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冤孽啊……”陳氏也哭出聲。
她想起了二女兒銀釧,當年就是跟寶釧處處針對,姐妹兩個爭鋒不能好好相處。
后來嫁給魏豹又鬧出那些事,才有王家的今日。
如今魏穎跟她娘真是一個脾氣。
陳氏是想起亡女又傷心,看著魏穎這樣又生氣,一時間竟是哪里都不對。也愈發喘不上氣。
竟厥過去了。
王稚聽聞,再也顧不得別的,急吼吼的趕去正院。
王太師府上急召太醫,自然是驚動了皇后。
皇后不能親自出來,但是派了彩鸞來。
這事正好也落在了薛紹沖耳朵里,他想了想,帶著賀楷帶著禮物就上門來探望了。
老夫人正是病著,自然不能見。他就在前院坐著。
好歹是皇子,是烈王。王允和王靜,王稼就得陪著。
“有勞二皇子了。”王允沉痛:“家中小事,實在不敢勞煩您。”
“沒關系。”二皇子說了一聲就端起茶。
王允……
王靜想了想,這是女婿,不叫他滿意日后對女兒不會好。于是就道:“二皇子府邸可都安排妥了?臣聽聞那一處府邸陛下可是請了不少巧匠呢。”
“還沒好。”
王靜……
王稼本來也不想說話,看著對他擠眼睛的爹,默默裝作沒看見。只管喝茶。
正在幾個男人沉默的摳腳的時候,薛紹沖道:“嬌娘在嗎?”
……
“那就請吧,嬌娘這會子陪著她祖母呢。二皇子隨著老臣去吧。”王允實在是坐不住了。
薛紹沖也松口氣,還是見嬌娘吧,嬌娘不會一直問問題。
陳氏就是一時氣著了,這會子人也醒了。就是沒力氣。
聽說薛紹沖來了,王稚就出來了。
薛紹沖隔著窗戶問候了幾句老夫人。
說是問候,其實是賀楷替他多問了幾句。
然后王稚領著他去了花園:“二皇子怎么了來了?”
薛紹沖抿唇:“不許叫二皇子。”
王稚愣住了。
這話好熟悉。
哦對,十年前他板著臉跟自己說不許叫表哥。
嘖。
“那叫什么?”王稚無語:“烈王?”
薛紹沖搖頭:“不好聽。”
“你又不許叫表哥,那叫什么?二哥?二郎?”王稚破罐子破摔:“也不好直呼你的名諱吧?”
薛紹沖竟然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點頭:“都行。”
神特么都行,王稚翻了個白眼。
薛紹沖笑了起來,又重復了一遍:“都行。”
“好吧,那我得適應一下。”王稚張不開嘴。
薛紹沖不急,就期待的看著她。
王稚張嘴半晌后道:“二哥。”
“嗯。”薛紹沖眼里全是笑意,看起來是滿意的。
王稚又送他一個白眼。
薛紹沖也不在意,看起來心情不錯。
“你的婚服開始做了吧?”王稚忽然想著這個問題:“我還沒問你,成婚的時候,你要穿什么?是西涼婚服還是大安的?”
薛紹沖愣了一下,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平時十天里基本八天都是穿西涼服侍的。
“我不可能穿西涼婚服,到時候如果你不肯穿大安服侍,那就只能是各穿各的。西涼月是孺人,可她身份也不低。進門的時候也會像齊王的周孺人一樣吹打操辦,你那時候就算不必盛裝,也得穿一身紅。那時候,你又穿什么呢?要是你們倆都是西涼婚服,那只有我是大安的婚服,是不是不太好?”
薛紹沖抿唇:“你有話為什么不直說?”
王稚瞇眼笑:“因為雖然你我相識多年,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但是身份轉變后,我要求你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只能請二哥多思量。也給王家一些面子。”
“為什么不是你的面子?”薛紹沖又問。
“如果我的面子夠,就我的面子。所以二哥,你答應嗎?”
“你沒說什么事,怎么答應?”薛紹沖挑眉。
王稚又笑:“事情就是,我們兩個人成親的時候,希望二哥也穿大安婚服,與我一樣。西涼月進門的時候,請二哥也要穿大安服侍,因為她是妾。我需要臉面。”
“我這樣穿不好嗎?”薛紹沖明明記得她很喜歡來著。
還畫了畫,說小辮子真好玩。
“好,很好看。但是長大了,很多事就不光是好不好看。還有了很多無謂的意義。”王稚嘆氣。
“嗯,答應你。”薛紹沖道。
王稚嘴甜:“謝謝二哥。”
薛紹沖后悔的很,小時候不許她叫表哥。就該叫她叫二哥的。
想起小時候的王稚,一個奶團子的樣子,很可愛。
現在……不太可愛了。
送走了后來再沒說一句話的薛紹沖,王稚也是累了。
后頭的二皇子全程就是嗯嗯或者搖頭。大概是今日話說的超標了,估計得沉默個幾天。
青雀看著趴在石桌上的姑娘好奇的問:“那要是他不愿意,就非得穿西涼婚服可怎么辦啊?”
王稚啊了一下,問了一句不相干的:“青雀兒你說,就算是如今西涼人反叛,能不能推翻大安?”
“啊?這……奴婢哪里懂得?不過貴妃娘娘手里可是有十萬鐵騎呢。”
“是啊,十萬鐵騎,可是總有那么一天,西涼都沒有了。他們都會老的,以后有誰還能分清楚西涼和大安呢?”王稚輕輕的在桌面上摸著。是有十萬鐵騎,可代戰離開兵營十幾年了。
“姑娘怎么忽然說這些啊?”青雀不懂。
“除非他回到西涼,去做他的西涼燹弋。否則,薛紹沖終究是大安的皇子。他想更進一步,就不可能不融入大安。那一身衣裳,他們不肯脫,是因為時間還不夠長。”
“娶我,是別人不許他做太子,可娶我,也可能是能容易做太子。利益當前,衣裳又算什么呢?”
青雀撓頭:“姑娘,您真的把我繞暈了。”
“暈了不好嗎?”王稚坐直:“走吧,看祖母去吧。哎,什么都沒干成,認了個哥。”
“您不是干成了么,衣裳都要換了。”青雀道。
王稚好笑的捏她的手指:“傻青雀,走吧。”
其實就算我不說,也有人會叫他換下那一身的。
長安城中,西涼人終究不如大安人多。長安之外,更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