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一六七六章:最后隱秘,再觀生死道

“樓蘭”

玄武化城,以樓蘭命名的那個瞬間,六十年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古畫傳來一陣清晰波動,畫中圣女幽幽而醒。

“原來是這樣”

隨即一股更加強烈的波動自十三郎的身體內釋出,耳邊傳來一聲嘆息,一聲冷哼。

“朕,不準!”

眼前世界瞬間模糊,等著看個究竟的十三郎為之一愣,再凝目時,時間早已千萬之后;這個時候的人族已然崛起星空,樓蘭古城異常強大,縱橫八方,所向無敵。

“就是他了,每次到這里都會如此。”

“每次?”

十三郎隨即問道:“這里,你看過很多次?”

“無數次。”

“為什么?”

“為了尋找根源,以及解決問題的辦法。”

閻君有些無奈的聲音說道:“我把相柳帶入冥界,以輪回帶動界面之力將其鎮壓,再以無盡陰氣煉化。自在天魔的強悍出乎意料,這般情況下,他仍以身軀化地,生生在冥界構造出一塊生地,也就是今日的橫沼世界。”

十三郎默然無語,想到狂靈采用類似的法子留下傳承,這些真上強者的命可真硬。

“一場大戰,后患無窮,我失去了與世界同生的能力,被逼借助輪回之力尋找轉世靈童;然而輪回也出了問題,其本質為真魔氣所污,一日比一日衰竭。”

徐徐道出當年事。閻君說道:“原本我與天道皆認為。有世界為根,輪回總有恢復的時候;至于我,轉世靈童雖然麻煩,但不至于亂了朝綱,當然追查還是要的,那場大戰來的沒頭沒腦,我們沒能從天魔口中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只好自己去看。”

穿空入漏,天道與閻君合力追溯,先要查的就是另外三頭魔物,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明明看到玄武化作樓蘭,卻沒辦法查看其具體。

“所以它是關鍵,我與天道都這么認為。”

閻君似有難言之隱,轉而說道:“這些事情生在陽間世界,原本我是看不到的。”

十三郎知道必有下文。于是默默等著。

閻君接著說道:“往日我與天道的關系差不多就是你講的那樣,每當有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借他的眼睛回溯過去,然而每當觸及樓蘭誕生后的那段內容,總有力量強行干擾,難以看清。”

“天道的解釋是這樣的。事情生的時候他沒能親眼看到。只能通過事后入漏進行追查,可惜玄武勉強與應龍同歸于盡,沒能把魔意化滅干凈,導致中間出現斷層。這個解釋算得上合理,我便沒有在意,直到后來天道變得越來越不像樣,我才意識到問題可能出現在這里,多次追查。”

到此閻君解釋道:“天道與我關系特殊,加上我有輪回,假如只有他故意掩飾。我有能力破開迷霧。”

“反過來如何?”十三郎忽然問道:“假如你某一天喪心病狂,天道有沒有辦法制止?”

“什么喪心病狂”知道和這個家伙講道理沒用,閻君無奈說道:“當然。”

“制與反制,你們倆還是冤家啊!”

“咳咳”

調整心情,閻君繼續說道:“后來我現,之所以看不透樓蘭世界,原因既不是天道沒能入漏,也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另有一種力量與天道合力所為。”

閻君在冥界不知陽間事,想知道只能借助天道之眼,天道不是這樣,也許他早就親身前往,之后出于牟宗理由隱瞞此事,不讓閻君知道。到此十三郎默默點頭,心里不禁回想起一個細節,當日古帝、血魂堅稱靈機不是天道,讓人覺得名其妙,如今結合閻君的話,這件事情倒是得到解釋。

古帝早就見過天道,還曾與之有過聯手,當然能夠斷定什么人才是天道,什么人不是;當然,也許那時候的他并未意識到自己見過的就是天道,后來想起來再想去找,卻又沒了辦法。

這些都是可以推斷的情形,但不知道還有沒有更深一層因果,比如

“也許天道棋高一著,一切都是他故意所為,或者古帝、血魂互相搗亂,再或者樓蘭”

想著這些的時候,視界中畫面再度生跳躍,出自樓蘭古城的修士大殺四方,到處搜尋某種寶物。

十三郎猜測與滄浪有關,應龍記憶有部分留下,并以某種奇妙方式轉到樓蘭遺人身上,但不知道為什么,樓蘭人似乎并不記得詳情,只根據一些模糊指令尋找,其結果,樓蘭修士走遍四大星域,楞沒留意到那顆隱藏在亂石中、早已改變根骨為靈境的滄浪星。

連續多年追查無果,樓蘭白白得罪無數仇家,正當他們組織力量、準備殺出界面的時候,視界再度扭曲淡化,變清晰時,時空又已千萬年。

樓蘭古城消失無蹤,變成人人談之色變的傳說。

一生一滅不讓人看,原因莫名。

必須提到的時候,剛剛看過的那個時期應該是人族鼎盛的時候,單單一瞥、出自樓蘭的真靈竟達到十數名,著實有些可怕。此外十三郎留意到,樓蘭圣女并非什么永生存在,而是以記憶承接、覺醒的方式延續傳承。

這看上去有點像閻羅,也許是真鳳遺留的能力,但她顯然不如閻君強悍,每過一代、覺醒時都會喪失部分記憶,直到現在傳自上官馨雅

圣女已去,真鳳不存,徹底變成一個帶其天賦的人。

樓蘭古畫就在身邊。上官馨雅就是圣女。關于這部分,十三郎實無必要羨慕閻君,有的是機會慢慢追查,只看想與不想、還有上官的覺醒程度。

可留待將來。

心里這般想著,十三郎問道:“相柳在冥界,天道要做什么事情想必瞞不過你,既如此。你從哪里判斷天道想離開這個世界?”

“不是離開,是割裂與摧毀。”

閻君認真說道:“若只是想走,沒人留、也沒人能留得住,只要這個世界不滅,加上我的作用,遲早能夠孕育下一位天道。當然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比如靈魔大界壁壘非其所能打開,充其量找些與本界類似的地方安身。”

稍頓,閻君說道:“天道在做的不是這樣。他有數次嘗試與我割裂,焉能不被我知道。最終他現這件事情難以成功,才決定殺我,并且毀掉整個世界。”

“他為什么這么做?”

“我不知道。”閻君罕見幽默一把,說道:“天道沒告訴我。”

“呵呵”十三郎笑起來,再問道:“他為什么不直接殺死你。而是先嘗試割裂?”

“這個我只能猜”閻君回答道:“天道與我密不可分。也許他覺得如果自己走了但是留下我,縱有新生天道誕生,仍不能解除與我之間的聯系。假如這樣,將來新生天道或許不會答應,會想法子找到他,吞噬他。”

十三郎哦了聲,暗想這的確只能猜,因為從無先例可循。

“這樣的話,他只要殺死你就好,何須摧毀世界?”

“問題在于如果他不摧毀世界。他就殺不死我。”

“我不明白”十三郎問道:“世界還在,你卻難道你沒死?”

這么問著,十三郎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明明兩人還在談天說地,卻要問對方到底有沒有死。

“你沒意識到問題嚴重啊!”閻君的嘆息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黯然回應道:“輪回將葬,世界必亡,我們所說的死并不像人那樣斷氣才算;燃梅是我為修復輪回準備的最后手段,假如不能成功,這個世界就沒救了,所以我才會被天道殺死。”

問題終于回到眼前,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好一陣子不能開口。

世界還在,世界已經死了,一個沒有輪回的世界當然死了;世界死了,閻羅才被殺死,同時又因為閻羅被殺死,輪回失去最可靠的“維護者”,所以一定會死。

“還有這樣的生死”

對凡人、包括修士而言,生死就是兩個獨立的點,加上輪回變成彼此套結的環。曾經十三郎以為自己意境大成,早已看透生死兩道,如今現那個結論得出的太早,天道,輪回,閻君,世界,幾者之間的生死關聯就像打錯了結的繩,難分難解,道不明,理還亂。

“看山非山,看破還是山,這不是真境嗎,怎么會”

心里似乎把握到什么線索,十三郎努力幾次覺想不出什么太深奧的東西,于是將其牢牢記下,轉而問出最關鍵的一環。

換成別的任何人前來,此刻絕不會收回念頭,而是興奮、緊張、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究竟,竭盡所能窮其真相。

十三郎沒有那樣做,過去的他或許不是這樣,自打鑄陽成功、尤其經歷過自在與逍遙之爭后,他的心境已然蛻變。

“你覺得,天道有沒有可能因那一戰入魔?”

“你還真敢說!”閻君的聲音透著震驚。

橫沼世界,戰場中央,原本消失不見蹤影的十三郎從閻君所化的世界中顯露,徐徐浮現出身形;周圍無數目光聚集過來,望著他莫名生出一種錯覺。

就好像一個正在長大的怪獸,一團不斷膨脹的氣流,即將突破某種深層枷鎖,撐開真正屬于自己的天。

“這有什么?”

自己反而是最無知的一個,十三郎奇怪于閻君的態度,說道:“對天道來說,去一個差不多的地方似無必要,所以想去真魔上界。我知道,你說過什么天道可得天地眷顧,但別忘了那里也有天,比這位強大不知多少倍,一旦現來一位靈類天道不得把他碾成稀爛?如此便可證明,天道與你、世界割裂后可以把自己完全變成”

“呵呵變成一個魔修?”

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十三郎:“越不可能越是接近真相,天道如果真的想去那里,唯有入魔。”

“也許吧”閻君猶豫著,似還沒從震驚中恢復,忽問道:“你剛剛怎么了?”

“什么?”問題來的沒頭沒腦,十三郎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事情。”閻君又說出一句十三郎聽不懂的話,但已不再就此討論下去,說道:“我不認為天道入魔,原因你看過便知。”

說話的時候,眼前世界不停演變到萬年前,當年生大戰的地方,靈魔壁壘再度洞開,從對面飄來一朵盛開的魔蓮。

魔蓮之中,涅祖端坐,身邊跟隨著一支魔界大軍!

“新紀之戰?”

十三郎一下子反應過來,無驚異,反失笑說道:“只有一個涅祖?這也太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