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劍出時,正值激斗酣暢淋漓,即將分出生死的緊要關頭。》,
“再上!”
須發染血,怒嘯連連,以燕山老祖為首,近百名狂靈修士同心協力,以壓榨的方式調集法力,再度把那把長達千丈的巨劍燃放光華,朝著那朵飛速旋轉的黑蓮,那團流彩四溢的光暈疾刺。
無論力量還是意志,這一劍都有資格威脅到真靈,與此同時,周圍蘇老板十余道分身全力撲擊,十三郎縱刀揮舞,還有羅桑,三殿下,飛蟻,關關甚至剛剛在羅桑滋養下有點恢復大灰,共同圍戰涅祖一人。
所有能參戰的人都加入進來,盡了全力,形勢依舊岌岌可危。
以多打少,是以弱戰強還能獲勝的不二法門,以往十三郎干過這樣的事情不知多少次,從未像今日這般無奈而且無力。
有趣的是,如把金烏四足和呂修君之間平衡去掉一個,滄浪這邊的局面和仙靈殿那邊頗有幾分相似;同樣是以弱戰強,同樣是涅級斗真靈,甚至連力量都大致相仿。
涅祖大致與金烏或者四足平行,人間涅級強者不如仙靈殿多,但在涅級以下占據優勢,整體而言,難分高下。然就結果看,這邊“弱者”爭氣得多,與涅祖斗到“旗鼓相當”。
是生死,不是勝負,因為勝負早有定局。集數百名強劫、十三郎全家,加上蘇老板等臨近真修的強者通通加到一起,依舊不能與涅祖爭鋒。
事出有因,對比仙靈殿群修,狂靈軍團優、劣都很明顯。比如境界壓制,真修、真靈是這個世界的頂端,理論上與天道平起平坐此前金烏四足屠殺仙靈殿修士。單單氣息便讓對手實力減去三分;相比之下,狂靈修士在這方面吃虧并不大,他們修的是狂靈法力,不依賴神域,自然帶有一股不敬天道的意志;天道尚且不敬,遇到魔族更生同仇敵愾之心。境界之壓幾乎可以忽略。
除了這點,這邊主攻,不像仙靈殿那群倒霉鬼,碰到真靈還是被偷襲的一方,又一重差別。
不利的地方也不少,首先作為最最重要的支撐點,十三郎的作用大大減弱,任何靈修都會頭疼的天魔刀,偏偏遇到涅祖這位魔界真靈。而且別忘了,早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涅祖就曾與天魔刀的另一半有過接觸。
最主要的,相比金烏、四足習慣了赤手空拳作戰,涅祖是有武器的。
九轉魔蓮,輪回之寶,提到它不能不說血域,事實上。整個血域都是魔蓮所化,是能夠變身一界的超級法寶。與真正的輪回相比。九轉魔蓮只能算偽寶,然而輪回又豈是能比的,即便有整個世界的力量,在至高規則下孕育,仍需漫長時間才能成就;僅說九轉魔蓮和輪回沾邊,便已經稱得上獨一無二。
一界再小也是界。當年如果沒有魔蓮在手,涅祖哪敢孤身入境。
用于戰斗,其威力到底如何?
看看那把劍就知道。
千丈巨刃,加上劍芒再增一倍,和魔蓮相比仍是小不點。巨刃如矛至剛至強。九轉魔蓮旋轉起來后看著就像一團氣流,以百人之力催動的巨劍本該一劃而過,真正刺入的時候,看著就像在泥潭中操槳,轉眼既失銳利。
一百丈,快刀切豆腐,狂靈之力特有的光華照亮蓮內混沌世界,勢如破竹。
接下來,每前進一尺一寸,阻力都會暴增,昏霧中涌來無數亂流,巨劍好似沉入漩渦的火燭,風雨飄搖。
兩百丈,巨劍的樣子已不能說成刺,甚至不能叫捅,感覺就像推著一頭大象前進,還是瘸著腿的那種。光芒未熄但已微弱,可看到亂流無盡,旋風不滅,如無數個拳頭在劍身上敲打;這樣的情況下,維持劍勢就已很不容易,還要承受額外痛苦。
那些旋風亂流太詭異了,每次敲打,都會順著劍身送出一股攝魂之音,群修催送法力的時候,耳邊似有無數個人吶喊。
“你要死了,要死了!”
此前的經歷告訴人們,只要劍身在里面,即便用禁術封閉五感,那些聲音依舊回蕩,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
只有十三郎知道這是為什么,魔蓮傳音的通道是輪回!只要對象不是天生地養頭一胎,它就一定能夠架通橋梁。當然,它與真正的輪回相比太弱了,需要借助飛劍、且利用對方催力施法才能生效,此外它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是大喊大叫,并不產生實際殺傷。
任何因此有輕視之心人都已吃了大虧,三百狂靈修,至今能夠支撐的僅剩燕山率隊的這群劍修,其余都已撤出,與別的對手戰斗。
要與之對抗,意志是一方面,最最有效的是精神至此十三郎忽然明白,為何當初涅祖對金烏不屑一顧,提到四足卻明顯警惕起來,一副吃過虧的樣子。
知道怎么辦,結果還是沒辦法,這樣的戰斗最讓人無奈,不消片刻,劍修當中有人無法承受,雙手抱頭慘嘶,瘋癲狂叫。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
一個開頭,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此消彼長,巨劍搖晃更加厲害。
“退!”劈煉黑光,天魔刀貼著劍身砍入,十三郎及時殺到。
燕山老祖狠狠咬牙,縱有拼死之心,仍不得不下令。
“退!”
這不是打仗,根本是活受罪!戰斗到現在,百余名劍修前后合力十數次,從整個劍身刺入直到現在僅能前進百丈,一次不如一次。如果不是魔蓮并不以殺伐為主,且似乎不擅追擊與糾纏,加上周圍掩護的人多,狂靈修士早已死傷慘重,而不是現在僅僅神智受到重創。
死傷不重。可是戰斗已經沒法再打下去,如今大家才漸漸明白,人修從開始就是被壓制的一方,但能支撐、不會迅速敗北,直到群修力量差不多耗盡,涅祖也不想再這樣等下去。
“差不多了。”
同樣是樓蘭殘骸顯露。滄浪這邊與別處世界不同,石塊匾額磚瓦旗幟座椅極其豐富,也不是每個都是寶貝,更不像別的地方那樣大多生出器靈;這不是最主要的,獨特之處在于它們并非亂飛亂跑,除極少數撞出天外不見蹤影,絕大多數器物留了下來,滿世界亂跑仍在世界之內。
涅祖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出全力,他要靈胎十三郎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索性看看能否兩者兼得。
出于某些難以道明的顧慮,涅祖未下死手反擊,直到此刻,他留意到那些出土器物漸有合攏趨勢,尤其上古世家,寶光暴烈似有巨變沖天;與此同時,天外并無特別厲害的人物趕到這里來。涅祖才真正下了決心。
“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十三啊,你知不知道。本尊一直有意拖延。”
一只手遙指寶光最烈處,涅祖拂須說道:“假如沒有看錯,這里就是樓蘭核心,也許是最重要的入口至少其一。”
十三郎沒有回應他的話,仍在奮力揮刀,攻擊或者掩護。
“呵呵。看看你”
涅祖輕嘆,輕輕揮手,旋轉魔蓮驟然傾倒,混沌兩分主動撕開一道口子,內里涌出成千上萬魔物生魂。
個個化神之上!
轟的一聲!
猶如山洪暴發一樣。純由生魂聚集的大潮直接灌了下來,正中央倒向人們的頭頂;與之相比,此前殺出的魔物數量雖多,但其品質明顯差了一大截,殺傷力也如云泥之別。
“嗬”山洪之下,所有人為之神情大變。
“準備死戰!”有反應快的人發出吶喊,疲憊的人們隨之行動,準備迎接最慘、也是最后一次戰斗。
涅祖對此不屑一顧,淡淡口吻說道:“萬年積累,魔蓮得不到真魔之氣,能催生、容納的就這么多。本尊先要專注于寶,爾等若能活下來,本尊會親自出手。”
因為這句話,此前很多謎團被解開。
魔蓮強大,但它確實不像刀、劍那樣長于攻伐,涅祖以魔蓮化界消耗人修的力量,最后再將此前收割、積攢萬年的魔族強者生魂一次釋放,以壓倒性的數量優勢結束這場戰斗。
至于他自己,當然是留下力量對付那件樓蘭重寶;再有未來道路也不平坦,能保留幾分力量總歸是好事情。
在此之前,涅祖需要確認三件事。其一是樓蘭確有重寶在此,值得他冒險貪圖兩全;其二這群人界結構讓他感覺不安,羅桑、靈胎、狂靈修士、還有那個詭異的十三蘇等等,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涅祖根本不信會有這樣的隊伍,因而需要把底牌試探清楚。
最后才是十三郎這個人成長的實在太快,從當年的經歷可以知道,他與金烏、四足都有關聯,別弄到最后被人漁翁得利,可就成了笑話。
打到這份兒上,該看的都已看明白,該試的也都試過,該來應改都已趕到,現在沒來、多半就是不會來。
可以了,是到了收緊絞索的時候。
“以多打少,這么多人圍攻本尊一個,呵呵現在,爾等也嘗嘗被圍攻的滋味。”
下方戰斗已起,成千上萬生魂,個個沒有生死觀念,加上早已投入戰場的億萬魔物圍攻早已疲憊不堪的幾百人,再有便是那些原住修士他們當中,最高僅僅是生修。
放空了的魔蓮明顯有些變化,首先變得清楚明白,再則沒有了那種無處不再的漩渦風暴,不過戰斗已無懸念,涅祖不怕對方再有強力,縱有個別強者突破,還要面對自己。
正如他所講的,涅祖怎會懼怕一兩個涅修,他只擔心那群人當中藏有更深隱秘手段,所以不敢放手廝殺。
“那個靈胎,本尊也是要的,還有其母,三生族,靈修有點意思。”
“老狗,你想死!”
突聞怒吼,聲音稚嫩,羅桑樹下那個瘦弱孩子走將出來,陰戾戾的眼神驟變瘋狂。
“不許過去!”
萬世之花的聲音同時響起,伸手將孩童又拉回去,溫柔聲音道:“大人打架,你一個小孩子要做什么?”
這話何其荒謬!
“娘啊!那個老狗辱您”孩子不服,爭辯道:“剛才您不是也讓我”
“那是剛才,你爹不在的時候。如今你爹回來了,就不許你逞強出頭。”
“是啊是啊,一切有爹爹做主。”小不點連連附和。
“他?明明上了大當,有什么本事對付真靈?他根本沒資格做我的”
“不許無禮!”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但只維持一瞬便又柔軟,萬世之花拽著嬰孩入懷,說道:“你爹他來的少你不了解也很正常。”
這是實話,千年孕生,今日父子頭回相見按理還不算正牌的爹。
“不過不要緊,你很快就會知道,你爹他是個”
似有什么言辭不便出口,又似回憶起某些尷尬的事,萬世之花面色微紅,嘆息著說道:“總之你看著,打仗這種事情,你爹他從來不會上當,只有別人被算計的份兒。”
“是嗎”孩童明顯不信。
“不信你看。”夜蓮手指天空。
同一時間,天上十三郎終于對涅祖的話做出回應,簡簡單單,一句話,一刀,一拳。
“有意拖延?我也是定!”
聲落,涅祖臉色已生變化,四顧但是找不到警兆來自的方向,厲聲斷喝。
“誰!”
聲未落,劍已出,沒有絲毫征兆,人與劍一步走到魔蓮中央,幾乎貼近到與涅祖面對面的程度,這才揚聲,揮手,堂堂正正,清清朗朗。
“斬!”
“吼!”涅祖嘶聲暴喝。
“啊!”
戰場之外,與紫云群修在戰場拼殺,素來安靜的眉師豁然抬頭,容顏大變。
“這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