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含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謝玙嘴角微挑,薄唇微翹,眼神里帶著絲絲魅惑,這樣的他,令她有些著迷。
“今日……你特意趕回來,就是想讓魯國使者知難而退?”
許含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顏,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往后稍稍退了幾步,清了清嗓門才道:“那不然呢?你真想嫁給那個什么八公主?”
低低的、帶著絲沙啞的笑意自他嘴里流出,有如那架剛送過來的鋼琴,有些沉悶,卻極悅耳。
“為何不嫁?她不是說了留有正君之位么?”
謝玙見她高束起的頭發自頰邊掉下一縷,便早出修長如竹的手,輕輕探過去,想將那縷俏皮的發挽起。卻不料那帶著絲冷意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耳,頓時冰得她渾身一激,頭腦霎時一片空白,只剩下呆愣的目光乖乖地看著他細致如玉的臉龐。
這一陣的沉默令氣氛有些微妙起來。
似蘭非蘭的氣息自他身上傳來,一陣微涼的料峭春風,裹挾著這清新的氣味直入她鼻間。她暗自唾棄著自己怎么就突然被他給迷惑了呢?
“那個……那個我聽說魯國八公主娶了不少侍君,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她啊!”
謝玙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羞得如同一只小兔子的女子,他以前還覺得這般弱小的女子簡直是丟盡女子氣概,可是不知何時起,眼前這個小小的身影竟能時刻牽動著他的心。
其實無論她來與不來,說沒說那一番剛硬的話,他都不可能會嫁給八公主。北地一戰中,魯國雖占盡天時地利,可有許柳舟在,魯國就別想翻出什么浪來。至于議和?那也得看他心情。如今整個大焱都在推行他的新政,而且初見成效。他不過是不愿讓這點成效因著兩國戰爭而白白浪費了罷。
何況,姜琦如今也有十二歲了,該讓她見識下周圍的虎狼之心。今日他躲在玉璧后面,看到曾經需要他護在懷中的皇妹已漸漸成長起來,開始懂得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這樣,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而看到她自殿外昂首踏進那一刻起,他那顆平靜的心還是不禁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你擔心我?”
許含嘟了嘟嘴,臉一撇:“不擔心我干嘛要從北地趕回來?”
說著,她一把將衣袖擼了起來,只見她的右手手臂上有一道血紅的印子,像是被什么劃傷了一般。
“為了快點回來,我現在才發現手臂被路旁的樹枝給劃傷了,可疼了!”
謝玙掃了一眼,頓時心下一緊,皺著眉頭抓過她的那只受傷的手臂一邊往殿里面走,一邊斥道:“如此粗心,竟還有心情來操心我的事!”
雖是抱怨,心里面卻甜滋滋的。他讓人送來創傷藥,擼起她的衣袖,低著頭細心地清洗著那血紅的印子。
許含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如蝴蝶一般的長長的睫毛,心里毛毛的。
“嘶!”正走著神,手臂上的傷口處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慣性地想縮回自己的手臂,卻被他一把拉住。
“謝玙,你是不是故意的!”許含見他似完全不顧自己疼痛,有些粗魯地將藥倒在自己的傷口上,便不禁出口質問道。
謝玙眉頭一動,那烏黑的長發自他瘦削的肩頭滑落,他卻顧不得,扯過一旁小侍送來的紗布,一邊包扎一邊說:“下次如果再不愛惜自己,看我怎么罰你!”
許含張了張嘴,有些委屈,她喏喏道:“我、我不是擔心你被人拐走了嘛……”
謝玙將她的傷口包扎好后,才扯過一把凳子,坐在她對面,抓著她的肩膀說道人:“沒有人會把我拐走。”
“……”許含撇撇嘴,無言以對。
“許含。”
“嗯?”
“你為什么擔心我?”
“你為什么擔心我?”
他不肯放過她,將撇過臉的她掰正后,一眼望進她那雙汪汪大眼。
“我、我……”許含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一定是整個大焱最膽小的女人了!
“為什么擔心我?”謝玙耐著性子又追問了一遍。
許含想到那次自己被蛇咬了之后,他毫不猶豫地給自己吸出毒血,那般奮不顧身。她還想起上一次被襲擊時,那支箭猛地朝他而去,就在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想也未曾想便沖了過去,將那支箭擋了下來……
點點滴滴,又還有什么不能說出口的呢?
想到此,她眼一閉,大聲說道:“我喜歡你,我不要你嫁給別人。”
她不會知道此時的自己滿臉通紅,就像一朵嫣然的桃花,嬌羞妍麗,惹人憐愛。
她的話音落下許久,一室寂靜,只有春風自門窗偷偷溜進的聲音。
正當她好奇地想睜開眼睛看一眼對方那人的反應時,忽然一片冰涼落在自己唇上,柔軟而富有彈性,帶著青草的芳香,沁入心脾。她怔怔地睜開眼,那張俊美無雙的容顏便近在眼前。那兩扇如蝶羽般的睫毛宛若長長的扇子,顫抖著,似在遮掩主人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緩緩伸出手,想做些什么,一時卻又忘記了自己該做什么,只得探出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肩上。
似感應到了她的心意,他緩緩睜眼,那雙瀲滟的眸子宛若星辰,藏著驚喜,帶著莫名的溫暖,直直地望入她的眼底。
“許卿的心意,本宮知道了。”
許含不知道怎么出的宮,愣愣怔怔地在小陸的扶引下,回到了京城許府,也就是忠義侯府。
當初許柳舟帶著她離京南下時,整個府里只留了一個老管家和三兩個粗使仆人在府里灑掃。老管家聽說小姐回來,早就吩咐了人將整個府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
當她還在恍惚著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時,門外突然匆匆跑進一人。
“小姐,宮里來人了!”
許含自床上坐起,眨了眨眼,她不是剛從宮里回來嗎?
“讓她進來。”
進來的是宮中的侍衛,她正巧認得,這人正是今日護自己出宮的那個御前侍衛。
只見她看了自己一眼,眼里帶著一絲同情。
“臣拜見許世女!陛下今日剛接到北地傳來的急報,忠義侯夫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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