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華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卿最重要

第五百三十三章卿最重要大魏芳華第五百三十三章卿最重要原先秦亮下令調發民壯,在瀍水上筑城,早已完工。因為不需要修筑像樣的城墻,只是一道夯土墻,所以要不了多久。

從函谷關到洛陽的那條河,名曰谷水;谷水匯入洛陽城北的那一段,又叫千金渠。瀍水正是自西北方向、匯入千金渠的河流,其上游離大河(黃河)南岸的河陰已是不遠了。

筑城選址在瀍水上游的西岸,遂命名為瀍平城。

瀍平城是給少府考工室使用的地方,不過占地不算小,里面除了制作兵器的作坊,中軍訓練、也在城內的空地上。

城池幾乎成了一座軍鎮,但算不上軍事要塞,因為沒有必要、修建那么厚實堅固的工事。如果河南尹地區都受到了軍事威脅,那么洛陽對周圍地區的資源控制權、應已基本喪失;到那時光靠一座遠處的軍鎮,顯然無濟于事。

此城離人口稠密、人多眼雜的洛陽城有一段路程,好處正是可以避人耳目。因為秦亮知道,洛陽城中極可能有敵國奸細。

其位置比較偏僻,卻又有水運相通,運輸各種原料、衣食貨物都比較方便,著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及至六月下旬,大將軍府又開始辦宴會了。

漢中之役后、秦亮升任大將軍,早該如此。只因王凌去世,才沒有大宴賓客。如今過去了快九個月,秦亮一家人的喪期已過,遂興宴會,好與各家族保持來往、聯絡感情。

在喜悅放松的氣氛中,大伙一起喝喝美酒、品嘗肉食,欣賞歌舞、談談逸聞趣事,還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可以增加互信。

秦亮未曾貿然去動各家的利益,但也沒有大肆封官加爵,出讓公器與國惠。畢竟他上位的過程,并沒有太依賴士族,最多只有王家、令狐家在勤王之役時入股。

在這種情況下,缺少巨大的實利恩賞,更要與各家保持感情、增加互信;好讓他們確信,至少不會有多少損失。如此輔政系統才能維持局面,避免失去對各地惎層的掌控。

畢竟那幫士族豪強雖然占有大量莊園、附農,但所有人都要交田稅,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還要額外支持朝廷。做官出仕的士族豪族才因此覺得,他們在大魏朝廷是帶資入股。

秦亮無法把步子邁得太大。否則等他一死,頃刻間一切都會回到原狀,瞎折騰一場不說,腦袋上還會被人叩上幾十盆翔!

大將軍府飄蕩著絲竹管弦之聲,人們的說話聲“嗡嗡”籠罩在庭院內,賓客們陸續來了,氣氛漸漸熱鬧。

秦亮家宴請、又與別處不同,會有不少女眷前來。她們大多都不與男賓結交,但會趁這樣的場合相互來往,這地方還管吃管喝、有節目表演,何樂而不為?

在前廳閣樓的西側,秦亮偶然碰到了外姑婆王氏,遂停下腳步。

今日這樣的場合,外姑婆自然沒有服喪,只見她穿著精心搭配的素色衣裙,上下都沒有金銀飾物。

彼此寒暄了幾句,王氏的眼睛里又出現了那種幽深而復雜的神色,說話倒算大方,“汝外舅家的人喪期不能來,我前來赴宴,也算王家人罷。”

秦亮說道:“先前聽屬官說,勞精來了的。”

王氏恍然道:“我認識勞家的人。”

果然勞家追隨王家已經幾代人,連出嫁了多年的外姑婆也認識。

就在這時,只見金鄉公主出現在了走廊上。她獨自一人,忽然見到秦亮、臉頰頓時一紅,回頭看了一眼長廊,好像在等其他人。

秦亮見狀,主動向金鄉公主拱手。

金鄉公主這才不得已近前,與秦亮、王氏相互見禮。

王氏竟端起了長輩的架子,教訓道:“我之前也告訴過仲明,身居高位,卿應以國家大事為重。不要太在意親戚的事,尤其是婦人。”

何必如此?秦亮只得配合著應了一聲。但是王氏裝作長輩的樣子、讓他不太適應,他隨即又笑了一下,像極了不聽話的晚輩。

果然王氏的眼睛里浮現出了一絲慌亂,顯然她在秦亮面前、很不容易維持住氣勢。她微微側目,用余光看向宗室金鄉公主。

秦亮也下意識看了金鄉公主一眼,忍不住說道:“親戚婦人在我心里,可比國家大事重要多了。”

金鄉公主的目光立刻閃躲,幾乎想在自己臉上、寫上幾個大字:與我無關。

這時秦亮才偶然想到,“親戚的事”難道還能指何駿犯法?

但秦亮確實不是在暗示什么,他在婦人面前還是很放松的,只是想說出內心的想法而已,“除了保命、爭權奪利,若要力所能及地發展國家,只消我活得夠長,并不是很難。但有些深層的東西,我也深感無力。因此情分最值得重視,也不枉人到世上走了一遭。”

秦亮一直都不是個樂觀的人,對世間的根本看法、反倒有點像此時的道家信奉者。他不過是明知不可為、仍想試試。

王氏故意蹙眉道:“我只是汝外姑婆,說的話不管用!還是叫汝外舅與令君,好生相勸罷。我先去見令君了。”

她并未做什么小動作,因為金鄉公主就在旁邊。揖拜告辭之后,秦亮招來后面的侍女,讓侍女帶外姑婆去宴廳。

這下除了侍女,便只剩下秦亮與金鄉公主,單獨在一起。

金鄉公主尋機悄悄瞪了他一眼,輕聲道:“在別人面前,仲明不要說那樣的話阿。”

秦亮想解釋,一時又不知如何才說得清,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金鄉公主的目光越過秦亮臉側,看向躬身侍立的侍女,意思含糊地說道:“有些事我知道的。”她接著幽幽“唉”地嘆了一聲,“興許我今天就不該來!”

果不出其然,很快何駿夫婦也從西側走廊里過來了。何駿見這邊的景象,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后悶頭走過來拜見。他與盧氏都稱呼秦亮為大將軍。甚至都不愿意叫秦亮一聲舅。

這時金鄉公主揖道:“伯云的事,我們不知該如何回報大將軍,今日只能再次拜謝。”她說罷微微轉頭,目光嚴厲地看了何駿一眼。

何駿只好也揖拜道:“多謝大將軍出手相助。”

上次在何家別院的后墻那邊,秦亮覺得應該就是何駿!當時因為不想讓金鄉公主走咣,她幾乎一直背對、或側背對著后窗,所以她多半不知道有人窺視。

從剛才金鄉公主向何駿投去的目光,秦亮亦已確定自己的判斷。

盧氏跟著揖拜,她沒有吭聲,只是偶然間抬起頭看了秦亮一眼。

秦亮還禮,淡然道:“伯云犯了法,殿下家是用大筆錢財贖出來的。所以殿下不必如此。”

金鄉公主道:“因為何家有仇人,若非大將軍仗義執言,廷尉不見得愿意收錢放人。”

秦亮笑了一下:“那倒也是。不過只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金鄉公主也不愿意在此多留,遂告辭了。雖然她的神態舉止都沒有什么問題,但白皙的臉頰皮膚、顏色還是有一點微紅,她騙不了自己、如此場合確實尷尬。秦亮告訴她們,女賓宴廳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又叫了個侍女帶引。

何駿竟然沒有一起告辭,仍然還在秦亮的身邊。男客的宴廳,便是旁邊閣樓上的前廳,那處正堂最寬敞。臺階下也有大將軍府的屬官,正在那里接待。何駿不去前廳,還在這里干什么?

秦亮現在是不接待賓客的,他剛才只是路過此地,只消等開宴的時候出面就行了。就像朔望朝賀時,他也幾乎是最后到達東堂的人。

本來曾是太學的老同學,但彼此竟然已無話可說!何駿的臉色隱約是青一陣、白一陣。

秦亮記得盧氏說過,何駿最在乎的、反而是他阿母,覺得金鄉公主是冰清玉潔的仙女。這會他大概很憤怒罷?

受邀賓客赴宴是不搜身的,此子會不會攜帶兵刃、想捅自己?但是只有何駿一個人,又在大將軍府內、到處都是侍衛,秦亮根本不怕他,只是留了個心思注意著。當初何駿連個舞姬都搞不定、還被劃了一劍,以何駿自己的身手,威脅確實不大。

不過如果何駿真敢動手的話,秦亮還得對他刮目相看。當然可能性不大,秦亮并沒有對他的父親、先辱后殺!

何駿終于開口道:“拙荊可是前來見過大將軍了?”

果然何駿沒有底氣責問他阿母的事,他根本沒有名義管長輩的事,只能拿盧氏來表達不滿?

秦亮不置可否道:“夫婦之間,應該相互信任。”

何駿竟“嗯”了一聲。

這時朱登帶著勞精忽然過來了,走得比較急。秦亮立刻停下了腳步。

勞精拿著一封紙信上前拜見,又看了一眼何駿,急道:“揚州王都督的急信!應有奏報同時送到大將軍府,大將軍已收到了嗎?”

秦亮伸手接過書信道:“沒有。”他隨即轉頭道:“我有點事。泰雍在前廳外面,請伯云先去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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