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有罪時

第217章

這套房子已經布置成一個簡單便捷的監控室,方便值守人員起居。開完會,尤明許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去廚房倒水喝。

“在羅羽家連口水都沒得喝?”身后傳來個聲音。

尤明許一邊喝水一邊轉頭,看著景平含笑的樣子。

“沒顧上。”尤明許說,“光顧著參觀了。”

景平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遞給她。尤明許接過一看,木質的,扁平狀,觸手溫亮柔潤,一頭還雕了只飛鳥,做工精湛。

尤明許:“這是什么?”

景平比劃了個動作,但是顯得比較生疏:“綰頭用的。”

尤明許心里咯噔一下,那是類似簪的東西,她笑笑:“干什么?”

景平看她一眼,眼神幽幽的,似乎看穿了她在顧忌什么,手指在那鳥頭上一點:“拔出來。”

尤明許一用力,這才現內有玄機。外頭原來是個套子,拔出來是把薄如蟬翼的小木刀,光澤沉亮,極其鋒利。尤明許一看就愛不釋手,拿手里比劃了兩下:“這哪兒來的?”

景平這才笑了:“云南有朋友做這個。那天想起來,就讓他寄了把過來。女臥底倒是用得上。”

尤明許很高興:“謝了!”

景平示意她把刀給他。接過后,他在手里掂了掂,五指靈活得跟什么似的,薄薄的刀片在他手里翻飛,猛的手一揮,刀片飛出去,“咚”一聲釘在了廚房的木門上。

尤明許挑了挑眉,看不出他還有這一手。她并不擅長刀具,肯定做不到。景平走過去,把小刀拔出來,還給她:“平時綰頭,誰得罪你你就拔下來削誰。”

尤明許眉眼飛揚,不急著插頭上,又在手里把玩了一陣,眉一挑,手持小刀就朝景平刺去。景平笑了,非常輕巧地側身避過。尤明許的刀中途轉向,朝他橫削過來,景平嘴里說:“你這就削上了?”手卻一把擒住她的胳膊。他這一抓又快又狠,尤明許居然抽不回手,而他有點吊兒郎當地笑著。尤明許一腳朝他膝蓋踢去,他原地一跳堪堪避過,一手就抓向她的喉嚨,驚得尤明許猛的一縮。

他的手卻在中途變向,轉而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同時松開擒制她胳膊的另一只手,說:“沒大沒小!”

然后就看到這平時的冷美人,粲然一笑,說:“老景,咱們那一架,改天是必須打了!”顯然她被勾起了斗性。

景平淡笑:“行。等破了案,再收拾你。”

兩人正笑著,尤明許察覺景平目光有異,她也轉頭,就看到殷逢站在廚房門口,臉上沒啥表情。

景平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尤明許把小刀插回套子里,三兩下把頭挽起來,當簪插上去。殷逢已走到她身邊,摸了一下簪,說:“是什么?”

尤明許答:“景平給的。他們云南有這個,關鍵時刻說不定能保命。”

殷逢不說什么。

尤明許端起茶杯喝水,倒有點意外,平時這家伙早陰陽怪氣地炸了毛。冷不丁脖子上忽然一陣軟麻麻的濕熱,竟是被人舔了一下!她連耳朵都麻了,瞪他:“你干什么?”

殷逢的臉色淡得很:“親你。”

她就知道!擱這兒等著她呢。

舔脖子,他是狗嗎?

心中罵了這一句,尤明許卻忽然一怔。腦海中閃過許多個他還是尤英俊時地樣子,巴巴地抬頭望她,蹲在她腳邊,伸手要抱抱。而她也不止一次腹誹過:他是狗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尤明許淡道:“我讓你親了嗎?”

殷逢想起景平剛才敲她腦袋,她還笑的樣子,心里就一股戾氣往外冒,脫口道:“是你說過的,我想怎么親,就怎么親。”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是一愣。

殷逢腦子里隱隱約約就有了畫面,是在床上,兩人耳鬢廝磨著,她眼睛還是紅的,說:“以后我是你的了。還要什么獎勵?想親就親,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那他呢?

他后來說了什么?

為什么一想到這個場景,胸中就有股酸楚無比的情緒,頃刻就能把他吞沒?

可是后面的事,他卻死活想不起來了。

殷逢定了定神,看著她同樣晦澀的目光,他卻笑了,低頭再次湊近她的脖子,這次換舔為吸,在她的脖子上一嘬就走:“你最好盼著我晚點想起來。”

尤明許:“……”

她覺得這人不過安分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那討人厭的邪氣就又上來了。一把按住他的臉,說:“三十年呢,慢慢想。”

他低頭笑笑,也不揩油了,正色說:“剛才和他們沒完全露底,攝像頭其實一共35個。還有兩個在你臥室里面,資源我不打算切給他們。”

尤明許掃他一眼。

他繼續說道:“一個正對著床,一個對著進門的衣柜。衣柜靠窗的那片是盲區。”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盲區就是留給她換衣服什么的。

尤明許倒不會因為跟他別扭就不顧大局,臥室里裝了攝像頭更安全。但是……

“干嘛不切給他們?”

他雙臂反摁在廚房的大理石臺面上,神色淡漠:“不想給。”

尤明許:“……”

天色稍晚,尤明許和他們一塊吃了盒飯,這才慢慢踱回羅羽家。

羅羽還沒回來,偌大的房子,一片空寂。但想到這房子里有35雙眼睛時刻盯著自己,尤明許既感覺無比踏實,又有點無奈。

她回臥室,靠在床頭休息,忽然間想起殷逢的話,有個攝像頭就在床對面。她抬頭看著窗簾、窗簾上的橫桿,還有書桌上的臺燈、抽屜扶手等東西,忽然沒忍住,笑了。

而在對面的樓上,那套監控室里,殷逢理所當然地占據了一間臥室,作為自己和手下們活動用。此外,尤明許臥室的視頻資源,還會實時記錄在他的手機上。此時他就靠在椅子里,窗外的風輕輕吹過,他看著手機,尤明許進了臥室,靠在床上。

他就這么盯著看。

忽然某個瞬間,她笑了。

對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