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機械紀元

第一七〇章 高仙芝舊宅

大約2個小時后,他們繞過安業坊、懷貞坊、宣義坊、豐安坊,進入了敦義坊。

這是歐穎和方浩根據掌握到的最新數據,重新規劃出來的最優路徑——走這條路,白天陽和王清月活著抵達目的地的可能性最高。

而且,隨著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接近,成功的可能性也在不斷提升,從最初的42%,一路提升到87%。

以白天陽的直觀感受,他一路上經常遇到大股的燕軍士兵把道路阻塞。如果一味地走最短路徑,的確是飛蛾撲火。

而且,他們也不敢進入坊內的住宅,或者看上去有普通游客聚居的地點,生怕“不明真相的群眾”和凌景慧一樣,把他們當作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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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門出了敦義坊后,白天陽一行人從南門進入了永安坊。

而高仙芝的宅邸,就在永安坊西南隅。

白天陽幾乎是狂奔著從高仙芝宅邸的大門沖了進去。

他興沖沖地在整個宅邸中找了一圈,卻發現沒人。

非但沒人,和其他地方的喧囂吵嚷相比,這里顯得極為安靜。

能聽到一些喊殺慘叫之聲,但都是從遠方傳來,整個高仙芝宅的內部,乃至整個永安坊內,都靜謐得可怕。

白天陽忍不住向王清月投去疑惑的目光。

王清月說道:“歷史上,長安的地勢是東北高、西北低,所以東北、西北要么是皇宮,要么是高官名將的宅邸。永安坊所在的西南地方,都是些平民百姓,甚至是賤籍人口的所在。

“高仙芝宅邸坐落在這里,是因為其他地方實在沒位置了。而且,高仙芝因為在與安祿山叛軍作戰時失利,被唐玄宗下令處斬,其家也被抄沒。

“所以,整個永安坊沒什么景觀可以看,沒有游客,也吸引不了屠殺游客的機器人,現在這里這么平靜,也不奇怪。”

白天陽一想,的確整個宅邸看上去破亂不堪,說是剛被抄過也不為過。這種地方沒有游客光顧,也屬正常。

但問題的關鍵是,白慧心和看押她的那兩個和尚呢?

白天陽皺著眉,把包袱打開,取出了修遠的腦袋。

“你們約好了在這里碰面的?”

“對。”

“怎么這里沒人?”

“我也……不……知道……”修遠含含糊糊地說道。

“說實話!不然繼續把你放在地上踩,踩爛為止!”白天陽森然道。

“隨便……我……生不如死……”

白天陽此時又是心急又是疲勞,無名火極盛,一看修遠擺爛,立刻把他扔在地上就要踩。

王清月連忙阻攔:“你弄死他也沒用啊,再等等看,說不定他們馬上就到了呢?”

白天陽又把包袱里的發聲裝置取出來:“歐穎、方浩,主題公園里的監控設備有拍到慧心嗎?”

“找不到。機器人在大肆拆毀監控攝像頭,永安坊附近幾個坊的監控攝像頭都收不到畫面了。慧心最后一次出現,是63分鐘前,在延康坊的西明寺。她被幾個機器和尚押著,看上去情況還好。”

“延康坊西明寺?在大唐長安的西北角,離這里很遠啊,沒有更近的信息了?”

“沒有。”

白天陽罵了兩句娘,抱著發聲裝置沖上了宅邸院墻,不停地四下張望。

王清月勸他下來,免得引起周圍機器人的注意,白天陽理都不理。

最后,王清月嘆了口氣,說了聲:“我給你準備吃的去。”然后就帶著不快的表情,進入高仙芝宅邸的后院去了。

白天陽就這樣在院墻和房間的屋檐上不停地游走、巡視,觀察周圍的變化,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凝神觀看,生怕錯過白慧心出現的一丁點兒跡象。

可是一直到夕陽西下,晚霞將高仙芝宅邸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都染紅,白天陽依然沒有等到白慧心的蹤影。

他看到過燕軍士兵在四周出沒,也看到過有一些游客在較遠處被殺,但始終沒有等到幾顆禿頭看押著一個少女朝這里走來的場景。

白天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修遠這個禿驢,肯定是在騙人!在玩我!

此時,他的性子已經被連番的挫折和疲勞磨得暴戾而易炸,心里頭一有這個念頭,就打算跳下去,把修遠那顆腦袋揪出來,用些手段拷打一番。

可也就在這時,白天陽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在高仙芝宅邸內迅速走動。

此人盡量靠著墻壁,在廡廊和假山間游走,鬼鬼祟祟的,但還是被白天陽發現。

仔細一看,是凌景慧!

嗯?

他怎么逃出來了?王清月干什么吃的?

莫非?

白天陽猛地一凜,口中大叫:“王清月!王清月!”

沒有反應。

白天陽腦子里“嗡”的一聲,迅速躥向凌景慧。

而凌景慧也發現了白天陽。

“是王小姐放的我,她讓我……”

白天陽一下子落到他跟前,冷冷地道:“她讓你干什么?她人呢?”

凌景慧支支吾吾地說道:“她讓我,讓我……做一件事……”

白天陽猛地一蹬地,一下子躥了上去,一把卡住了凌景慧的喉嚨。

“她讓你做什么?”白天陽發現,凌景慧看著自己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緩一緩,你緩一緩!別掐死他了,留活口!”發聲裝置說道。

猛然間,凌景慧從懷里摸出一樣東西。

是一支格洛克手槍,凌景慧抬槍就把槍口瞄向白天陽的腦袋。

白天陽大吃一驚,迅速把凌景慧甩了出去。

“砰!”

格洛克手槍擊發,子彈從白天陽腦袋左側擦了過去。

凌景慧的身體則飛出去足足2米,腦袋狠狠撞在一根廊柱上。

腦漿迸裂,不再動彈。

白天陽吃了一驚,沖上去探了探凌景慧的鼻息——已經斃命。

他拿起那支帶血的格洛克手槍,腦子里一片混亂:

我殺人了?

我不當心的。

這支槍哪兒來的?

“啊!”

就在這時,一聲女子的尖叫傳來。白天陽循聲一看,只見王清月滿臉駭異地看著他。

白天陽揮舞著帶血的格洛克手槍,連連擺手:“王清月,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存心的……”

“他說這里是‘98號’的一個武器庫,可以給我們搞兩把槍來。你為什么要把他打死?”

“我不是存心的!”白天陽扯開喉嚨大叫道。

王清月怒道:“你吼什么?我冤枉你了對不對?所以你要連我一塊兒殺了,是不是?”

白天陽一愣:“不是!”

王清月顫聲道:“怎么不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當初那個天陽哥還有一點點一樣的地方嗎?你現在和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什么兩樣?”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八個字就像釘子一樣扎進白天陽的心口。

白天陽瞬間覺得,自從進入大唐長安以來,自己的確是變得越來越暴戾乖張,雖說是為了找老婆和女兒而性子急躁,但現下的自己,用“魔頭”二字形容,也不算太過。

比如凌景慧之死,固然是情急之下下手過重,但自己從一開始,也就抱著置對方于死地的心。

我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怎么會變成這樣?

白天陽不寒而栗。

王清月續道:“慧心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么想?”

白天陽說道:“這……這……”

王清月大聲道:“我是慧心,肯定不要你這個爸爸!”

這句話惡狠狠地戳中了白天陽的肺管子。

白天陽內心的恐懼、慌張,就好像干柴一樣被這句話點燃,變成了暴怒。

白天陽眉毛立起,大叫:“住嘴!”

王清月厲聲道:“你住手才對!你問問看穎姐,我說得對不對?她希不希望慧心有這么個爹?我是個女人,捫心自問,我肯定不想自己的孩子有這么個爹!”

“砰!”

白天陽怒發如狂,猛地把手上的格洛克手槍朝天放了一槍。

王清月“啊”的一聲驚叫,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