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第八百四十五章:血葬!

有些火,水是澆不滅的;有些水,火是燒不開的。當燒不滅遇到燒不開,只可能發生一件事。

災難!

畫面難以描述,水火相遇的那個瞬間,剛剛承受精神沖擊的三子亡u皆冒,停下向前的勢頭,硬生生折出一個直角掉頭上竄。身前身側,水靈珠驟然膨脹,仿佛被無數只手捏出表皮往外拉。

耳邊只聞轟的一聲,隨后兩聲凄厲哀嚎;由兩條怪龍盤繞而成、不留縫隙的圈子上,出現一個洞。

一個被水靈“球”填滿的洞。

那其實不是洞,精純至極的水ig魔力全速釋放,但被火焰排擠不得出、彼此湮滅后形成的一片圓形空檔。爆鳴聲聲,兩條怪龍的頭消失一半,盤繞的身體仿佛打著補丁的破布,此刻休說攔截飛蟻劍矢,撞擊城門的柱子都能暢通無阻。

“卑鄙!畜生,畜生啊!”

水火互滅,三子表情如喪考妣,實際上毫發未損。嚴格算起來,水靈珠雖為天地至寶,但其誕生時間有限,承載的本體僅為一只七級龜獸,不該令三子如此懼怕,更不要說傷其ig命。關鍵在于此時三子四面強敵,哪有余力、精力、法力與時間清除這個不能不清除的刺!

不清除能行嗎?水火不相容,除非他不用神通,甚至連法力都不動,否則一定會起沖突,注定會彼此消解。十三郎研究了一年多都搞不定的東西,抽一絲水靈力都需要很久才能化解,三子這個時候碰到天敵,假如能夠輕松破解,那才是天道不公。

假如在平時,三子本屬雖為火ig,遇到水靈珠仍算得上一件天大喜事;時事所逼,現在的他哪有半點尋寶的心。更要命的是,十三郎不顧自身受到傷害,放出水靈珠的時候便已送入一道火力,等于將它變成一顆馬上就要爆炸的球!

將天地靈物這樣使用,只能說三子遇到的對手太狠毒;為了一擊必殺,為了不給他一丁點逃遁的機會,十三郎寧可自己先受傷,也要讓他lu出破綻。

“瘋子,你這個瘋子!”

水靈珠擴散如一面透明的鏡子,視線中一道劍芒呼嘯而至,其背后是一只穩若磐石的手、與兩只平靜令人心寒的眼。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沖如靈u滲透心腹,再也難以驅除。

十萬顆痱子同時炸開,三子全身汗毛倒豎,皮膚好似起了b浪一樣不停抖動,怎么都遏制不住。

呼嘯聲聲,來襲的又何止那一劍,周圍全是神通閃耀的光,到處都有冷漠冰冷的眼;一時間,三子心里生出“與全世界為敵”的感覺,仿佛這不是一場廝殺,而是承受九重雷劫。

“嗷!”

鮮血再飛,三子折轉方向,抬手毫不猶豫在心口連點數十次,同時張口噴出一口綠油油的氣息,還有一條金è絲線。

“三生有祭,請涅祖真意!”

隨著喝聲,鮮血成芒融入火圈,兩條怪龍重新變得旺盛,嘶鳴聲聲撲向放大幾百倍的水靈珠;金線吸收將那口綠è氣息吸收,迅疾化成一條金è的帶,如纏繞在其身邊盤繞,速度并不快。

冥冥中一聲嘆息響起,蘊含無盡滄桑,直接回dàg在每個人的心里。

“祭品不夠。”

噗!三子張嘴噴一口血,身軀再縮一圈。

那是他的心血,心頭血。

凡間有知,牲畜有靈,活取生飲心頭一點血可去百病,最最珍貴不過。三子本質是高階妖獸,心頭血不止一點,是一口。痛失心頭血,三子不僅損及根本,身軀也再度縮小,此生難有道緣。

與涅祖真意相比,水靈珠就像寶石面前的玻璃球。如今被迫放棄不說,反過來變成另外一條吸血鬼,逼著他獻出本命之氣,還說不夠!

數百年準備,無盡生靈祭獻,不惜背師叛祖,同門反目;多少苦心化成流水,多少心血化為烏有;到頭來兩手空空不算,自己還要成為祭品的一份!

“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啊!”

哀嚎聲聲,三子仍需為活命掙扎,其雙手再次朝ig口急點數次,再噴一口綠è氣息。金芒大盛,絲帶擴展,三子身軀僅余半尺,被金芒包裹呼嘯而上,正迎上頭頂那片血è漩渦。

改換方向,三子放棄了擊殺十三郎的念頭,甚至不敢與之發生碰撞。此時他留意到,十三郎空著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時又多出十幾顆銀燦燦的球,釋放的氣息足以令天地變è,萬靈俯首納拜。

還有底牌!他居然還有底牌沒有用!那種氣息中包含的恐怖與威嚴,分明只有涅祖真意才能與之相比!

假如不是在戰斗,假如時間、環境允許,三子只想大哭三聲,哭自己命運悲慘,哭自己遇人不淑,哭自己為何遇到這種對手。

對手太狡詐,也太yi險,且太狠毒,最最讓人難以接受的,蕭十三郎實在太無恥!

“沒意思,與這樣的人為敵沒意思,本座走了!”

帶著怨念悲憤,帶著失望不甘,帶著驚恐帶著絕望,三子咆哮聲聲,沖天而起!他相信自己仍能活下來,涅祖真意不是神通,而是連接整個血域的規則之力。對手的神通再強,攻勢再狠也不可能攻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半尺小人破空而上,對自己叮囑著。

金è的球,球外火龍旋繞,周圍千萬洶潮澎湃。

始終追逐的已然是飛蟻,三千點藍è火焰如三千盞跳躍的燭,點點點點點點出一顆顆藍星,一處處伴隨火龍的花。

花jiā艷,花清透,中間時而綻放出一縷一絲一點點紅,如獵人射出的箭矢輕輕刺入血肉寶并不飽滿的身軀。

點綴的美。

玉帶攔腰,千米海水淹不死兩條龍,水霧繚繞不似仙境再現,反像污泥蒸干化灰;絲云散盡時,金燦燦的小人身上僅余一層粘附著的火膜。伏b修士口噴鮮血,一頭自云頭栽下,嘴里仍在罵。

“劉三頭你個烏龜王八孫子”

污濁之美。

山河成,山河亂,山河崩塌山河碎,與之一同碎裂的是那層火膜;金芒震動,空中舞女身形陡顫,cu邊帶血冉冉而落,liá人,但不忍去看。

凄艷之美。

一根發絲傳透重疊,銀燦燦仿佛從皎月上采下的一縷光;光影閃爍畫出一個小小的圈,悄悄畫在半尺小人的頭頂,輕輕粘粘朝當中收緊。金芒大盛、跳躍、彈縮無數次,銀光滅,金燦燦的當中留下一圈磨不滅的銀,好似一只刻意鑲嵌的發箍。白須老人空中跌落,噴灑幾百年舍不得吐出的那口氣,好似回光前的那次回眸。

滄桑之美。

千萬張口千萬支箭,千萬聲吶喊千萬道嘶吼,宛如六面沉墻圍堵一顆呼嘯的流星;流星穿過,光澤略有暗淡,沉墻潰散崩滅無形,伴隨一雙灑血仍留冷笑的眼。

yi戾之美。

臂成槍,指為鋒,鐵槍刺中那顆金è的蛋,擦出一溜火花與白骨。指化灰,掌化血,臂成肉,肉磨汁;金蛋上、銀芒間出現一條小小裂縫,看不清,但的確存在。槍王飄飛而去,單臂如槍身軀似槍,連斷臂飚射的鮮血亦如槍;慘白毫無血è的面孔上,竟透著幾分滿足。

豪烈之美。

漩渦如血,蒼穹替代,當空一聲厲吼,剛剛奪舍的身軀再次炸開。血更濃,è更明,血è漩渦中出現千萬把刀。

千萬把刀徐徐旋轉、鋪開,宛似千萬朵無染百蓮;蓮內一名長發女子,在刀叢飛舞。

“九妹!你敢殺我!”

三子呼號凄厲,血肉模糊的豬面上滿是驚恐。山君門下無尊長,所有人的前輩有師尊,三十七子無論前代后世,皆以兄弟姐妹相稱。

長發女子沒有回頭,衣袂飄飄輕歌曼舞,素手時而在蓮內采摘,摘下一顆顆珍珠般的淚,與花。

白蓮飛起,重新化作千萬把刀;刀勢成漩,漩飛一層層金芒,漩出一層層血。血è漩渦迅速暗淡,變薄,變得清淡;女子的身形輕輕晃動,忽然裂開成為兩份,成為兩個緊緊相擁的人。

“不要,不要!那件事與我無關,你不能,不能啊!”

雙人對舞,漩刀更烈,金芒快速削弱,直至七萬三千六百零一刀蓬的一聲,金芒崩潰,重新凝聚成一條金è的線。

冥冥之中嘆息再起:“妖妃血志原來她就是你選的人,只可惜罷了,念在往日情分,本尊讓你這一回。”

音落,金似閃爍呼嘯而去,直奔融合完畢的血鼎而去。

“不!”

余下漩刀不多不少,三九二十七把,把把剔骨,把把剜心。三子渾身浴血,片片皮肉碎骨翻飛,一團肉泥中不忘哀嚎。

“賤人,你這個賤人!本座不會死!你會死,你會受到師尊詛咒,死也不入”

哀嚎就此終結,那團碎肉炸飛成霧,追著金絲的腳步沖向血鼎。

“你不配!”

斷喝與十幾道霹靂同時炸響,煞靈球開裂,血è霧氣為之一頓,群修之中最強一擊、塑靈圣族神通此時降臨。

一切為之終結。

不,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血鼎忽傳震動,孤島劇烈搖晃并徐徐沉入海底,天空陡然降低百丈,再如掀開的蓋子一樣豁然開朗。四周海水齊齊倒退,腳下一道百丈光柱轟鳴,漸漸成勢,玉沖天而去。

“yi陽合極,祭獻不足,三生路不開,轉六道之門!”

冥冥中再傳威壓之聲,好似蒼天對一群螻蟻開口。群修失è,群修彷徨,群修面面相覷;再無一絲力氣的他們相對苦笑,目光不約而同轉向十三郎,看他如何安排。

安排什么?十三郎根本沒心情理會,因他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一把捏碎三子殘u,身軀幾番顫抖勉強站穩,十三郎對空大喊。

“血千愁,別忘了你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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