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時光悠悠,八指先生嘯傲潮頭,轉戰兩域,縱橫妖靈大陸,親手完成一系列令無數老怪為之瞠目的壯舉。不說什么靈魔有別,遑論什么萬古恩仇,提起蕭十三少爺,親仇均不能不挑起拇指贊一聲:了不得!
拋開身份之爭不談,無論靈域還是魔域,不管大修還是老怪,若將年輕一代俊杰擰出來做比較,沒有人認為有誰能蓋過十三郎。金山之戰中大放異彩的陸默不行,鏖戰妖靈屢建功勛的夜蓮也不行,他們都不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行。
這么多年過去,對那些有資格關注此事的人來說,十三郎已沒多少秘密可言。傲立紫云,兩敗夜蓮,舌退陸默,激戰咔吧,哪一件都不是常人所能為。后來更離譜,斗燕舞,誅恢恢,斬黃奎,救金山,一手促成四方聯盟;決定命運的一戰中,十三郎請出誰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那一場天火,萬人面前燒滅無人可敵的羅桑古木,聲譽一時無兩。
一樁樁一件件,一天天一年年,蕭十三郎的名字不聽便罷,每次聽到就有驚人之舉;別說什么年輕翹首,就算把那些大能,甚至連道盟之主,魔宮至尊找來,誰又能肯定自己做得到?
可以這樣講,靈魔兩域修士能夠在外域活下來。上至老怪下及學員,人人都欠著十三郎一份情。假如將來靈魔有融合的那一天。假如滄浪星因此走向持久和平,蕭十三郎注定被萬古修士所銘記,是會在修真歷史上刻下姓名的人。所有曾與之有過交往,一切曾與之并肩、甚至連作對的人在內,都會感覺到一份榮幸,一份參與歷史的榮光。
最簡單的例子就在眼前,外域功成身不退,十三少爺不知怎地出現在魔域。翻云覆雨,無任何助力的情況下將亂舞城變了天,七狼八虎三大王,居然沒有人奈何得了他。
看看牙木吧,只要看看他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十三郎在魔域擁有怎樣的地位。肯稱一頭驢為兄,豈能是因為被欺負過便能接受;魔魂圣子與十三郎的交集最多。最清楚他在面對危局時擁有怎樣可怕的頭腦,殺敵時具備怎樣的蠻勇,還有那種永遠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倔狠。此次三圣子前來亂舞城,其實代表著魔宮的態度,其中魔魂圣子是最為堅決的一個。
若不便立即將十三郎殺死,那就不要與之為敵。絕對不要!
一名結丹修士,一名身份不明來歷不清的修士,上升到魔宮考慮是否與之為敵的高度,誰能做到!不客氣點講,就算道院那幾位尊者、道盟的幾大長老都不行。更別說什么新秀,什么青年一代了。
與之伴隨的。當初曾與十三郎有過交往的人,無一不在之后演變中嶄露頭角;牙木從妖奴變為功臣,陸默成功破境,萬世之花更上一層,每個人的成功都有十三郎的影子。如今天狼圣女也已傳回消息,又一次向所有人證明一件事:無論走到哪里,十三爺都會對滄浪星發生作用,且都是大好事。
換句話講,這個人已不能用靈修魔修來衡量,是滄浪星整個人族的幸運星。
麥少飛呢?當年那個少懷激烈、誓將燃靈帶高一層的圣子在哪兒?在做什么?有何功績,不,有沒有做出什么事?
作為當年與十三郎最最親密的魔族修士,曾與八指先生互托生死的戰友,他在干什么?
答案很悲哀,也很殘酷,三十年過去,麥少飛除成功破境成為元嬰修士外,什么都沒有做。于是乎,魔宮內部有人私下里說,燃靈圣子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一直被長老院圈禁,無法沾染十三少爺的貴氣;若不然,或許也能像牙木等人一樣,建立不世功業。
沒有人喜歡這樣的評論,驕傲的燃靈圣子更不喜歡,但他不能不承認一件事:對他來說,過去的三十年人生是零,一個蒼白的、大大的零!
長生大道?去你嗎的!
人生是無數事件的集合,是一個一個回憶組成的將來,而不是純粹時間的累加。
什么都不干,給你活一萬年,萬萬年,也不過一頭混吃等死的豬!
最悲早年生華發,對一個兩百歲不到凝結元嬰的修士來講,人生才剛剛開始精彩,正是揮灑青春搏浪攀山的年齡;麥少飛卻已滿頭銀色,鬢角眉心處處皆是細密皺紋,幾令曾與之并肩的大灰認不出來!
認不出是假的,哪怕麥少飛再老十倍,神驢也沒有道理記不得輪廓。大灰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不敢相信,無論如何都不敢肯定眼前這個如落魄書生一樣的中年人會是麥少飛,會是當年的燃靈圣子。
難道是他爹?沒聽過呀!夔神心里想著。
“唉!”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無需詢問,大灰收斂戲謔的神情,居高臨下給麥少飛來個貼面禮,溫言寬慰道:“別怕,你這病,少爺一準兒能治。”
“”麥少飛不知該說點什么好。
以為他不信,大灰嚴肅說道:“只有少爺能治。”
燃靈圣子沒法回答,牙木知機湊上來,說道:“少爺咋樣了?這里到底在干嗎?要不要幫忙?”
“幫忙?好啊。”
話題轉正,大灰不知怎地來了聰明勁兒,甩了兩名黃袍人一眼,說道:“這兩來找少爺麻煩,說是什么什么來著。”
依蓮蕙心蘭質,拉著弟弟搶上一步。依次給幾名圣子見禮后說道:“他們是孤山王的手下,說是要捉了老師去什么什么的。”
老實人終究是老實人。依蓮夠聰明,但卻想不出什么合適的罪名。話說那兩位的確沒干什么過分的事,剛剛亮了兩句豪言就被晾到一邊,至今都沒有人正經搭理過。
“什么什么的?”牙木一頭霧水,心里想小姑娘腦子不太好使,少爺收這么個弟子,操心事怕不少。
“孤山王?”麥少飛久不出世,顯然沒聽過。
“一個草頭王。”
陸默默淡淡應了聲。冷哼道:“既然趕上了,殺了便是。”
說殺便殺,陸默是什么人,哪有心思在這等人物身上浪費功夫。也不見他動了什么,空中突有黑光閃過,這么多人在場都沒看清如何來去,那邊左首黃袍已驚恐地捂住脖子。
捂是捂不住的。一條越來越清晰的血線在其脖頸上出現,黃袍人驚恐的目光望著這群人,兩手扶著自己的頭,扶扶了下來。
無頭人舉著自己的頭,鮮血如噴泉一樣彪射,嘴巴還在蠕動想說點什么。
場面兇殘而詭異。一些膽小的山民驚恐到極致,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斷。與此同時,這也注定是他們一生的談資,不,是代代流傳。
三卡倒吸一口寒氣。看著陸默的目光不像剛才那樣輕慢。
血殺一刀不僅要了黃袍人的命,連其深藏丹田的元嬰都被刀意絞碎。之所以選擇砍頭斷首。未嘗沒有向三卡示威的意思。
“在下,晚輩啊!”
右首黃袍大聲疾呼,身體上光華閃耀,瞬間祭出數件法寶。兩大元嬰來這個鬼地方,目的僅僅是擄掠一對剛剛開始修煉的姐弟;不敢進城也就罷了,荒郊野外隱匿偷襲,居然遇到這群惡鬼!
黑光再閃,連串爆響中穿透層層防護,將黃袍人一刀劈成兩半。
說有鬼,真有鬼,漫天都是鬼!呼嘯惡鬼咆哮上前,瞬間將幾截斷尸包裹其中。
陸默只殺人,不取物,魔魂圣子不一樣。與十三少爺相處的那段時間,牙木最大的心得不是如何計謀怎樣戰斗,而是學會了過日子。兩大元嬰的精血是好東西,斷斷不能浪費。
牙木說道:“干脆殺上門去,把孤山王解決掉,當見面禮怎么樣?”
陸默神情淡淡,說道:“孤山老鬼隨時可入化神,你去吧。”
“呃”
能將兩名元嬰當奴仆使喚的人,怎么著也不會是平頭百姓。牙木悻悻收聲,忽見鬼霧如劈波斬浪一樣連連后退,尖嘯聲聲,仿佛遇到什么極為恐怖的存在。與此同時,陸默的目光陡然明厲,正想有所動作,忽聽林氏姐弟驚喜呼喚,趕緊又收了手。
“姑姑!”
鬼云乍開,群鬼退避不敢稍動,一條如實似幻的身影緩緩出現,火紅的雙眼朝牙木看了一眼,幾令他瞪爆眼球。
“鬼王厲鬼之王!”
咔吧力士做仆,上古魔獸為騎,養條鬼都是魔魂修士孜孜以求而不得的厲鬼之王,還有牙木知道的蛤蟆螞蟻沒露面,如今不知成長到何種程度。
“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牙木狠狠咬著牙,心里不停詛咒又暗自慶幸,憤憤難休。
“姑姑,您怎么也來了。”林氏姐弟跑上去,如見到親人一樣與啞姑寒暄在一起,渾不管身后凝聚了多少驚詫驚恐帶著羨慕嫉妒的目光。
啞姑不喜歡說話,火紅雙眼中透著柔和,長尾挑著兩枚戒指,送給林氏姐弟后轉頭看看陸默,還有喜歡收繳尸體的牙木。
陸默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只讓他都為之警惕的鬼王何意。
牙木大度揮手,說道:“送給孩子,應該的。”
“不要臉!”大灰冷哼道。
人生是無數事件的集合,是一個個回憶組成的將來,而不是純粹時間的累加。
我很喜歡這句話,原創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