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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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
穆婉秋自信地點點頭,指著桌上的花香浸膏,“只要有了分餾鍋,我就能把這些都變廢為寶”空靈的大眼如陽光照射下的瑰麗奇寶,耀著閃閃的光。
“真空分餾,是一種高超的分離技術,能提高香品的收得率和純度,獲得雜味少、香氣更為純正的香品……”心里默背著魏氏術中這段寫在分餾鍋圖紙下面的蠅頭小楷,穆婉秋心砰砰直跳,這些曾經是天書般的小字此時像一個個精靈,在她腦中紛紛活躍起來。
雖然仍舊不懂是“真空”,可是,她已經能基本領悟了那段話的意思,就等著用實踐來檢驗了。
“可是……”對著她閃閃的目光,黎君點點頭,又搖搖頭,“璇璣閣并沒有阿秋說的這個分……分……餾鍋的圖紙啊。”那日他帶穆婉秋去璇璣閣,想著也許還有其他設備日后可用,他們曾經看了璇璣閣收藏的所有魏氏遺留下來的圖紙。
我能畫下來……”腦海中那個曾經強記下的圖紙已經成變成了立體的模樣,躍躍欲試地要沖出來,穆婉秋回頭招呼墨雪,“準備紙筆……”說著,她撩起袖子。
墨雪愕地睜大了眼。
“阿秋……”黎君一把擁住她,“圖紙不是一時半時就能畫成的,就先讓雪兒準備,我們先用飯吧”見穆婉秋懵懂地搖頭,又苦著臉道,“我早就餓了……”
“噢……”回過神來,穆婉秋才想起她是正吃著飯就跑了出來,惹得大家都沒吃飯,就點點頭。
用過飯,墨雪早把桌子擺好,畫了一筆,覺得毛筆太軟,穆婉秋就索性按魏氏的法子,讓墨雨找了半截木炭削成筷子粗細,一頭削尖另一頭纏上軟布,在白紙上試了試,用來畫線的確比毛筆好用,就滿意地點點頭,認真地畫了起來。
看著她家放著好好的筆不用,竟拿著半截黑漆漆的木炭,墨雪嘆息地搖搖頭,“……的行為越來越奇怪了。”最可惱的是,那個出身正宗,身份尊貴的黎大,竟一點都不規勸,只要穆婉秋說喜歡,就是再離經叛道他也說好,還出人出力地幫著瘋。
這哪是坦誠相待惺惺相惜的?
整一對禍害人的妖孽
不知畫了多久,直感覺光線模糊,紙上的線條都有些看不清楚了,穆婉秋才抬起頭,太陽早已落山,窗外霧色蒙蒙,“掌燈……”喊了一聲,穆婉秋又低頭端詳著畫了一小半的圖紙。
“這圖紙看著簡單,實際畫起來好復雜,照這兒速度,就是不吃不喝,我至少也要畫個三五天啊……”嘴里嘟囔著,穆婉秋想從頭梳理一下畫過的部分,看不清上面的細線,她又喊了一聲,“雪兒……掌燈……”
好半天,沒有人應承。
穆婉秋就皺眉站起來,舒展了下四肢,她信步走出東次間,恍然才發覺,四處靜悄悄的。
扭過頭,東屋的門虛掩著,卻沒有燈光射出,“……黎大哥去哪了?”心里想著,穆婉秋緩步上前,輕輕敲了敲門,“黎大哥……”沒人應聲,就一把推開門,里面空蕩蕩的,哪有人影?
只桌子上半卷沒合上的文書,昭告著主人只是臨時出去了。
人都去哪了?
心里疑惑,穆婉秋側耳傾聽,后院隱隱有嬉笑聲傳來,就抬腳向后門走去。
一推門,墨雪正領著小丫鬟們圍了一院子嘰嘰喳喳地做艾絨。
“……都仔細些,千萬別廢了,對別的不上心,對這些卻是極重視,浪費一點都心疼。”墨雪一邊說著,一抬頭,瞧見穆婉秋正站在門口,忙笑著站起來,“這么快就畫完了?”見穆婉秋看她身后,又解釋道,“房上的艾草都取下來了,奴婢正按教的法子做艾絨呢……做的艾香真好用,一點也不招蚊子,哥哥想求多做些,拿去一品天下用呢……”
其他小丫鬟也紛紛站起來朝穆婉秋福身施禮,“安……”
按大周習俗,端午節后的第一場雨,插在屋檐下的艾草就可以取下來,收藏了留著給孩子洗三,驅邪等。
惦記著穆婉秋做的艾香,今年端午節墨雨墨雪格外賣命,把前前后后的屋檐都插滿了不說,還收割了大量的艾草曬在屋脊上,一場雨剛過,今兒一早就被墨雨取了下來,放在后院里晾曬,開始碾制艾絨。
“嗯……”來到沉香跟前,穆婉秋抓了把她剛碾碎的艾絨,在手心攤開,“還得繼續碾……”回頭對墨雪說,“雪兒記得這艾絨要用細篩過,反復多碾篩幾次成黃白色的凈絨才好用……”
“放心,奴婢就是這么教的……”墨雪點點頭,“怕第一次做不好,奴婢沒敢多做,只讓沉香先碾些做樣品,讓大家先看著學……”
“這就好……”墨雪做事不喜歡用腦子,可凡事只要提過一次,她就會銘記在心里,認真地照著做,而且絕不會太走樣,這點讓穆婉秋很欣慰,她點點頭,目光落在曬了一院子的艾草上,心一動,她回頭又看向沉香剛碾碎的艾草。
“……了?”瞧見她神色不對,墨雪問。
“……這艾草晾的日子太短了。”指著曬在屋角下那堆一個多月前收割的艾草,“雪兒就把那些先做了,其他都扔回屋頂,繼續晾曬……”
“……不是說下過一場雨就可以用了嗎?”無錯不跳字。墨雪疑惑不解。
大周風俗一向如此。
“是可以用,只是效果比陳艾差多了,要不人常說治沉疾要用三年陳艾……”穆婉秋耐心解釋道,“艾草在端午節前后采割最好,但這新艾至少要反復晾曬一個月左右,把油脂去盡了,才勉強達到陳艾的效果……”
“原來是這樣……”墨雪似懂非懂地吐吐舌頭,“都是奴婢心急了……”想起,“餓了吧,奴婢這就讓后廚備飯。”
“……黎大哥去哪了?”提到晚飯,穆婉秋想起黎君。
“黎記出事了,黎就被叫走了……”墨雪笑著說道,“看您畫得專心,黎就沒打擾您,只讓奴婢轉告一聲晚飯不用等他。”
“……黎記出事了?”穆婉秋皺皺眉,“出事了?”
“黎記的調治室發生了爆炸……”提道這個,墨雪眉飛色舞,“比上次事故可怕多了……聽說谷大師不僅燒了半面身子,連鼻子都被濃煙熏壞了,說是要想恢復嗅覺,至少也得一兩個月”
“活該”蘭香狠狠地說道,“看她還張揚不”
想起谷琴對穆婉秋三番兩次的誣陷,不大的后院響起一片歡悅的慶祝之聲,堪比剛剛的端午節。
奴才的喜好隨主人,果然不假。
看著大家一臉的幸災樂禍,穆婉秋失笑地搖搖頭,原本這些人和谷琴一點瓜葛都沒有,更無所謂愛恨,可是,因為她這個主人被谷琴欺負了,所以這些人也就恨上了她,“……幸虧黎大哥走了,否則,被他我的人對他的作坊出了事竟如此幸災樂禍,會做何感想?”想象著黎君看到這歡慶場面尷尬僵硬的表情,穆婉秋啞然失笑,“雖然只是針對谷琴,可谷琴總是黎家的大師傅,她的向背決定了黎記的生死啊……”感慨地嘆息一聲,穆婉秋心一動,她忽然扭過頭,認真看著墨雪:
“……雪兒是說谷大師的嗅覺壞了?”聲音異樣的凝重。
歡樂的氣氛頓時一空,院子瞬間沉寂下來。
“是健哥兒說的……”墨雪點點頭,“黎當時就變了臉,抬腿就走了……”想到那個泰山蹦于前都臉不改色的黎大竟少有的變了臉,尤其那一瞬間迸發出來陰沉的幾欲讓她心臟停止跳動的氣息,墨雪聲音也變的極為凝重,“了,黎家這次……”
“不好……”久久,穆婉秋突然說道,“走,我們去看看。”話音一落,她轉身就走。
“……”墨雪叫著追上來,開口想問,見穆婉秋神色凝重,又悄悄地閉了嘴,只緊張地跟在穆婉秋身后。
谷琴出事了,這個在前世可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她根本無法預知
可是,谷琴一向慎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端午節過了,各個作坊為明玉公主大婚制備的香品后日都要準時呈上去,可直到昨天,她還聽黎君說谷琴研制的黯然香還在做最后的調試、評鑒呢。
這就是說,黯然香還沒制出,谷琴就出事了。
這絕不是巧合
一定是陰謀,目的很明確,就是讓黎家在明玉公主大婚香品遴選上交不出香來
這次事故不是柳家得了秘方后怕谷琴腳踩兩只船而陰謀破壞,就是谷琴為逃避黎家追要秘方而自殘
無論是哪種,這對黎家都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拿不出香品,過了明玉公主大婚,那么黎君這段日子做的所有努力都將化為灰燼,黎家還是不可避免地走上前世的覆轍。
一旦黎家敗了,依附在這棵大樹下的她命運又會好到哪里?
怕是頃刻間也會輪回到前一世
隱隱地,她感覺無論她掙扎努力,老天都會出其不意地使出霹靂手段,無情地把他們拖回前世命運的輪回中,念頭閃過,穆婉秋激靈靈打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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