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華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讓人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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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一直沒停,雨幕中霧沉沉一片。人在庭院中,連天井里對面景物、也看不太真切。

秦亮來到內宅大庭院里,便見到了吳心。吳心說陸師母來了,一共三個人,兩天前就到了六安。她把陸師母等人、安頓到了郡府西側的那個院子。

秦亮一時間顧不上陸師母,便說能抽開身時、再去見面。

他徑直走進東側庭院。玄姬先現了他,接著王令君也走了出來迎接,兩人臉上都有笑意,分開已有十余天,團聚時尤其高興。

但等三人來到書房,秦亮關上門之后,她們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臉上。

秦亮道:“我把皇太后殿下接回來了。”

王令君一臉不可置信,喃喃道:“皇太后殿下,接回來?”

秦亮神情尷尬,只得硬著頭皮道:“殿下懷孕了,只好如此。”

玄姬一時沒說話,瑞鳳眼中的神情卻是十分復雜。

王令君抿了抿朱唇,“君的孩兒?”

秦亮點了一下頭:“因為事情很復雜,以前就沒說,對不住阿。”

書房里頓時安靜下來,姑侄倆似乎都沒回過神,她們估計無法想像、深居皇宮的太后怎么與秦亮搞上的。

秦亮回憶了一會,這才開口把過程慢慢講述了出來。起初是誤會,他以為甄氏是司馬師送的美婦、結果不是,然后甄氏把兩人的私情詳細告訴了太后。大致過程都說了一遍。

良久之后,秦亮說完了,便嘆道:“早就該告訴你們,只是有點難以啟齒,才拖延到了現在。”

王令君終于開口道:“這么大的事,能瞞得住嗎?”

秦亮道:“正如剛才我說的過程,朝臣想破頭也想不到我頭上來。”

王令君的聲音道:“君做事一向慎重、周全,妾確實也沒想到、會生這樣的事。”

玄姬看著他、搖頭道:“讓人想不到,才是仲明的作為。”

王令君估計還是為王家擔憂,而玄姬的表現、多是詫異,在這事上似乎反倒看得開一些。

于是秦亮沉聲道:“單是此事,牽連不到王家。但就算什么也不做,司馬家照樣不會放過王家的。”

王令君一臉沉思,俄而抬起頭、又看了秦亮一眼,她的眼神十分明亮。

秦亮沉默了一會,又道:“起初我對殿下確實有利用的想法,除了想在朝中有人幫忙說話,還尋思起兵的時候、能不能從殿下那里拿一份詔書。

但后來殿下為了廬江郡守的事,甘冒風險,我當時已不想再利用殿下。不料殿下竟然懷孕了,如今迫不得已只好把人帶走。”

他想了想,“一開始我與殿下私會,可能在風險考量上、確實欠缺點深思熟慮,做得不太對。但事到如今殿下懷上了,帶走殿下已是唯一的選擇,這件事完全沒有做錯。

在皇宮那樣的地方,那么多人盯著,殿下懷孕了便無法掩蓋。當時做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紕漏,時間越長、風險越大。只有直接走掉,最簡單的選擇,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王令君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腹前,在書房里緩緩踱著步子。

秦亮繼續說道:“我們便對外宣稱、是令君懷上了身孕。令君住在東側庭院,外人無從知曉,只有莫邪可能察覺。

然后讓姑搬到西側庭院去住,莫邪多半會以為,是姑懷上了、不便示人。如此一來,此事便只有我們幾個人知情。畢竟事情嚴重,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看向玄姬道:“姑必定愿意與令君呆一起,委屈姑了。”

玄姬道:“沒關系。”

又是一陣沉默,秦亮看了一眼天色,只得直接問道:“你們能原諒我嗎?”

王令君忽然轉頭道:“君做了任何事,妾都會原諒君。”

頓時,換作秦亮愣在原地。

王令君看著他的眼睛道:“夫君還不明白嗎?妾既然嫁為君婦,便不會有二心,君即便要謀反,妾也不會勸阻。”

秦亮怔了片刻,脫口道:“不是謀反,是勤王。”

王令君竟然笑了,那笑容有點詭異。此情此景,仿佛是回到了那天風雨交加的雨夜,姑姑玄姬衣衫不整地蜷縮在睡榻上,令君卻在笑,笑聲瘋狂而扭曲。

令君平時看不出來,但性情有時候確實有點極端,還有某種執念。秦亮忽然又想起了她說過的那個故事,便是婦人把手臂砍了、血流滿屋云云。

秦亮的腦子有點混亂,他便從筵席上起身,不管有多扭曲,徑直摟住王令君的后腰,親了她的嘴一口,接著又轉頭親玄姬,說道:“回頭再說,我先去把事情安排好。”

他乘車出了郡府。

安頓陸師母的院子就在西側,挨著郡府不遠,于是他叫吳心先趕車去了那座舊院子。剛下馬車,陸師母便獨自迎了上來。

陸師母拱手見禮,聲音哽咽道:“妾的夫君被人害了!大將軍已照魏國雍涼都督的條件,放了幾個重要的俘虜,魏國廷尉也放了人。但那個告密的樸罡追了上來,在半路謀害了夫君。究竟是何冤仇,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秦亮心里有別的事,便徑直問道:“仙姑是想莿殺樸罡,還是想讓他身敗名裂、被繩之以法?”

陸師母頓時面露驚訝之色,神情復雜地看著秦亮:“府君毫無猶豫,便愿意為我報仇?”

這女道可能又以為、秦亮是為了女色什么都愿意干的人,實際上這郡府內外、三個世上難見的絕色美人正等著他。

陸師母確實長得漂亮,尤其是那雙勾人的柳葉眼、細長的腰身,頗有妖異的韻味。不過比起那三人,確實差了不少,婦人的姿色差距稍大、哪怕不是一個類型也很容易分出高低。

秦亮沒時間解釋,只說了一聲:“我也痛恨背后捅刀的人。”他看了陸師母一眼,“但要將他繩之以法的話,便得等待時機,我一時間仍得避嫌。”

陸師母卻有些猶豫。

秦亮轉頭對吳心道:“卿先回府,半個時辰后再到這里來。”

吳心看了一眼傷心的陸師母,也不多說,便揖拜道:“妾先告辭。”

等吳心出門了,秦亮才沉聲道:“仙姑可以多權衡一番。現在我有件小事,正要仙姑幫忙。”

“何事?”陸師母問道。

秦亮道:“一年多以前,我記得與仙姑閑談時,仙姑說不僅會賣符水,還會醫術?真的會把脈?”

陸師母點頭道:“會。”

秦亮又問:“懷孕兩個月左右,能從脈象判斷出來?”

陸師母毫不猶豫道:“喜脈是最簡單明確的脈象之一。”她聽到報仇有望,也不哭了,又問了一聲,“府君又讓誰的肚子大了?有夫之婦?”

秦亮愕然道:“什么又?我成婚幾年了,仍無子女,妻妾都沒壞上。仙姑不用多問,請隨我走一趟罷。”

他說罷來到車尾,拿了斗笠蓑衣出來:“六安城沒人認識仙姑,有勞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