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還活著嗎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要聲張

宋敦就沒想到宋承會來,他才站起,宋承已經進了鞠城,拱手笑道:“二哥不會嫌我煩吧。”

宋敦是嫌宋承不請自來,但也不好真的表現厭惡,笑的勉強:“五弟什么時候喜歡蹴鞠了,早知道也叫上你了。”

宋承擺手:“我可不成,我就看看,要真是讓我上場準輸了。”他目光在棚下掃了一遍,看到方案上放著的茶盞,內里有白色的茶湯,一指那桌邊:“老八去哪了?他是不是坐這?”

宋敦說了聲去老八去方便了,宋承哦了聲撩袍坐下,端起半溫的茶盞欲喝,宋敦拉住他手:“這都涼了,來人,給康王上茶。”

宋承溫和一笑:“不打緊,涼茶也不是喝不得,二哥忘了以前還給我喝過涼茶呢。”

那是宋敦刻意捉弄宋承給他吃冷茶,沒想宋承還記得,這會還拿出來說,宋敦有些不高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說了作甚。”

宋承老實道:“二哥哥說的對。”

那茶湯也就沒喝,擱在案角,沒一會宋修回到蹴鞠場,宋敦叫人重新送了茶湯給他,宋敦正渴著仰頭喝的干凈扎緊衣帶上了場。

宋敦勇猛無比,幾個皇子中,他生在最為健碩,脾氣也最急躁,一個猛撲撞的瘦小的宋修倒在地上,不等宋修爬起來,一腳踢出去,蹴鞠直往宋修胸口砸去。

宋承手疾眼快,拉了宋修一把,那蹴鞠帶著猛烈的勁道,哐的聲砸在度球門框上,砸的粗木球框直顫,這猛烈的勁道要真的砸在宋修身上,簡直不敢想會將人傷成什么樣。

宋敦一臉無所謂道:“抱歉啊,八弟,我沒留神。”

宋修臉色發白緊緊盯著宋敦,他是看出來了,二哥就沒安好心!喊他來踢蹴鞠,就是想害他,他朝宋承看了眼,宋承拍拍他的肩,低聲說了幾句,回到棚子里。

又一場蹴鞠踢下來,蹴鞠傳到了宋修腳下,宋修才抬起腳忽地捂住肚子蹲了下來,臉色煞白額間汗珠如漿,擺手勉強道:“我不舒服,今日就到這里。”

宋敦將蹴鞠踩在腳下,關切的問:“八弟是怎么了?我這有大夫,先看著吧,可別耽誤了病情。”他轉而去喊大夫,背過人臉上掠過一絲得逞陰笑。

宋修卻不等端王府的大夫過來,扶著宋承的手出了蹴鞠場回了馬車。

他人上輛馬車,立刻恢復了正常,哪里看的出剛才那副疼的要死模樣。

宋承神色陰翳:“他果然想下毒手。”

宋修心有余悸拳頭捏的緊緊的:“五哥,還是你有警醒,要不是你多說一嘴,我就喝掉那茶湯,著了二哥的道了。”

“這下沒事了,你回去就按之前的計劃,別聲張。”

宋修慎重點頭,回到自己寢宮屏退了眾人,獨自在屋里躺著,躺到晚上叫內侍去找醫官,說肚子疼的厲害,內侍很快帶著醫官回來了。

他沒什么不舒服的,直接跟醫官說,他這里有碗茶湯,請醫官看看的什么東西制的茶。

醫官不敢怠慢,查看了那茶湯,訝然不已:“這是斷腸草所制的茶湯,喝下去腸子會變黑粘連人會腹痛不止而死。”

竟是這樣厲害的毒藥,宋承心中后怕又失望,仔細想想他壓根就沒得罪過二哥,二哥想要害死他。

他穩住心神叮囑醫官別將此事說出去,醫官知道自己曉得了不得了的秘密,哪還敢張揚出去,擦了額頭的汗忙點頭說一切就當不知。

宋修又吩咐醫官幾句,叫內侍將人送出了寢殿,他也不睡了,直接去了仁明殿,帶著那碗毒湯見了父皇。

這幾個兒子什么性子宣和帝都清楚,要說這些孩子中品性最純良的就是八王宋修了。

宋修跪在地上,將那碗茶湯獻了出來淚眼花花的將下午的事說給皇帝聽。

毒殺兄弟,踩著兄弟骨血上位的事,自古以來從來不缺,就連自己會當皇帝,當年也是經過一些變故的,可沒像宋敦這樣明目張膽害死兄弟的!

雖說成功者不拘小節,可這樣毒殺無辜的血親兄弟,可不是一個仁君會做出的事,這樣的人就算當了皇帝,也是百姓之災,天下的禍端!

宣和帝忍著沒發作,到了第二天,百官上朝,端王身有官職,也要上朝議政,待到散朝,百官散盡,宣和帝身邊的丞官喊住欲走的宋敦。

宋敦這會心里也忐忑,按說那藥吃下去,宋修半夜就應該沒命了,怎么宮里半點動靜都沒有?只有昨晚說端王召見了醫官肚子疼的厲害,可跟著就沒了動靜,難道是死在榻上沒人知道?

宣和帝喊住他,宋敦沒多想,轉身跟著丞官進了側殿書房,宣和帝背著手立出窗下,長案上是昨天從蹴鞠場上帶回的茶湯。

宋敦見那茶湯還沒想到什么,宣和帝指著茶湯:“這是你昨天給宋修吃的東西,這還有些,你吃了吧。”

宋敦這是才知事情不妙,瞪著那茶盞哪里敢吃,惶惶然抬頭看著皇帝,訥然道:“父皇……”

宣和帝見他裝傻,頓時火起,抓了奏疏往他頭上砸去!

“無法無天的玩意!你眼底可還有我這個父皇!連自己親兄弟都不放過,我看你日子是過的太快活!”

宋敦抱著頭躲開砸來的奏疏撲通跪下,咚咚磕頭:“父皇,父皇,您聽我解釋啊,這,這這肯定是誤會!兒臣怎么會想去害八弟呢!肯定是有人見不得皇兒好,要陷害我!要害我啊!”

皇帝見他到此刻還在狡辯,指著端王鼻尖罵道:“混賬東西!你被你母親寵壞了性子,以為什么事都要由著你性子!素來的狂妄無知,膽大包天竟把手伸到自家兄弟身上了,來人,把端王帶去大理寺,傳朕旨意,革去爵位,貶為庶人!”

宋敦這才曉得自己惹了通天大禍,膝行上前抱著皇帝的腿流淚道:“父皇饒命啊!父皇我是您的兒子,您不能將兒臣貶為庶民啊,我是宋氏子嗣,是您的血脈啊。”

宣和帝踢開他,轉過身氣的胸膛起伏:“帶出去。”

賢妃已經得了消息趕了過來,就看到端王被御林軍拉了出去要壓進大牢,賢妃高呼我的兒啊,端王哭喊著母妃救我!

可哪里喊的住?這是陛下的旨意。

賢妃一咬牙提著裙擺進了側殿,跪下就哭。

“我兒只是糊涂了,陛下您饒了他吧,他已經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宣和帝指著賢妃痛罵:“這樣的話,你說了多少回?他如今這個樣子就是你這做母親的縱容害了他!你出去吧,朕心緒不佳想靜靜。”

賢妃哭的厲害不肯走,宣和帝被煩的猛的將硯臺砸在地上,哐當一聲,栽絨地毯上墨汁橫流,飛射的墨汁濺了賢妃一臉。

“朕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要不是瑞王警覺,朕又會失去一個兒子!你是要看著朕的兒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你的兒子,你才滿意嗎!”

賢妃愕然惶恐,哪敢再哭,她是有這樣的陰暗的心思,卻沒想到她那點心思早就被皇帝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