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桿是舊桿,字是新字;血跡未干的八個大字,粗俗中透出輕蔑,仿佛八張狂笑的臉。
四目老人望著那跟木桿,沉吟不語。
胸襟如他,被戲耍后再受如此挑釁,心里終不禁羞怒難平。
此時的四目,原本一絲不亂的發髻微顯蓬松,表情不再淡定無波,就連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深刻了幾分。他的氣息已現紊亂,法力耗損了近半,精神也從亢奮轉為疲累,有些憂慮。
唯有臉色依舊平靜。
緩步走到木桿之前,四目老人靜靜地望著那幾個大字,自語道:“沒死?”
宗鳴未死!
宗鳴必須死,如今宗鳴未死,自然產生無窮變數。陰陽峽谷不是游山玩水的地方,宗鳴不死,四目就無法放手施為。
“咒符雖有破解之法,麻煩卻不少。”
良久,老人眼中有厲色閃過,長眉勾出一抹自嘲,喟嘆道:“罷了,想要得到,哪有不付出代價的道理。”
說罷,四目抬手,將額邊銀絲理了理,毅然走進峽谷。
三十里峽谷三千里山。
曾有人在穿過峽谷之后,給它留下這么一個富有別致意味的評價。對那些反手可成云的大能之士來說,能自由穿行于陰陽之間,領略一番靈魔相會時碾動生死輪的壯闊與哀傷,本身就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然而對大多數人來講,踏山三千里所能帶來的絕不是什么愉悅欣然,而是重重險障,陣陣殺機,還有晃動心神的震撼。
四目老人對陰陽峽谷所知不多,唯一可以肯定的,以他的修為,縱然全盛時期也不能于此地任意遨游。如果說之前他對這種說法還有些懷疑,待到真正行入其中后,四目老人立即命令自己熄掉任何僥幸念頭,老老實實地踏步而行。
這里已不能用峽谷形容,它更像一條內部掏空、且身軀破損的巨蟒。頭頂常見橫亙數十米的嶙峋怪石,如刀似劍,如一尊尊古獸懸在天空;更有橫天之梁,成犬牙相錯之勢,隨時可能當頭壓頂。
一條胖瘦不均的通道在怪石間蜿蜒,延伸至幽遠不可視之地。
光線明亮的話,這里絕對會成為一處奇景。所謂通幽曲徑覓闌珊,尋常的詞匯不足以形容其萬一。非要比喻的話,或許把一只狼牙棒伸進山脈腹地攪上幾攪,再與山頂開出一連串的天窗,方有幾分形似。
在這里飛行,不到百米就需變向,甚至要屢次變向。先不說高速飛遁中難度幾何,那些莫名而發突兀而至的旋風就足以令人生畏。
比如眼下,靈器逆襲而魔氣退卻;看似大軍推進勢如破竹,可實際上,每一個角落都在發生激戰,都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爭奪。
比人類廝殺更慘烈的爭奪。
走了不到百米,四目已遇到三股突發式的狂暴旋風。靈魔之氣的長期蕩滌下,兩側的巖壁都已經變成蜂窩狀,不知道什么時候,某處就會形成圍殺之勢,必將一方徹底湮滅方能罷休。
無論靈器還是魔氣,都不知四目是何方神圣;它們相互絞殺,同時也絞殺包含于其中的一切,沒有半點憐憫。四目老人親眼看到,一塊承受了萬年風暴不散的巨石被卷入看似不如何起眼的小型旋風,眨眼之間就碎成千萬塊,最終化為粉粒塵埃。
他的面色微變,不覺加大了幾分法力,同時暗暗皺眉。
如之前一樣,他面臨一個老問題:對方太快!
絲毫做不得假的快。
這樣的環境里,他們怎么能如此快捷?要知道,越是朝里走,風暴也越發劇烈而且難以預測,他們還帶著一個垂死的宗鳴,行進速度竟然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
如果沒有看到對方的摸樣,四目或許會認為對方懼怕自己,為了逃命而不要命。然而此前兩人的表情告訴他,對方有意將他帶進峽谷,甚至有與之一戰的準備,又何來的畏懼。
“陷阱?”四目又一次自問,隨即搖頭否決。
不是因為陷阱太難,恰恰相反,這里設置陷阱太容易,容易到隨時會變成自己的墳墓的程度。除非對方打算和自己同歸于盡,否則的話,幾乎沒有可能。
“他們是想殺死老夫,怎么肯和我同歸于盡。”四目老人苦笑著自嘲。
他覺得難以理解,無法猜測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宗鳴狂妄自大也就罷了,畢竟身份顯赫資質上佳,且其心智確非尋常。區區兩個筑基小輩,竟然想殺死一名臨近結嬰的高階修士,該如何形容這種“雄心壯志”才合適!
心里雖覺得荒謬,四目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重視,不僅將護盾開到最大,還從懷中拿出一面小鼓,看起來應該是某種寶物。
他左手持鼓,右手輕叩鼓面,隨時處于準備激發的狀態。隨后就邁開大步,身體飄飄于呼嘯的罡風間穿行,好不輕閑。
峽谷之中魔氣干擾相當嚴重,但是也有好的地方。因為不需要覆蓋四面八方,對方的距離又比較近,四目老人施展神念監視對方,比在外面還輕松一些。雖不能看清其音容相貌,卻能準確捕捉到他們的氣息,這樣還被對方暗算,四目也只能認了。
越是向前,對方的速度就越慢;就算不考慮此點,僅以目前的速度看,沒有一個時辰都不能走完全程,四目有足夠的把握在此之前追上他們。
然后?
然后當然手到擒來。
“就是這里?”小叮當問道。
“嗯,就是這里。”
十三郎將第四把飛劍插入宗鳴的身體,將他釘在石壁上成一個“大”字形,隨后在旁邊刻下幾個字。
然后,他帶著小叮當退出百米,靠在斜伸而出的石柱上,說道:“去吧。”
“哥哥,這樣……有用嗎?”小叮當不安地說。
十三郎抬頭看了看,頭頂是一排臺階狀的石壁,宛如波紋翻滾的海面倒懸。唯有他所立的位置上方,有一片不大的天空。如此神跡,非鬼斧神工不能形容。
“當然有用。”
仿佛找到了某種信心,十三郎伸手在叮當腦袋上揉了揉,說道:“去吧,小心點。”
小叮當默然,半響才說道:“哥哥小心。”
十三郎說道:“我會的。”
叮當沒有再說什么,身形展開,在根根利刃般的怪石間穿行。奇妙的是,明明周圍不斷有風暴發生,卻沒有任何一股能觸及到她的身體。往往看似危機重重,實則有驚無險,足足又走了兩百余米,這才定住身形。
隨后,她就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十三郎的方向。
目光所及,一名麻衣老者冉冉行來,如一片羽毛在水面上飄移。臨近十三郎三百米處,老者眉頭輕皺,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宗鳴凄慘,看到了十三郎的鎮定,同時也看到了遠處魔女的擔憂。
還有那幾個剛剛書寫的字跡:“這里是陷阱!”
這里是陷阱?
老人啞然失笑,說道:“小友真是好雅興。老夫早聞十三少爺是位妙人,今日一見,果然少年俊杰。”
十三郎抬手抱拳,儀態沒有一絲可挑剔之處,然而他說的話,卻差點令老人氣歪了鼻子。
他說道:“四眼你夸錯我了,小爺不是什么俊杰,小爺設置這個陷阱,就是要抓住你,折磨你,摧殘你,最后還要殺掉你。”
“撲哧!”心頭縱有千般憂慮萬種擔心,小叮當依然忍不住笑噴。
老人面色微沉,說道:“年少不尊老,該打!”
說罷,老人抬手輕揮一掌,仿佛驅趕討厭的蚊蟲。
空中似有輕嘯,夾在周圍無數聲呼嘯中,幾不可聞。
“年老卻無德,該死!”
十三郎陡然出拳,擊向身前空曠處。
轟鳴之聲大起,數十上百到無形之力如風刃般在十三郎周圍劃過,石柱上刮出道道火星。十三郎的身體微微后仰,衣衫出現幾道口子,還有幾縷發絲飄落,隨即被吹散無蹤。
“這樣不夠,太遠了。”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老狗你想這么打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就怕你法力用完都不能奈何小爺一根毛,未免太讓人失望。”
輕佻朝四目老人勾勾手指,十三郎認真地說:“你得走近點。”
遠處,小叮當的臉上露出震驚,心頭又緊了幾分。十三郎無知者無畏,她卻明白老者的實力有多強。這樣的環境里,隔著如此遠距離,中間還有道道氣旋干擾,老人隨手一揮就有如此威力,絕對屬于金丹修士中的強者。
四目同樣為十三郎的表現感到意外,眼神微凝。他知道這一擊不能將對方如何,但也沒想到十三郎能如此輕松的接下來。而且誠如十三郎所說,如果指望這么打就將他制服,老者的法力恐怕再提高一倍才行。
他沒有被十三郎的話語所激怒,說道:“既然如此,老夫過去又如何?”
“你敢過來,我就殺死你。”十三郎惡狠狠地說。神情之認真,態度之頑劣,幾如調皮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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