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見馬洪臉上似有笑意,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看的書不太對了。
她清咳了一聲,拿起書往書架的方向走去。
說實話,她藏本閑書容易嗎她?
這可是撫慰她受傷的心靈的良藥啊,那些“夫子說”是沒辦法達到這個效果的。
馬洪就當自己沒有看見一樣。
“陛下,是在這兒擺膳還是回承德……”
蕭傾揉揉太陽穴,伸直了手臂擺了擺,“哎喲,不要提承德宮,就擺這兒吧。”
馬洪想到承德宮偏殿的那位,不由得偷偷笑了。
蕭傾耳朵尖,她轉身看過去,就有點不開心了。
馬洪連忙擺擺手,道:“陛下贖罪,奴才不是有意笑的。”
蕭傾本來被傅明奕教育了一番,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心里還是不痛快的。
好不容易她看看閑書心情好點了,結果馬洪又笑了……
這肯定是在笑話她吧?
“你笑什么?你說吧朕不罰你。”
馬洪看了看蕭傾的臉色,老老實實道:“奴才是看陛下不愿意回承德宮,才忍不住笑了,但絕對不是笑陛下。”
“那你笑誰?”
馬洪心里定了定,一本正經道:“奴才是笑太傅。”
蕭傾瞪眼,這可真是出人意料。
馬洪一時靈感如泉涌一般。
“陛下您看啊,往前數兩天的時候,太傅不來,陛下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里總想著呢。”
蕭傾挑眉,這么明顯嗎?
“其實奴才也以為太傅大人不會管這點兒小事兒的,可是今日太傅沉著臉走來,還雙手捧著先帝御賜的戒尺,把奴才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啊。”
蕭傾聽得認真起來。
“可奴才心里高興啊。這說明太傅還是想著陛下的……”馬洪的聲音放緩,且越發輕了,眼睛就慢慢抬頭看著蕭傾。
蕭傾心里已經沒那么不痛快了,可嘴上還說:“這說明你們都覺得朕做錯了,必須要太傅來規勸朕。”
馬洪斟酌了一下,又道:“陛下,說個不該的話,奴才就拿民間做比,陛下權當聽個笑話,別當真,說的不好,就罰奴才也可,成嗎?”
蕭傾點頭,“你說吧。”
馬洪也點點頭,“陛下啊,這要在民間,家中有些財產的公子若是喜歡哪個女子,要說掏心挖肺,把家底兒搬空了的去討好的,也不是沒有。這女子的可愛可憐,有時候確實叫人情難自禁。尋常人家的公子到了這個年紀,其實也漸漸曉人事兒了,可第一個喜歡的女子也未必就是后來鐘情的女啊。男人也少有只娶一個女子的……”
蕭傾沒想到馬洪竟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她瞪了瞪眼,又聽到他說:“陛下富有四海,主宰天下,且心懷仁德,待人寬厚,即便真做了什么錯事,也有分寸,這又能錯到哪兒去呢。”
蕭傾聽明白了,馬洪這是覺得她一個“男子”,頭一次喜歡一個女子,舉止失常也是正常的……
她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她轉念一想,除了明岫,宮中沒有人知道她是個女兒身。
她一直以來在這方面就格外謹慎小心,在傅明奕面前都沒有忘記過這種本能。
這是保命的需要。
“行了,不說了,傳膳吧。”
不過馬洪有一句話說對了。就算這幾天她有意表現得縱情聲色,但心里還是有分寸的。
她慢慢吃著飯,想著傅明奕說過的那些話,一點一點地捋清了,最后終于定下心來。
“回承德宮吧。”蕭傾起身。
馬洪笑道:“陛下想開了?”
蕭傾十分瀟灑地微揚起下巴。
“承德宮是朕的宮殿,沒道理朕反而不能回去吧?楚連舟有傷在身,暫時也別挪動了。但是朕該干嘛還是干嘛,朕很忙的。”
馬洪點頭,“陛下說的是。”
“對了,蕭晏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不見人了。”
“晏殿下聽說在苦練書法,說是要抄一本經書送去天音寺。”
蕭傾挑眉,“這是誰讓他這么干的?”
馬洪笑了。“晏殿下雖然年紀小,可主意大著呢。殿下若是自己不愿意,誰能讓他做這樣的事。晏殿下自己說了,這是修身養性,驅除心魔的修行,是好事兒呢。”
蕭傾想到那日冬至宴的事情,淡淡笑了笑,沒有做聲。
蕭晏要抄經,又說是修身養性,驅除心魔,這話恐怕遲早都要傳到她的耳朵里。
蕭晏啊蕭晏,到底還是心眼兒多。
他們一路回了承德宮,明岫便不想在楚連舟身邊待著了。
她留下一些藥,看著楚連舟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把一碗苦藥給灌了進去,心里多少有些發怵。
她在蕭傾身邊都沒有這樣感覺過。
“天色晚了,楚小姐便安歇吧,奴才還得回去復命。”明岫一拜,趕緊就想溜走。
楚連舟看著她,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冷眼看著,那神色真是難以描述。
明岫是硬著頭皮走的。
走出去之后,她又覺得不對了。
她是侍奉陛下的人,又不是侍奉她楚連舟的,她回陛下身邊天經地義,她干嘛要覺得心虛啊喂!
真是瘋了。
晚上,明岫在蕭傾睡前提起這些事情,蕭傾也只是笑笑。
“你呀,再不要想那些心思了。太傅都夸贊的人,能是你能對付的?人家不一定留在宮中呢,你就把你那些藥方再換換吧。”
明岫不服氣了。“太傅夸她了嗎?那為何還因為她罰了陛下挨手板子啊?”
蕭傾惆悵。
“這是兩那事兒。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算了,還是睡吧。”
蕭傾閉上眼,把腦袋放空,竟然很快就入睡了。
明岫在殿中打地鋪值守,卻是翻來覆去,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楚連舟則在窗邊坐了整晚。
身上的皮被人硬生生地扒下來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了。
她不知道傅明奕在哪里查到的這些事情,但是她知道有一點:秘密一旦被第一個人知曉,就很可能再也不是秘密了。
她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好在無論是太傅,還是陛下,他們似乎都沒有聲張的意思。
她猜,太傅留下的那些話,是想讓她做點兒什么。
她是有被利用的價值的。
她嘴唇諷刺地勾了勾,很榮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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