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薛容見翡翠一直沉默不語，猜到是剛才王朝賦開玩笑說王夕歌纏著王家的老太太要翡翠的事，讓翡翠又擔心了。

丫頭們的命運更身不由己，不說別人，前世的翡翠和半夏半冬，因在她身邊服侍過，又因翡翠替她說過話，等她成親后，就都不知所蹤。

是賣了，還是怎么了，沒人知道。

翡翠一路上沒說話，薛容也是思忖了一路。

之前她不想翡翠離開她，是因不想王夫人再派個跟琉璃差不多的丫頭在身邊，防著一個人，總比防著兩個要輕松。

再就是，她也的確舍不得翡翠。

但不能因為她舍不得，就讓翡翠在她身邊一輩子。

翡翠比她還要大一歲，就算丫頭們嫁人晚，也沒有幾年了。等到了年齡，或是放出去，或是配給府里的下人。可即便是放出去，翡翠年紀大了，想找個可心的人嫁了，也沒那么容易。

自然，若是她嫁人了，翡翠作為陪嫁，還有別的命運。

要么被收了房，要么，還是嫁給那府里的人，繼續在她身邊服侍，還能成為她的臂膀。

可這些，應該都不是翡翠所愿。

別說是翡翠，就是她，也替翡翠委屈。

王朝賦將薛容送到府里，并沒有進后宅，也沒去王夫人那兒，因還有事，直接就走了。

薛容也沒有立即去王夫人那邊，只等著晚上一塊兒。

翡翠去換了衣裳過來，見薛容這邊也換好了，不用她服侍，正要出去，卻被薛容叫住了。

“翡翠姐姐。”

“姑娘可有什么事？”翡翠問道。

以前她和姑娘出門回來，姑娘都是讓她歇著，不用她繼續服侍，像這樣叫住她，還是第一次。

“琉璃姐姐，你和半冬半夏且到外面去坐坐，我有事單獨跟翡翠姐姐說。”薛容故意沉下臉來，神情嚴肅。

琉璃看了翡翠一眼，對薛容服了服，帶著兩個小丫頭出去了。

難不成，是翡翠這次跟姑娘出去，做錯了什么事？

看著丫頭們都離開了，薛容方才笑了一下，輕聲開口。

“翡翠姐姐，你到跟前來，我有事跟你說。”

翡翠見薛容神神秘秘的，心里雖有點兒奇怪，但還是慢慢地走了過來。

“來，到這邊坐。”薛容笑瞇瞇的。

翡翠看了看門外，在薛容身邊坐了下來。

“翡翠姐姐，你一路上都沒說話，可是在想著出去的事？”

翡翠的眼睛瞬間睜大，看著薛容。

說實話，她挺舍不得姑娘的，可若是讓她做一個被賣來賣去，或是送來送去的人，她還真是不甘心。

她這一輩子，被賣那么一次也就算了，不想再被賣第二次。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翡翠姐姐可還有家人在京城？”薛容又問。

翡翠想了想，將家里的情況跟薛容說了。

薛容還是第一次聽翡翠說她的身世，這才知道，原來翡翠是被父親和繼母賣到薛家來的。且在翡翠家里，再也沒有同母的兄弟姐妹。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還在京城，還是回老家去了。”翡翠想了想，又道。“原本他們倒也不是賣的死契，說是等家里不艱難了，就贖我出去。可是這么多年，他們連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逢年過節也沒來接過我回去呆兩天，估計是早就把我給忘了，或是早就離開京城了。就是他們還在，我也不想用他們，沒準兒看我還值幾個錢，又將我賣到別處去了，那還不如在這府里。”

薛容聽翡翠沒說是不如跟著她，而說是不如在這府里，輕輕嘆了口氣。

翡翠知道王夫人派她和琉璃到她身邊的目的，自然也知道她的處境，并沒有表面上看來的那么好。

“那，你是不是可以自己給自己贖身？”薛容琢磨了一下，又問道。

她對這個也不太懂，但以前在老家，看到過母親放丫頭出去。那時候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母親可能也知道了她自己的病，不僅放了府里的很多下人，還賞了許多銀子。

沒什么贖不贖的。

這好像，跟翡翠的情形不太一樣。

翡翠臉上也閃過一絲茫然。

她對這個也不太知道。

再說，就算她自己給自己贖身，銀子是有了，不夠可以問姑娘先借著，可若是太太找理由不肯放她，又怎么樣？

畢竟她除了服侍大姑娘，還有別的任務。

“不然這樣，我們請王家的三公子幫忙，讓他找個可靠的人幫你贖身，銀子我們自己出，只要拿到了賣身契，你就自由了。”薛容提議。

在路上她就有了這個想法，但要先問問翡翠的意思。

翡翠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笑看著薛容。

原來姑娘和三表公子這么要好了，她就是走，也放心了許多。

但……翡翠咬了下嘴唇。

“萬一太太……”

“你只管放心，這一回，我問老爺要人。”薛容笑了一下。“你不知道，老爺這回新買進來的丫頭，都是用了心的。那日你是沒瞧見，五姑娘的身邊新來的那個，還真是挺像樣的。”

“原來姑娘是早就有了打算，這才不要我了。”翡翠立刻就笑了起來。

姑娘有了準備，她自然是比誰都高興。

“真沒良心！”薛容瞪了翡翠一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翡翠姐姐，你出去后，可想過住在哪里，做些什么？”

“我暫時想著，租個臨街的小院子，前面賣些簡單的小吃，后面能住人，也就行了。也不用很大，也不用在鬧市，哪怕去吃東西的都是些貧苦人，反正只要能養活自己就成。”翡翠答道。

薛容聽翡翠這么說，知道翡翠是早就有了打算。

“你的這個想法倒是好，只是你一個人，未免太累了，也未必安全。”薛容雙眉輕蹙。

翡翠這些年，在薛府里也是養的細皮嫩肉的，除了偶爾做做鮮花餅，并沒干過粗活兒，且火都是小丫頭們燒的。若是自己出去，什么事都要親力親為不說，這安全，可是個大事情。

就算是窮苦人里面，也未見得就沒有登徒子。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