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清與林珩跟太子夫婦道別。
程慕清正想著,去哪安靜的提高一下兩人的感情,卻聽得——
“別忘了”站在不遠處的林硯突然開口,“等會兒狩獵可要正式開始時,每個皇子都要給父皇射只梅花鹿,以表春狩開始。”
“知道了交給我。”程慕清擺擺手。
“不交給你也行,反正已經有準備好的梅花鹿了。”林硯聳聳肩,悠悠離開。
準備好?程慕清轉身回望,“我才不用什么準備好的,我要親自射一只!”
“隨你。”林硯擺擺手。
“你們之間,真有默契。”林珩酸溜溜的說著。
“但你放心,我與他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程慕清一臉認真,“我肯定不會喜歡一個從小玩到大的人,在我眼中,他就和我大哥一樣。”№Ⅰ№Ⅰ
“如果我與你一起長大,你會喜歡我嗎?”林珩又問。
“不知道啊。”程慕清大大方方的表示,“這件事沒發生過,誰知道呢?”
林珩垂眸,語氣悶悶的,“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他。他與你一起長大,與你一同習武讀書……”
“也許你沒被送去啟國會與我一同成長,可是,你還會喜歡我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程慕清說,“王爺難道就沒想過,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為了遇見我嗎?”她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我知道這句話很臉大,但若你沒送去當質子,我便不會認識你,不認識你,就不會救你。不救你,你就不會在宴席上盯著我看……父皇也就不會給我們賜婚,我們就不會成為夫妻。”
夫妻……№Ⅰ№Ⅰ
兩個字敲打在他的心房,林珩選擇性的將這兩個字聽進心中。他將頭一低,耳朵都紅了。
“嘩嘩——”
“誰!”程慕清下意識將林珩護在身后,緊緊盯著傳來聲響的地方。
“沒想到姑娘聽力比在下都好。”劉王緩緩從樹后走出,微閉著眼,食中二指豎起,猶如街道上隨處可見的神算子。
“劉王殿下啊……”程慕清有些意外他會跟上。
“你似乎并不待見我?”劉王蹙眉,“罷了,本真人不與你們一般見識。”
程慕清一陣無語,又指了指他得下巴,“你那堆假胡子呢?”
那堆白飄飄的假胡子。№Ⅰ№Ⅰ
“此次前來,是本真人算出了虐殺白貓的幕后真兇。”劉王沒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起自己想說的事情。
“誰啊?”不等程慕清問,便有另一個好奇的聲音先開了口。
三人看去,好家伙,人夠打一桌麻將,還多兩人了。
代王,吳王,禹王紛紛從四面八方走來,與幾人圍在一起。
“你們……不會一直在此吧?”程慕清嘴角抽搐。
幾人不語。
“你們在這干嘛啊?”程慕清不解。
幾人不做聲,他們當然不能回答“我們只是想吃個瓜”。
“咳咳,六哥,那貓是誰殺的啊?”吳王率先打破尷尬,提出問題。№Ⅰ№Ⅰ
“叫我真人。”劉王抿唇,臉冷成了冰山。
“真人……”
聽到他說這兩個字后,劉王才放松眉頭,老神在在的說道,“此人就在我們身邊,潛伏于龍旁,有權有勢卻無子。”
“什么啊?亂七八糟的。”禹王撇了撇嘴,“你就直接說你查到誰了。”
“不是查!是本真人觀星算出來的!”劉王反駁。
“行了,不管怎樣,你先說是誰吧。”代王嘆氣道。
“你們一個個真是不尊重人。”劉王滿臉不高興。
“林真人,那您夜觀星象,算出的兇手是誰啊?”其他幾人都唱紅臉,程慕清自然要開始扮白臉。
這句話很明顯讓劉王開心了,劉王仰首,悠悠說道,“是父皇身邊的太監。”№Ⅰ№Ⅰ
“李瀾一?”代王詫異。
掌印大公公?程慕清一愣,心中嘀咕著。
“怎么可能?之前李公公還給宮里的貓送吃的呢。”吳王第一個站出來,“他雖然把持朝綱,也做過不好的事,但沒必要什么事都賴在他身上吧?”
“我說的是,父皇身邊的太監,你們為何想到的都是李瀾一?”劉王蹙眉,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
“呼……果然不是他。”吳王嘆口氣。
“呵呵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他。”劉王突然打斷他,“虐貓兇手的確是他。”
“那你剛剛干嘛質疑!”吳王炸毛。
“為什么這么確定?”程慕清問,“林真人?”№Ⅰ№Ⅰ
“嗯。”劉王應,最后說道,“算出來的,一定準。”
李瀾一……虐貓?想起他曾經在太子大婚典禮時,看陶雨珊的溫柔神情,程慕清便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他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但他一直在今上身邊,怎么可能去那?”程慕清面露不解。
晉國皇宮很大,晉明帝修生養性,將行宮設在了皇宮最偏僻的地帶。
那與案發現場離得很遠。
“你以為他會一直跟在父皇身邊嗎?”禹王冷笑著搖了搖頭,“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大太監,一定就要侍奉在皇帝左右?”
看來李瀾一并不是很老實啊……程慕清在心中暗暗下結論,“那他平時不在今上身邊待著,去做什么了?”№Ⅰ№Ⅰ
“做的事可多了。”禹王說完便停下了,他雙手一背,沒繼續往下說。
“不過是欺上瞞下。”代王接過話茬,“結交了一群黨羽。”
“這怎么行?太子不制止嗎?”程慕清詫異道,“這樣下去,豈不是會禍亂朝綱?不應該將他黨羽除掉嗎?”
幾人沉默。
她似乎管的有些多了。
“咳,我口有些渴了,去喝點水。”程慕清干咳一聲,以掩尷尬。
這件事與他們說也是沒有用的,只有與林硯說。可以他的性格,一直到現在還沒出手,想必肯定很難解決。
程慕清離開,林珩自然也不會單獨待著這。
可就在林珩轉身的瞬間,劉王喊住了他——№Ⅰ№Ⅰ
“唉,七弟稍等!”
林珩自然不會聽他的,非但沒停下來,還快走了兩步。
“七弟!難道你不想獲得七弟妹的青睞嗎?”
林珩腳步微頓。
“不想和七弟妹親熱嗎?”
林珩默默轉身。
“剛剛在賽場上我就看出了,你很喜歡七弟妹。”劉王走到他面前,“可你們之間似乎依舊沒有水到渠成。你聽我的,我保證讓你俘獲美人心。”
“條件。”林珩向來不信會有人好心幫自己。
“這個。”劉王指了指他的胸口。
他所指,正是那同身符。№Ⅰ№Ⅰ
“不。”林珩下意識抓緊同身符,往后退了一步。
“這符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會受傷的。”劉王蹙眉,“不如交給本真人……”
林珩陰沉著臉,一副“要符沒有,要命一條”的模樣。
“老六,你欺負他干什么?”代王出聲制止。
“本真人怎么可能欺負人?”劉王喊冤。
“來,俘獲女子芳心的方法,本王告訴你。”禹王拉過林珩。
“就是就是,你得聽我們這些成了親的。老六神神叨叨,你能教你什么?”吳王笑嘻嘻道。
一時間,幾個王爺圍著林珩教授戀愛秘籍,唯獨劉王被排除在外。
李瀾一如今的權力,都已經這么大了嗎?居然能在皇宮一手遮天了?程慕清抱著懷疑的態度,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河水邊。
天氣回暖,乍暖還冬。
溪流彎彎,有清澈的溪水流淌。溪水下,是一塊塊圓潤的大石頭。
如果李瀾一真這般厲害,林硯為什么不反擊呢?到底是差在哪里了?程慕清彎腰撿起一塊石子,扔入小溪。
“撲通!”
水面泛起一陣漣漪。
無形的風,吹動著波瀾無驚的水面。
“咳咳。”
“誰!”程慕清立馬渾身警戒了起來。
“是我。”
男子劍眉星目,身姿高挺,既有幾分少年的俊朗,又有幾分中年的成熟。№Ⅰ№Ⅰ
“徐大人。”程慕清拱拱手,不打算與他過多接觸,準備離開。
“稍等。”徐錦開口,“當年,對不住。”
“沒什么對不住的。”程慕清笑,“現在我已假作人婦,你也不必再提當年了。”
“可我還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徐錦微垂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復雜的情緒。
“不必了。”程慕清瀟灑轉身,“年少沖動,不必細究。”
“齊王妃。”徐錦追上前,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人多眼雜,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徐大人放手。”程慕清直直的盯著他。
他的目光比年少時多了幾分沉穩,卻也沒有那么清澈明亮了。№Ⅰ№Ⅰ
“對不起。”徐錦慌忙放手,他神色略有些尷尬,“我只是覺得自己年少時,太過……傷人。”
程慕清收回手,身子向后一退。
她抬眼望著他,那段不算遙遠的記憶頓時如潮水般襲來——
那年,正值秋末,陽光正好,秋高氣爽。
年少的她與林硯完成學業后,一同跑上街。
兩人走在車水馬龍的繁榮街道上,一邊吃喝玩樂,一邊充滿的好奇的等待狀元郎抵達。
為了看熱鬧,兩人還特意選了個視野好的小閣樓。
她那時還穿著少年的衣服,頭發高高束著,腰間別著把扇子。她玩的瘋,滿頭的汗順著額角往下流。
她坐在窗邊,直接拿袖子擦汗,又一手拿起折扇扇風。
不多時,她便聽到一陣又一陣吹鑼打鼓聲。
她一邊往嘴里送花生,一邊拄著窗框,向下瞧。
街道正中,少年騎著馬,兩側跟著一行官兵,身前是奏樂的禮官。百姓簇擁在兩側,滿臉的好奇與羨慕。
“那便是狀元郎嗎?”林硯站起身,笑瞇瞇道,“長得確實一表人才。”
少年面如冠玉,著紅袍,戴花冠,身下騎著棕紅駿馬,意氣風發。
陽光落在他臉上,將他本就雪白的臉映照的帶上了幾分柔和。他長著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鼻子也很高挺,當真應了那句——陌上君子溫如玉。
“啪嗒——”№Ⅰ№Ⅰ
筷子自她手中掉落,緊跟著,花生米也掉在了木板上,轱轆到了一旁的角落。
“看傻了啊?”林珩笑她。
看了好一會兒,程慕清點頭,“嗯,看傻了。”
“你喜歡這樣的?”林珩笑,“要不……我幫你?讓你們倆水到渠成?”
“好兄弟!”程慕清重重的點頭。
“喂喂你認真的?”林硯一臉詫異。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程慕清站起身,倚在窗邊,搖著扇子,“還真是風光呢,招婿當招這般俊郎有學問的男子……”
似是有所感應,徐錦在此刻抬首,正好與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紅衣狀元郎頷首笑笑,繼續前進。№Ⅰ№Ⅰ
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年少時的程慕清沉陷了。
她晃動扇子的手慢了幾分,目光一直盯著遠去的狀元郎。
“林硯啊,你可真得幫兄弟我。”
她喃喃。
憑借著林硯太子的身份,程慕清得以見到那位名叫“徐錦”的狀元郎。
第二次見到他時,他身上穿著樸素,甚至還略帶磨損的衣服。但正所謂滿腹詩書氣自華,再貧困的衣服穿在他身邊,也自動多了幾分貴氣。
他當時還未正式上衙,剛從宮中領到官服,準備出宮。
她穿著太監服飾,跟在林硯身邊,默默看了他一眼。
后來聽說圣上賞識他,讓他在翰林院任職。
而林硯便借著結識狀元郎為由,將徐錦叫來了東宮。
而程慕清則穿著太監的宮服杵在東宮門口,待等到徐錦到來,連忙上前諂媚,“大人好生年輕,可是當今的狀元郎?”
抱著對誰都三分客氣,徐錦朝她行禮,點頭應是。
“早有耳聞當今狀元郎是一俊俏小哥,如今一看,果真如此!”程慕清拍起馬匹。
可能是覺得這位公公熱情過頭了,徐錦一時竟有些無措。
“小清子。”林硯在屋內等的不耐煩,一出門便看此場景,當即便有些尷尬,“讓人進來啊。”
“你才小清子……”程慕清嘟囔了一句,帶著徐錦進宮。
后來,徐錦經常出入東宮,程慕清便也經常去尋他找話題。
那個時候,林硯說的最多的便是——
“小清子臉皮真厚。”
年少時的喜歡很簡單,很純粹。
在某個瞬間,就喜歡上了一個人。
可能只是這個人長得好看,也可能是學識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