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第兩百三十九章:別后有別

第兩百三十九章:別后有別

“喧囂散盡人自忙,濤生云未滅,暗霧不假。”

“歸去來兮,四顧野空茫,塵心何故亂清幽。”

留下兩行小字,上官馨雅翩然離去;十三郎思來想去也不知該做點什么好,遂提筆揮毫,反贈兩行。

“淤泥難染,清泉不妖,卿本佳人,緣何自苦。”

“千山有渡,萬徑待平,非人非事,因果有期。”

因為少偷兩個字,看到第一句的時候,上官馨雅略感迷惑;不過她大致能明白十三郎所指,忍不住嬌啐一口,暗想雖然生出許多事,你也沒少一根毛,何須把佛、道還有我家形容得如此不堪。待看到下一行,她忍不住面色羞紅,心里卻暗暗覺得歡喜。

抹不開如此這般眉來眼去,這位少歷寡行未經人事的仙子“果斷”辭行,除了沒有拒絕十三郎送行提議,竟是一路沉默至別,再無言語。

放出五行靈舟,十三郎親自操槳送其渡河,有意無意提起此舟是院長親送,令上官馨雅大感寬慰,暗想既然院長對他如此著重,起碼在道院的日子應可無慮,安心不少。

白衣漫漫河水悠悠,春風送來梨花香,與岸邊眾多彼此告別的學子們一樣,兩人互道珍重,就此殊途。

默默地注視上官馨雅的背影消失在天際,十三郎苦笑一聲,自語般說道:“無期改成有期,會不會太無恥?”

“必須的!”天心蛤蟆盤踞在他的肩頭,呱呱大叫著。

“走了么?”

剛會到紫云城,那位神出鬼沒的十三娘便出現在眼前。半天不見,她的神態氣質再次發生轉換,變得嚴謹有度暗含清冷,除了多出幾分狡黠,竟與上官頗有幾分想象。

十三郎大感頭疼,板起臉說道:“又有什么事?”

“這還用問?當然是幫你補全靈根。”

這么短的時間,女子身邊的根本已經多出一位,略掃一眼十三郎便知道,此人同樣是院生中的佼佼者,修為還在杜云之上。不過因其是散修,名聲反在杜云之下。如今他的情形與杜云類似,兩眼癡迷且略顯恍惚,一樣的神魂顛倒,一樣的惟命是從。

說來也怪,不知道女子用了什么手段,兩個男人相處得頗為融洽,絲毫沒有互嫉爭斗之跡象。

對這樣的女人,十三郎雖談不上歧視,但也絕對是敬而言之;不論她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事,十三郎打定主意不與之糾纏,粗魯揮手說道:“不用你幫,我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好弟弟,你以為靈根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自己想轍還不行。”

“你這是亂搞,會出問題。”

“出問題就出問題,不用你管。”

“我們遲早一家人,我不管誰管。”

“這里是道院,你到底害怕什么?該不會……覺得我下濺?”

女子冷諷說道:“明明不是什么酸腐老朽,何必做那君子摸樣,平白讓人生厭。”

十三郎大感無奈,說道:“雖然沒什么辯解的必要,可我還是要說,你想多了。”

修真世界與凡俗的最大不同處,在于女人可以憑借實力博得與男子一模一樣的權利,比如一些修為高深的女性老怪,只要她自己愿意,大可坐擁“佳麗三千”而無人非議。對此十三郎早有了解,倒也沒有太多感覺。

“真的?”女子追問道。

十三郎肯定回答道:“真的。”

女子聽出他的誠懇,隨之換一副表情,誘惑的聲音說道:“小郎你別害怕,這件事對你我都有好處,姐姐保證讓你欲……”

“停!我還有事,走了先。”

十三郎極為干脆地轉身移步,竟是連聽都不愿意聽下去。一邊走他一面在心里罵,暗想老頭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放這么個禍害進道院,果真是胸納萬物好生讓人敬仰。

“弟弟是為他們生氣么?放心,他們道行不夠,姐姐不會亂來的。”

女子仿佛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嬌聲說道:“只要弟弟愿意跟我,姐姐可以讓他們全部離開,你看怎么樣?”

“趕緊亂來吧,亂過了趕緊走。”十三郎連連擺手,一路落荒。

說什么他也不信道院會任由女子胡來,至于為什么允許她留下,十三郎大致也猜得出幾分緣由;只是眼下火燒到自己身上,不能不生出怨艾。

“好個狠心的人兒。”

女子被他一通嘲罵,目光反倒更加熾熱。她對十三郎研究極為透徹,知道自己假如做出冰清玉潔的姿態,非但不會有好效果,反倒更容易令其生厭;索性以本來面目出現,倒是落個坦然清白。

回過頭,女子發現身邊兩人、尤其是杜云正惡狠狠盯著十三郎的背影,眼里閃過一絲嘲諷。

“可惜了……”

三日開山,學子們經過一番熱鬧,紛紛將心思平定,精力轉到日常修行,或是更高的目標之上。道院的秩序也逐步回復正常,按部就班收刮著學子的腰包,將其填入永無盡頭的地下。

期間,一些大事小事也不時發生,在院生總引起一波或大或小的震撼,隨后又漸漸平息。其中影響最大的,莫過于一些臨近瓶頸的修士破關成功,成為讓人羨慕仰望的對象。

短短兩個月,紫云城有三名筑基結丹成功,而在事后人們才知道,那三人數月前便可沖擊關卡,只是因為道院開山在即涌來的新生太多,被教習責令延后進行。其中緣由,據說與天變帶來的天地之力變化有關;大致的意思是不能讓那些沒資格進入的新生分享太多天地之力,資源應該有效利用云云。

在這件事情上,道院的摳鄙、院長的算計還有學子們的自私得到充分體現,大家羨慕的同時紛紛叫好,認為這是利國利民有利于道院長久發展的大善之舉,渾不以那些黯然離去的修士們為意。

與那幾位相比,曾經引動一時風潮的幾名新生想對低調,不再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比如十三郎深居簡出,基本上在禁樓書樓兩頭跑,不知在忙些什么;何問柳則再次閉關,據說是要穩固境界直沖結丹圓滿,好生令人驚嘆。

除了這些,最引人關注的,莫過于那名老僧與妖女的行蹤。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訪,老僧似乎確定了什么事,整天拖著那兩條令人心寒的鐵鏈流連與三元閣周圍,要不就是去傳功崖臨摹。

開始的時候,有好事者認為其與十三郎有關,引發了好一陣議論;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沒有正面叩門,也沒有與十三郎朝向,時間一長,人們也就不以為意,漸漸為之淡忘。

最出風頭的,依然是那位行蹤詭異又仿佛無所事事的妖女;兩個月時間,在其身邊出現過的男子竟已多達十余名,基本是三天一換,五天一撥,且無一不是出眾之輩,無一不是死心塌地神色癡迷。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如此多的男子聚集在周圍,理應爭風吃醋相互斗個你死我活才對,偏偏女子就有這個本事,讓他們彼此相安無事,顯得甚為融洽。有好事者曾就此嘲笑,說那些男修看上去修為高深人品出眾,實則都是銀槍蠟頭,根本是中看不中用的表面貨。

“不相信?不相信你看看他們的臉,一個個蠟黃憔悴幾無人色,還不是給……”

聞者無不紛紛點頭,暗想妖女就是妖女,哪里是一般人有資格招惹。

事實上,說這個話的人多半抱的是吃葡萄心理。一來那些男修的氣色沒有所形容的那么不堪,二來妖女挑人的檔次頗高,一般人就算主動送上門去也不受搭理,否則的話恐怕其身后不是十多人,而是一支軍隊了。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道院對此不管不問,妖女似也很有分寸,從來不讓同一修士在身邊停留超過五天,除了一個人。

杜云!

午時,書樓三層人影稀稀,全不復之前那種人頭涌涌的摸樣。

兩個月過去,新生們多已選定了功法,此時正在苦修之中;書樓也因此迎來一個極為難得的清閑階段,好似浪落回潮,平淡而祥和。

十三郎在書架中翻找著什么,神情卻不似平日那樣寧靜,眉間隱有焦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不用找了,補根之法,這里的確沒有。”

美女老師知道他在找什么,將十三郎招到身前,淡淡說道:“十三娘名聲雖不好,可她說的是實情;除了雙修,本座尚未聽過有什么辦法可以讓靈根壯大。你若是……”

十三郎緩緩搖頭,顯得甚為堅定。

說起來也真怪,嚴格說這個世界并不開放,然而提到雙修,人們的的表情吃飯喝水一樣隨意,絲毫看不出有何忌諱。

就拿這位持身嚴謹的女老師來講,任誰也不敢在她面前無禮,更別說言語褻瀆。然而談起雙修功法,她卻沒有什么不自然的意思,就如指點學子修行一樣,平靜到讓人無語。

道院之中,雙修的學子不在少數,不過雙修同樣有很多講究,不是男女湊一塊兒就能修為猛進實力大漲;按照女老師的提點或者暗示,十三郎知道這東西也因人而異,同時還與休習的道法有關。

總之一句話,十三娘在女老師的眼里,雖有下作之嫌,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以修士錘煉魅惑之法是得到院長首肯的,倒也算不上什么劣行。

“你如果實在不愿意……”

對十三郎堅持不與十三娘有勾連,嘴上雖然沒說,女老師實際還是頗為贊許。她見過太多太多為實力不惜一切的人,與那些人對比,眼前這位少年很是不易,起碼精神值得褒揚。

略頓了頓,女老師說道:“不妨考慮一下如何操控雷力,我相信,當你對雷力了解的足夠深的時候,未必不能尋出一條變通之路。”

十三郎眼神微亮,忙說道:“老師您肯定?”

“這種事情怎么能肯定,但我認為,任何事情都要從基本做起;靈根暫時動不了,就表現開始著手,難道不是一條途徑?”

話語中帶著一絲深意,未等十三郎深思,老師忽然說道:“丹樓今日有事,你不去看看?”

“丹樓?”

十三郎微楞隨后明白過來,灑然一笑說道:“一點小事情而已,用不著太費心思。”

“你能確定?”女老師淡淡問道。

“能!”十三郎肯定地回答。

我在考慮將節奏略微加快些,嗯,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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