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突然間,就很有沖動,脫掉鞋,再靠在這充滿記憶的沙發里。
殷逢瞟了眼房內,她正從床下拖出箱子,忙著呢。
尤明許想起洗漱袋在客廳的柜子里,信步就走出來,結果剛到臥室門口,就看到那人脫了鞋,抱著雙膝,窩在沙發一角里,臉還擱在膝蓋上,背弓著。
這模樣實在太熟悉,尤明許一愣,心跳居然快了幾分。
殷逢聽到動靜,轉頭,兩人相對無言。
尤明許笑了出來:“你在干什么?”
殷逢慢慢放下雙腿,穿上鞋,依然是那副成熟矜冷的表情,答:“溫故而知新,不行嗎?”
尤明許真是服了他了,居然還給她蹦出句冠冕堂皇的成語。不過,他也是在懷念,做英俊的那段時光嗎?
尤明許心頭輕輕一蕩,故意裝作不在意,去客廳取了東西,回房繼續收拾。
殷逢又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向那個空房間。
殷逢家里什么都有,尤明許只帶了應季的衣物和常用的東西就可以了。她向來利落,沒多久就收拾好了,走到客廳,卻發現他不在。
那個房間他讓人搬空了,尤明許就一直保持原樣。原本他來之間,放在這房間的雜物,始終堆在隔壁那套房子,沒有讓陳楓拉回來。
尤明許走進去,看到他站在窗前,望著外頭。
她家哪有他家風景好,鐵欄桿外,是一幢幢樓房擠在視線里,只能看到小小一角天空。
尤明許走到他身邊,說:“這有什么好看的?”
他答:“我還記得那時的感覺。有很多天,我躺在床上,看著外頭的一小片天空,我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大了,一切都是未知的。我總是會害怕,有時候半夜也會驚醒。但只要想到你還在隔壁,只要有你,什么妖魔鬼怪,都打不過你。我就不怕了,我就能睡著了。我就有了,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勇氣。”
雖然當時尤英俊的彷徨依賴,尤明許一直看在眼里,但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的感覺,卻又完全不同。她的腦海里浮現出,尤英俊在黑夜里,縮在被子里,一雙清澈而茫然的眼,望著窗外天空的模樣。
她心里一疼,嘴上卻說:“我知道,你那時候就把我當媽,當保姆。”
殷逢笑了一下,說:“胡說八道。我那時候就算傻,對于男女之間的事,卻是開竅的。”
尤明許不信:“怎么可能?”
殷逢看她一眼,說:“有一段時間,我撓心撓肺就是想睡到你。”
尤明許:“……”
她啐了他一口,卻想,這必然是殷逢故意撩自己的。當時的尤英俊,那么單純可愛,怎么可能有這種放肆的心思?
殷逢又說:“不過,我許諾你的事,還是做到了。”
“什么?”
他卻把她扯到身前,從背后抱著,兩人一起抵在窗臺上。哪怕昨晚有過親密關系,這樣毫無間隙的親呢,也令尤明許心頭微微一顫。
他柔聲說:“我的城堡,只有你能當女主人,只有你能上去。以后,陪我看人生風景,四季變幻。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不準離開。”
尤明許也想起了往事,靜靜在他懷里靠了一會兒,忽然掙脫了,問:“既然如此,你的城堡呢?”
殷逢一怔。
尤明許轉身,指了一下空得不能再空的房間:“裝滿咱們倆甜蜜回憶的城堡,怎么不見了?”
殷逢明白過來,這是找茬兒呢。想起當初搬離的事,他確實無話可說。又想起當時行李家具拖走了,陳楓還問過他:“放哪兒?”
他頭也不抬:“丟掉。”
陳楓當時沒做聲,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話照做。
不過殷逢腦子轉得快,心想哪怕丟了,再買一套就是了。哪怕不愿意被她瞧出來,要做點舊,弄點劃痕磕碰什么的,不是還有冠軍嗎?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急什么?都在我家,車庫里放著。不過咱們倆接著睡那個床,肯定不合適,空間太局促。偶爾去睡一下,倒也有情趣。”
尤明許沒想到東西還在,心里倒是一暖。只是怎么又被這人借機調~戲了?她轉身就往外走。
殷逢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
尤明許慢條斯理地說:“我突然發現,搬去你家,可能不太合適。”
殷逢眉一挑,聽她說道:“萬一哪天,你腦子又壞了,不記得我了,感到抱歉可又無能為力了怎么辦?到時候我豈不是要被你掃地出門?這樣臉可丟大了,我不干。”
殷逢笑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腰,往懷里一抵,兩人就緊緊貼在一起,說:“又翻舊賬?沒關系,這個好辦,現在陳楓他們眼里不是只有老板娘,沒有我了嗎?回去跟他們說,真要有這么一天,讓他們把我趕出去,房子留給你。就讓我在家門口風餐露宿,改過自新。什么時候想起來,什么時候才準回家。”
尤明許差點被逗笑,神色卻嚴肅:“一言為定。”
殷逢沒想到她還真會答應,有點不爽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你倒是心狠。”
尤明許:“論心狠,誰比得上你啊,一言不合就一刀兩斷,毫不拖泥帶水。”
殷逢:“……”這是還沒有翻篇。只不過想起當時自己的態度,尤明許是多么心高氣傲的人,當時沒說什么,心里應該很難受。殷逢心頭一軟,牽了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一下說:“阿許,那件事,你想怎么罰我,就怎么罰。是我欠你的。”
他這么說,尤明許倒有點不好接話了,本就是開玩笑的。于是她想了想,眉一揚,說:“行,那就罰你自己去車庫睡一個月城堡,我心里就徹底舒服了,保證以后再也不提。”
他定定看著她。
尤明許轉頭往自己臥室走,嘴角帶著笑。
過了一會兒,他跟進來,淡淡地說:“尤明許,漫天要價,也得有那么一絲可行性。這種要求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說我想怎么罰就怎么罰嗎?”
他靜了幾秒鐘:“我什么時候說過?”
尤明許抓起個枕頭就砸向他:“滾!”
就這么磨磨唧唧,說說話,鬧一鬧,不知不覺又在沙發啊、床上啊,拉扯一陣。等他們收拾好行李下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陳楓正靠在車邊看手機,涂鴉蹲路邊玩手機游戲呢,遠遠看著殷逢拖了個箱子,尤明許空手走過來。涂鴉先笑了,打量著殷逢,說:“看樣子沒受什么傷。”
陳楓也看了一眼,說:“內傷懂不懂?你看老板娘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再看殷老師,乖乖拖著箱子跟在后頭,眼睛都不往別處看。現在知道,這個家,以后誰做主了吧?”
涂鴉再次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