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第一四四三章:沸騰的血,悠閑的龍

“族令六方,誓滅仙靈!”

吼聲不僅出自喉嚨,不止催動法力,還有來自血脈的感應,顫動,與吶喊。

齊、程、燕、趙、楚、羅,六方星空億萬萬修士,無論身處哪個角落,無論正在做什么,均看到天空那三個象征殺伐的字,那道令。

聽到吶喊,最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決心,最愚蠢的人也知道這不是玩笑,而是必將被鮮血浸透的戰旗。

“怎么可能!怎么會啊!”異象顯露,不知多少人為之尖叫,為之大喊,為之惶恐找不到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很快看到,身邊各地騷動四起,一道道遁光一把把劍,一隊隊人馬一張張臉,其中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因仇恨改變顏色,扭曲到不成樣子。

那些都是六族子弟,所有,一切,沒有遺漏,沒有人例外,

六族之外的人不會明白,為什么此前還與仙靈殿和睦相處,突然間翻臉變成仇敵?更難理解的是,上層決策固然關鍵,真要發動這類號令,達到這種效果,事先總要有一番動員才行;然而不知道為什么,當那個聲音炸響星空,傳遍星空、滾過狂靈之地各個角落的時候,六族子弟人人為之熱血澎湃,心里生出強烈的仇恨與憤怒,!瞬間將狼沖垮。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罰仙令身上,是六族苦心籌謀、準備了不知多少年才有的結果。

罰仙令是令,但不僅僅是令。它從來不是一枚令牌,而是有六大宗族聯手鮮血、祭祀、施展、封印,再由專人保管、少數人才有資格激發的一道血咒!

為了完成這個大咒,六族不知準備了多少年,耗費多少資源。累死、冤死、犧牲多少人;咒出后,凡六族子弟,身體里只要流淌的是六族的血,此咒一出必生感應,且有無窮怒火升騰。

無需動員,不用準備。令出成咒,咒出即為開戰時!

如此也就證明了,六族事實上早就準備與仙靈殿開戰,發生在飛升之地的這些事、這些人,其作用不過是一根引線,一個時機罷了。

引線需要人找到,時機需要人來把握,罰仙令關乎六族興衰甚至生死,一經發出再無可能更改。出令之前、縱有再多謹慎亦不過為。之前那些過程不提,單就激發來講,六大宗族所有長老中,有此資格者不足十。

程長老就是其中之一。

這又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很多人知道程長老的修為不到涅境,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里,一個劫修,能在涅級長老中立足也就罷了。怎會被六族如此信任,決斷這種大事?

除了決定發令資格的那些人。誰都解釋不了這個問題,不過,不重要了。

令出,咒成,便是當來那些煉制這道諭令的人都無法阻止。

殺戮將起,六大宗族所在的這片星空。注定成為血海汪洋

“不能啊!”

“這不是真的!”

“不能這樣啊!”

星漏淵上空,八百里星河上方,數十名來自仙靈殿的修士、老板、執事、隨從,人人臉色蒼白如紙,內心陣陣茫然。他們不知這件事如何發生。但能肯定一點:自己這群人的正處在火山口上,處在這場突然爆發的戰爭最前沿!

與仙靈殿爭戰,與傳統意義上的戰爭截然不同,仙靈殿觸角遍布星空,但其核心不在這里,六方星空之內,它只有一些據點、分部,再有就是飛升之地,無論哪個,均被六族重重包圍。

罰仙令一出,殺戮隨之展開,那些被包圍、甚至監控起來的分部、人員、附庸的結果可想而知。相比之下,狂靈之地其實算好的,因它并非真正上界,需降臨通道才可往來。

那也不行呵!

仙靈殿強大,然而在此鎮守的就這么點人,六族方面還是不要數了吧。

十六位蘇老板,五個消失、據說正在下面那條星河內融合,且被蕭十三郎拉入反叛陣營;再看看身邊,蘇大老板血肉模糊,能否活下來還是未知數。此外還有鎖天大陣,開啟百年威能耗盡,前陣子還經歷一場地震,差點直接崩潰。

種種不利,如此慘狀,拿什么東西與六族廝殺?

仙靈殿會輸嗎?六族會不會贏?

實話說沒人相信六族能成為勝利一方,不提仙靈殿怎樣強大,當前兩域大戰在即,六族能否扛過這一關都不知道,談何滅掉仙靈殿。

然而那是將來的事情,此刻此方,這些人的性命該怎么辦?

來不及想了,令聲響起,四方驚虹呼嘯而來,近百人的隊伍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當頭六名大能云駕,聲勢宣天。

好多熟面孔,六大宗族降臨修士全部到齊,身后還有更多人陸續趕來。

那是原本停留在這片區域的六族子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們好像生了狗鼻子,聞到此地仙靈殿的人最多。

地下也不寧靜,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一頭頭大地之獺縱掠而來,前方稀疏后面密集,一眼看不到邊。

來著無情,人人冷峻個個肅殺,雙眼好似噴火;相比之下反面長老與難心是最最平靜的兩個人,再有便是那些飛升修士,雖同行、但其根子上不屬于六族,狼、或者叫神智仍保持健全。

驚虹卷來層層呼嘯,星漏淵在望,仙靈殿的人群在望,四方修士殺機更濃,臨近再發狂喝。

“滅仙靈,殺!”

八面有敵,事不可為,驚慌自然蔓延,群修先是彷徨張望,片刻后分裂為三方。

一方冷笑原地守候,一方驚恐四處張望,最后一方人數最少,膽子最大,性子最急,拔腿便跑。

不能叫跑,說成溜走更合適,沒有叫喊沒有鼓噪,幾名隨從與執事悄悄掩形,悄悄四散。

蓬!的一聲,一團血花當空浮現,之后是另一個,再一個

“饒”

血光起,半聲叫,最后一名試圖溜走的人魂飛魄散,終于有人看到,上使大人似乎彈了彈手指,此刻正在看著另外那只手、的手背。

跑的早,所以死的早,溜得快,所以死的急。死光了,清凈了,銀袍青年拿著那塊石頭,東看西看發覺擱哪兒都不放心,索性與那支三寸小箭一道吞入肚內,之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口中淡淡吩咐。

“布陣,開壇。”

還是那個命令,算起來已經第三次發布。

群修忙碌起來,老板們也都上手,一座座陣盤被安置妥當,一處處陣旗插到合適地方,還有人匆匆修復被損壞的法器、或以備品、替代物安置。

奇妙的一幕。

明明眼前局勢絕望,各位老板、修家執行命令的姿態反而更堅決。上使的聲音似帶有牟宗魔力,入耳化做送暖輕風,將躁動的心安撫,將恐懼驅散,將所有人的意志凝聚成團。

一切顯得井井有條,頃刻之間,周圍事物仿佛變得不存在,四周殺來的人似乎變成透明,沒有誰看、更不會去關注。正當中,小小法壇漸生光華,蘇大老板旁邊呻吟這是唯一不太和諧的地方。

上使呢?

他還在看自己的手,靜靜地望著那只修長、柔軟的手,也就是剛才扣錐、擋印、退敵的那只手。

此時此刻巨爪早已消失,上使的手恢復本來模樣;與粱手相比,那只手的手背破了幾處皮,還有密密麻麻的白點。

蒼白,慘白,不正常的白,透出死意的白;這樣的白點綴在那只幾近完美的手上,難看、而且扎眼。

遠方來敵越來越近,張張面孔逐漸清晰,已有心急的人祭出法寶,隔空打來。

上使還在看他的手,神情專注,滿滿柔情;慢慢地,他的目光逐步轉冷,唇角彎成弧形,如刀。

“要開始殺人了。”

言罷,抬頭,伸展,仰望,變身,俯視,怒鳴。

“滾!”

浩蕩之聲,滾滾風雷橫掃八方,群修無人不受其懾,跌足怯顏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番艱難而快速的尋找,人聚齊了,十三郎的心情卻沒辦法好起來,相反聲音透著無法掩飾的憤怒,怒不可遏。

“還有你們,你,你,你,你,你們是不是都瘋了!”

兩問有別,前者問的是局勢,后者問的是作為。

“沒時間廢話,挑緊要處講。”

“是這樣的,六族決計”

齊、程、邵三人皆傷,黃花姑娘急怒攻心、加上修為最弱,雖只被罡風余威波及,此刻也已沉睡不醒,左宮鳴比她稍強,但也強不到哪里去,情況最好的只有家成,既是生修又未受到重擊,損失的就是那把斧頭。

“大概就是這樣,來了之后看到在打架,于是就”

“蠢貨,眼睛長在屁股上,不知道看看對手是誰!”

“黃花女的修為弱,性子急,再說她到底是個姑娘;你們呢?你們難道看不懂局勢,看不清那貨有多強!”

不管齊、程、邵等臉色多么難看,神情多么委屈,十三郎破口大罵。

“還有,你們難道看不出他其實是條龍,是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