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六百五十二章山高路遠第六百五十二章山高路遠→
先備好了送去巴東郡的詔令,秦亮便不在村子里多作逗留,隨即下令中軍進城!
魏軍將士進城控制四城、以及各處重要路口,然后征用成都縣寺,作為中軍行轅。縣寺官吏則搬到蜀郡郡府去,騰出地方。
而皇宮不用太重視,因為秦亮要將阿斗扣下、留在中軍觀察一段時間;除了幾個近臣,別的蜀漢官員則放其回家。
阿斗來投降時,夏侯霸并不在隊伍中。秦亮是認識夏侯霸的,當年曹爽伐蜀時、他在長安見過夏侯霸。
不過秦亮暫時沒有管夏侯霸,如果此人要跑、在魏軍進城之前就跑了,也不必等到現在;就像司馬師一樣。
反倒是姜維、秦亮專門問了蜀國官員,據說還在家中待罪。秦亮離開村子時,叫來了從事中郎馬茂,讓馬茂以及簡培的部下,進城之后便立刻控制姜維府邸!
部署軍務等事忙活了半天,及至夕陽西下之時,秦亮才在縣寺閣樓安頓下來。
一陣疲憊感襲來,不僅因為瑣事繁瑣,而且眼下確實可以松口氣了。
不過此時離天黑仍有一段時間,他也不可能這么早、到塌上去躺著。剩下的這段時間、倒還可以做點什么事。
想到費承還在縣寺里陪著阿斗,秦亮便叫來費承,主動提出、要同往費家宅邸上香。
安排好行程,秦亮便回閣樓廳堂,在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了一件青色的絲綢袍服。這件袍服沒有花紋,此行穿素一點正
好。不過畢竟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秦亮還是把鎖子甲穿在了袍服里面。
就在這時,祁大帶著風塵仆仆的信使來了,從遙遠的洛陽、帶來了一疊書信。
里面有丈人王廣的信,自然也有令君玄姬的家書。還有一些是鐘會、王渾等人的信。
秦亮拆開自己的信件,因為要出門,便先大致瀏覽一遍內容、打算回來細看。忽然他發現了王廣寫的一件事,孫禮病逝了!
其實最近幾年、秦亮與孫禮的來往不怎么密切,不過這個曾為辟主的人,在秦亮心里還是有位置的;畢竟孫禮是他到魏朝之后、最早認識的友人之一。
秦亮稍微算了一下日子,從洛陽送信過來也需要時間,因此孫禮臨死也不知道、蜀漢被攻滅的消息!秦亮先是一陣失落和遺憾,接著也有些傷感。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但死掉的人若是熟悉的親朋,感受自然不同。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戴上小冠,仍舊繼續自己的行程。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自己的路。
費家宅邸就在北城這邊,離縣寺很近。
一眾人很快就到了費家宅邸大門外。費承叫開了大門,祁大先帶著甲兵進去了,秦亮則在門外稍微站一下、才打算進去。
以前費文偉做過蜀漢大將軍,宅邸的規模還是很大,可是非常陳舊,像很多年沒修繕過一樣。南方的雨水多,瓦上、木頭上的積垢,讓材料看起來很不
牢固似的。
成都平原一向富庶、有天府之國美稱,不料蜀漢窮盡國力進行武備,竟連達官顯貴家里都這幅模樣!
過了小會,費伯續便先走進大門,客氣地轉身做了個手勢,“秦將軍請。”
秦亮拱手道:“叨擾了。”
這次來費家宅邸,也不知道費女郎還在不在家里,但即便在娘家、可能也見不到。這些大家閨秀,一般是不會見生客。
不過秦亮與費氏也只是通過信。當時說什么遲早攻下蜀漢、要把她搶走,只是漢中之戰勝利后,秦亮的情緒有點飄,所言不能全當真。
秦亮剛走進門樓,忽然見到天井里有個女郎,她一臉憂色,一邊觀望周圍的甲兵,一邊朝門樓走來。女郎可能就是費氏,應該從奴仆口中聽說、伯續回家了。
幾乎剎那間,秦亮腳下的步子便慢了下來。他早就從道士口中聽說,費家女郎生得很美貌,但確實沒料到、如此美貌。
她雖然穿著樸素的長裙,從水靈白皙的皮膚看只有十幾歲,但身材高挑、一看就是大長腿。寬松的衣裙,也遮掩不住女郎垇凸有致的美妙曲線,小小年紀,衣襟便是鼓囊囊的。而且她的眉宇間有股英氣,不愧為蜀漢大將軍之女!
秦亮乍一看她的鵝蛋臉,印象就是她的皮膚很白,那種天生的白,一點胭脂水粉都沒涂。烏黑的頭發、潔白的皮膚、皓齒朱唇,眉毛也比尋常女子的濃一些。
一雙秋水盈
盈的眼睛,憂郁的時候如罩迷離霧水;但那內外眼角都很銳利、似有鋒芒,英氣也大概來源于此。秦亮可以想象,這樣有點像柳葉眼的眼睛,如果笑的時候,必定又會非常媚!
益州一隅,竟有此般女子?當然秦亮還是最喜歡令君玄姬,始終覺得她們最漂亮,偶然在外面遇到稀罕的美女、多半也是因為有新奇的加成。
只是可惜了,費家女郎好像已經嫁給了蜀漢太子。秦亮也不好意思問伯續,但兩三年前就曾聽說,費氏要做太子妃,過了這么久、或許成了?那蜀漢太子,秦亮先前在村子里見過,能與費氏聯姻,原因應該就是蜀漢太子的身份;不過主要還是女方費氏、實屬驚艷!
費氏看到秦亮、也怔了一下,站在天井里有點無所適從的樣子。
她或許也能猜到秦亮是誰,畢竟費伯續今日便去了魏軍軍營里。
秦亮的形象確實是可以的,相貌很俊朗、身材長壯挺拔,今日這身青袍小冠、也多了幾分儒雅氣質,腰間的寶劍則又增英俊氣度。不過他今天氣色不太好,忽然心情完全放松、反而疲憊,可能神情間還多少帶點傷感,影響了他自信從容的神態。
伯續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便說道:“這是仆的妹妹。”
秦亮點了一下頭,主動揖道:“幸會女郎。”
費氏的臉上頓時一片謿紅,可能是天氣太悶熱了,她的額間也沁出了明顯的汗珠
她急忙還禮。
就在這時秦亮才察覺到、庭院里的某棵樹上有只蟬,一直在那里“嘎……”地拼命叫喚。剛才他進了門,居然好像沒聽到!也許聽到了,但注意力完全在別的地方。
印象里一想到蟬鳴,腦海里立刻就會浮現出刺眼的驕陽、午后、斑駁的樹蔭。原來夕陽西下、黃昏時分,也會有蟬鳴叫阿。
伯續又道:“魏國大將軍,秦將軍。”
費氏忙道:“妾拜見秦將軍……妾擔心長兄安危,才急著出來迎接。”
她說話是益州口音,聽起來很特別。不過益州話一直都屬于北方語系,很容易聽懂。
秦亮的聲音低沉溫和:“沒事的,我們兩家早已通過信,哪能一點情面也不講?”
費氏立刻埋下頭,貝齒咬了一下朱唇。
這時秦亮才又加了一句:“起初是費將軍先送來的信。”
費氏抬頭看了秦亮一眼,眉宇間果然又有了英氣,她轉頭對伯續道:“秦將軍與我也寫過信、就在阿父去世后不久,有什么不能說的?別人那么遠寫信來哀悼阿父,我自然覺得、至少應該回信道謝。”
既然她愿意承認,秦亮也不掩飾了:“以前只見其字、不見其人,如今終于相見,山高路遠、著實不易。”
費氏道:“秦將軍遠在洛陽,相隔兩千里,不嫌道阻且長,還是要對漢國用兵!”
秦亮想了想道:“有時候路遠水長并不難,關鍵是、彼岸有沒有自己想要的
東西(滅國之功)。”
費氏抬眼看了秦亮一下,隨即垂目不吭聲。
秦亮轉頭對伯續道:“請伯續引我去靈位前,很久之前、我便想給費將軍上柱香了。”
“將軍請。”伯續道。
費家的喪期已經過去,但靈位應該還沒有搬走,幾個人徑直朝北邊臺基上走去。
伯續一邊走,一邊說道:“先父在時,對秦將軍的見識膽魄、甚為稱贊。仆卻不知,原來將軍也還記著先父。”
秦亮道:“費將軍去世之前,那個信使本是費將軍的人。我問她費將軍是怎樣的人,她說費將軍很簡樸,說話和氣、臉上帶著笑容,笑起來很真。”
兄妹二人都一副回憶的樣子,然后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過了一會,費氏忽然問道:“秦將軍所言信使,是陸凝?”
秦亮點頭道:“女郎也認識她?”
費氏道:“妾未曾謀面,只見過她手下的張羽和袁氏。”
秦亮隨口道:“他們現在都在洛陽。”
很快幾個人都到了靈堂,費氏兄妹先進去設座,然后跪到一旁行禮。
秦亮點了香,敬到木牌前面,也向費文偉的靈位揖拜。拜禮之后,秦亮便跪坐在靈前沉默不言、看著木牌呆了一會。不僅伯續在觀察著他,費氏也偶爾悄悄看他。
大概因為剛知道孫禮死了,影響了他的情緒;此刻面對曾經的“退路”,亦已只剩下個木牌子,一時間心情忽然倒有點低落。
這個時代的成都、對于秦
亮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費祎倒似乎有一種親切感,但居然從未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