快？不會吧？

可是，潛腦屏幕上顯示的并不是氧氣余量之類的內容，而是一副3D動畫。

白天陽迅速辨認出，這是Revit3D模擬出來的“永生殿”受損后的坍塌場景。

“98號”下手極為惡毒，爆炸點遍布“永生殿”的內部和外部。

現在“永生殿”已經有大約20度的傾斜，而且傾斜程度還在增加。

更要命的是，整個“永生殿”的氣密結構已經完全被破壞，大量河水正在涌入，這進一步破壞了其建筑應力結構。

根據Revit3D模擬的情況，整個“永生殿”將在42分鐘后徹底坍塌，到時候“永生殿”就是水底的一片廢墟，所有的氣密空間都會消失。

當然有一個例外，就是最底層的服務器層。

不得不說，鄭謙吉對這個“命根子”看得極重，“永生殿”上兩層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服務器層與之鏈接的通道就會被自動徹底封閉，一滴水滴不進，一點震動也傳導不到那里。

所以，“方浩”和“歐穎”暫時還是安全的。“歐穎”還能在那里幫助白天陽。

整個模擬動畫演示完畢，畫面從潛腦上徹底消失，隨即出現了一個倒計時——

38:30:22。

并且數字在飛速減少。

很清楚，這是“歐穎”在提醒自己，他還有這點時間。

此時，白天陽跟著云搖金在大門外的走廊里向前游動。

視野里，不時有一些雜物漂浮而過，馬桶刷、復合材料花瓶、電線，甚至還有一些機器人的殘骸——包括眼珠、復合材料傳動裝置等等。

云搖金回頭，示意白天陽不要碰任何東西，最好靠都不要靠近。

白天陽點頭，這點他還是懂的：機器人如果外面的絕緣層遭到破壞，入水后就容易短路，有時候還會在身體周圍形成巨大的電壓區，貿然靠近是會要命的。

云搖金在走廊里朝上浮動，到了頂部的一個通風口——通風口的柵欄已經被移除，她苗條的身體如同一條美人魚般鉆了進去。

白天陽跟在身后。

進入那個通風口后，是一條逼仄、狹長的通道。

逼仄到白天陽想活動都很困難——根本施展不開。

一路上，他看到很多死去的老鼠和蟑螂、蒼蠅——都是復合機器人，也就是被腦機芯片控制的“喪尸”；也有好些“活的”，它們就完全是人類制造的機械機器人，依靠電能活動。

看樣子，這些“小可愛”已經給云搖金探好了路。而云搖金與它們之間存在無線電聯系，等于它們是云搖金放出去的眼線，可以實時把大量信息傳輸給云搖金這個“中心節點”。

由此，白天陽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初設計云搖金的人，究竟是要一臺娛樂性質的舞蹈機器人，還是一臺具有軍事用途的指揮型機器人，亦或是一臺間諜機器人？

現在看來，云搖金更適合的應用場景，其實是間諜活動。

也就是說，把她用來搞刺殺，或者搞特種破襲戰，是最理想的。

白天陽還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當、當、當”的聲音。

似乎有什么東西沿著通風管道跟了上來。

而且速度很快。

白天陽奮力扭頭后顧，他的眼光越過肩膀和身體，看到在通風管道的來向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點，就好像海底螢火蟲一般。

而且這些光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

白天陽心頭一凜，本能地想加快速度前進。

可是就在同時，前方的云搖金忽然停了下來。

這樣一來，白天陽想快速前進也不可能。

他用力推了推云搖金的腿腳，可是云搖金動也不動。

相反地，白天陽看到云搖金在前方回過頭，用一種冷漠、兇狠的眼光朝他看來。

四目相對，白天陽心頭一凜。

他也搞不清楚云搖金此時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但他明白，來自后方的危險要靠他自己應付了。

也就在這時，白天陽終于看到了背后迅速接近的到底是什么。

SP-2000！

也就是先前見識過的那種蜘蛛機器人。

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樣在水中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