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錄

170.吃的很飽

大唐探幽錄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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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騰地起身,她看看陸芳,又看向吳成,明白自己是被人設計利用了。

多半是她在府衙的時候露了破綻,那個袁恕己雖然看了出來,卻不動聲色,暗中派人跟蹤到千紅樓。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轉身擋在連翹跟前,阿弦道:“陸捕頭,你做什么?”

陸芳道:“連翹有殺害小麗花的重大嫌疑,奉代刺史命,將她拿回受審。”又略將聲音放得緩和:“阿弦,你立了大功,這里沒你的事了。”

阿弦驚怒交加,連翹反而淡定:“陸捕頭,您可真是為‘他’操碎了心。”她又問道:“可你憑什么說我殺了小麗花,就憑方才鬼鬼祟祟偷聽到的兩句話?”

陸芳冷笑:“當然不止于此。”說罷揮手,身側公人一擁而入。

阿弦本欲阻止,但看這般餓虎撲食之態,貿然勸阻不過螳臂當車,于是且看陸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然而連翹的臉色卻漸漸地有些泛白,神情略見局促,目光游弋不定。

很快,有公差叫了聲:“這里不對!”將被褥掀起,卻見床尾放著個灰布裹著的長條形物。

連翹面若死灰,緩退至桌邊。

阿弦眼睜睜看著,見公差將那物取在手中,卻不打開,走回陸芳跟前雙手呈上。

陸芳將布揭開,便見里頭一把雪亮的刀刃,上頭還沾著干了的血漬。

陸芳略露得意之色:“你可還有話說?”

連翹已垂首落座,緘默無言。

其中吳成乃是袁恕己貼身的人,打露面起,他便一聲不吭,只看眾生之相。

卻見陸芳冷覷連翹,連翹似是個事情敗露,心若死灰的模樣,動也不動,若不是那桌子支撐,只怕她已經跌倒在地。

而那十八子立在屏風之前,眼睛卻看著陸芳手中的匕首。

吳成得了袁恕己的吩咐,叫他好生盯著十八子的一舉一動,如今自加倍留心,卻見她終于似下定決心,雙拳一攥,竟走了過來。

陸芳警惕:“十八,你做什么?”

阿弦道:“捕頭,兇器借請我一看。”

陸芳瞥一眼吳成,見他點頭首肯,才將刀子倒轉遞交。

兇器仍是躺在灰布之中,可就在阿弦接過來的那一剎那,便覺一股極大的疼痛自腹部傳來,她低下頭,駭然看見那刀子正沒入腰腹之中,鮮血如溪流似的汩汩而出,落在腳下猩紅的地毯上,浸出深深淺淺的斑駁痕跡。

——不,不是她自己,正是受害者小麗花。

小麗花躺在地上,雙眼瞪得極圓,直直地看著前方,她急促地呼氣,卻好像呼吸困難,身子開始抖動若風中秋葉,血絲從口角沁出,斜入地面。

鮮血亂流,像是她體內所有的鮮活也隨之消散,她的眼睛開始發直,眼珠不能轉動。

直到一只戴著貓兒眼戒指的手探過來,遲疑地握住刀柄,然后用力拔.出!

小麗花身體里最后一股鮮血隨之噴涌而出,女體猛然彈動了一下,像是要做最后的掙扎,然后她呼了一口氣,放棄了……所有。

只有那只緊握兇器的手,依舊囂狂般亂顫,貓眼沾血,迷離詭異。

這就是此刻阿弦在兇器上見到的所有。

陸芳見阿弦一聲不響,小心翼翼將刀取回來,身后公差會意,便去押拿連翹。

阿弦正因方才刀中影像駭然驚心,——先前連翹說并不是她殺的小麗花,但如今兇器在她房中搜出,血衣也是她嫁禍給王甯安,再加上方才所見,簡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差人押著連翹往外,將出門之時,連翹忽地沉聲說道:“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這句話沒頭沒腦,也不知是對何人所說。

她面前正是陸芳跟吳成,陸芳問道:“你是承認了殺人?”

連翹不理,將行時卻又回頭,看著阿弦溫柔一笑:“你哥哥不在這兒,這一頓飯,容我代他盡一盡心意,你吃了再走,不必著忙。”

連翹被帶走后,那伺候她的小丫鬟進來,見阿弦仍在,便怯生生問道:“哥哥,我家姐姐如何竟被帶走了,她會無礙么?”

阿弦不知如何回答。

桐縣西城,有個藥師菩薩廟,因之前戰火流離,來拜祭的百姓也自少了,經年累月,便透出破敗之象,院中雜草叢生,石像歪跌,大殿上蛛網亂結,幔帳碎裂,那高高在上的菩薩像也掉漆敗色,更加無人理會了。

于是這個地方,便成了些乞兒聚集之處。

這日,其他的大小乞丐都出去乞討了,只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乞丐,因手腳不便,便獨自斜歪在廟門口的石馬旁邊,趁著天色尚好,敞開棉袍曬日頭。

過午的日色極好,曬得人臉上有些辣地,身上也略有些發癢。

老乞丐經驗豐富,探出如枯枝的手,在胸口掏來摸去,若是有幸摸出一個虱子,便雙眼放光,忙不迭地放進嘴里,上下牙一懟,發出嘎嘣聲響,十分愜意。

正捉的興高采烈,鼻端嗅到一股香氣隨風而來,老乞丐只當是做夢,瞇起眼睛伸長脖子,只盼這夢遲一些醒來,多聞上一會兒,便是多賺了的。

誰知那香氣越發濃烈,老乞兒睜開雙眼,卻見藍天之下日影當中立著一道人影,因是仰視,那人影顯得格外高大。

乞兒眨了眨眼,才咧嘴招呼:“原來是十八子,你今兒怎么有空來了?”問話間便看見阿弦手中提著若干油紙包,那些香氣自然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老乞丐早已口水如涌,卻不敢奢望。

阿弦問道:“其他的人還未回來?我帶了好東西請大家伙兒吃。”

原先只想多聞些香氣便心滿意足,如今竟能吃上又肥又嫩的油雞酥鵝,對老乞兒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光乍開,最好的美夢成真了。

于是這個下午,菩薩廟里格外熱鬧,簡直如過年一般。

對比先前千紅樓中的情形,當真是半邊歡喜半邊憂,幾家歡樂幾家愁。

聽聞連翹是直接被帶去府衙,原先阿弦想去府衙打聽,然而在府衙門口徘徊半晌,終究未曾入內。

袁恕己竟想到派人暗中跟蹤,陸芳跟吳成自然也都聽見了她逼問連翹的那些話,倘若袁恕己問為何她會知道是連翹將血衣放進包袱的,她將如何回答?

難道就說——“我看見的?”

且不論袁恕己信不信,有關自己這些匪夷所思的“本事”,阿弦卻是打心里頭不肯提起,更不想因此節外生枝。

另外,阿弦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若入內見了袁恕己又要說什么。

如果她并沒看見小麗花臨死之前那幕,如果沒看見連翹親手將血衣塞進包裹,那么她或許還可以為連翹一爭,可是她的心里已經開始懷疑連翹就是殺死小麗花的真兇,尚有什么立場去為她求情?

倘若一言不合,反弄巧成拙,到時候后悔就已經晚了。

因又想起那個女聲幽咽哭求“不要插手”的話,阿弦總覺著自己做錯了什么、或者將要做錯什么。

在這進退維谷之時,阿弦越發想念陳基。

當初陳基在桐縣的時候,一切都有他在,遇上為難的事,他出頭解決,阿弦自己拿不準的,他給出謀劃策,有陳基在,阿弦自覺無往不利,雖于世道混亂,生存艱難之中,也自有一番樂趣。

只是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阿弦發呆的時候,旁邊一個光頭圓圓的石佛像,佛像有張極圓的臉,圓潤的肩,坐姿、通體都甚是圓滑,只有雙眼彎彎地如一雙弦月倒扣,顯得喜氣洋洋。

不知這俗世里有什么好光景,竟惹得石佛喜歡如斯。

阿弦眼帶羨慕地看著佛像,卻聽到嚓嚓地腳步聲響,她回過頭來,見小乞丐安善手中舉著塊米餅,邊啃著邊走近阿弦。

阿弦因時常來接濟這些乞兒,彼此認得,見這孩子衣衫襤褸,臉上雜灰帶塵,雖舉著餅,并不狼吞虎咽,反而小口小口地吃,仿佛很不舍得立即吃完。

阿弦心生憐惜:“怎么不快些吃,那邊還有。”

安善搖搖頭:“我已經領了兩塊餅。”說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裳上那破爛的兜子,又自顧自道:“這塊兒是要留著給小典的。”

阿弦自忖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隨口問:“小典是誰?”

安善說:“是之前忽然來的一個孩子,身上好多傷,幾乎要死了。”

乞丐素來在街頭奔走,車行馬舞,不免有些磕碰,阿弦只當他口里的“傷”指的便是意外傷痕,便道:“那現在好了么?我方才怎么不曾見到?他是在外頭還沒回來?”

小安善道:“他已經不見了四五天了。”

阿弦皺眉:“不見了?”

安善乖巧地點點頭,又小心拍拍衣兜:“所以我給他留著餅,等他回來吃,他一定會很高興。”

阿弦因惦記連翹之事,無心久留,見眾乞都分了吃食,正欲起身離開,小乞兒忽又自言自語:“只盼小典不要給大惡人捉到才好。”

阿弦腳下頓住:“你說什么大惡人,有人為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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