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還活著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即便是以后被尊稱為皇太后,那又怎么樣了?皇帝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總歸的是不貼心,面子上的孝心做的好看,這種孝順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是做給百官看的。

梁歡想起前世的事,宋承御極后次年跟杜皇后徹底撕破了臉,皇后身子又不好,時常頭疼無力,宋承干脆將人送到了艮岳,美名是艮岳清幽,最適宜調養身子,皇后被送去了艮岳,此后梁歡到死都沒見著杜皇后。

梁歡先前十分抗拒跟康王的婚事,張氏聽說今日康王來了一會,兩人在亭子里吃茶說話,比前先前梁歡態度友善的多,張氏不覺心中寬慰,這宮中太子過世沒幾個月,端王對瑞王下毒行徑失敗被下了大理寺,眼瞅宮中就剩下賢王,康王瑞王三人。

張氏到不求康王當個什么皇帝太子的,就求著康王平平安安,自家姑娘順順利利嫁給康王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宋承離開梁家回到宮內去了后苑液池,憑欄倚望,湖面上新荷碧綠,翡翠傘蓋似的層疊,清風吹過綠浪翻涌,宋承放空了視線陷入沉思中。

青葉抱劍靠在亭子外享受徐徐涼風,見宋承這幅樣子,知道他是想起淹死在此處的母親李昭容。

宋承母親是知州之女,出身不顯貴,也是宣和帝后宮中唯一一個生下了兒子卻沒晉升妃位的女人,宋承四歲那邊,李昭容得了癔癥,半夜從寢宮出來,不知道為何會到液池這片荷花池,失足落水而死。

“殿下,皇后喚您過去。”

直廊中,黃門低頭哈腰恭敬立在朗朗天光下,那拱起的背脊像是亭子上彎曲的梁柱,宋承收回目光,默不作聲注視這仁明殿中的老奴,八歲那邊在仁明殿廊廡,這老奴推了他一把。

這黃門被他沉默的目光看的不安,微起了點堆滿笑看著康王,心中七上八下忐忑無比。

“殿下,皇后娘娘頭疼的厲害,想見見您呢。”

宋承收回目光,勾了勾唇,神色現出一絲輕慢但很快就收而不見,換上溫存神色。

“母后今日精神也不濟嗎?我回宮換身衣裳就過去。”

語畢匆匆出了液池,回了寢殿換了白薰色的一件寬袍,也沒坐乘肩攆,快步到了仁明殿已經滿頭是汗。

杜皇后自打太子去世后,頭越發暈的厲害見不得鮮妍的東西,因此康王才換了這身淺淡衣袍,進了內殿,跪下行禮而后語氣關切問:“母后今日的藥可用了?”

杜皇后撐著額,云鬢高聳,金翠堆疊,身子不好,又成日思念兒子臉色有些憔悴,眼中的傲然尊貴也少了些。

懶掃了眼康王道:“聽說你去郡公府了。”

宋承頷首,皇后道:“想不到你對梁家五姑娘還挺上心。”

宋承低眉道:“兒臣一向是重情之人。”語畢伸手喚來時良,將螺黛匣子舉上前,微露了些歉然道,“兒臣叫人只能煉化這些。”

杜皇后見了那匣子目光一亮,就連頭疼也緩解了幾分,伸手接過匣子露出笑意道:“本宮正想打發人去問你,這個月的消肌丸有多少了?”

“都在這里,兒臣一定加緊熬制。”

杜皇后還算滿意,想到從前,遙望著遠處嘆氣道:“太子在世的時候,總會想盡辦法給我弄到這些。”

宋承一臉沉痛:“母后,大哥已經不在了,兒臣會按著您的吩咐盡心盡力熬制補身子的良藥,今日瞧著母后似乎又比前些日子年輕了些呢。”

杜皇后很喜歡聽這樣的好話,加上有了他的保證,頗為滿意,想到賢妃受王瑞王關聯,降了妃位心底有些快意,早前沉悶的心情這會也好了點,難得露笑叫人送了康王出去,自己回內殿休息了。

宋承起身恭送杜皇后進了內殿,直到看不見人才直起身,姚幼露一早就來陪伴皇后,從內室折出要送康王出仁明殿。

宋承拱手:“有勞姚女官了。”

姚幼露微笑道:“是我該盡的本分。”

宋承舉步往前邁過門檻,姚幼露隨行在后,過了殿門,他就不要她送了。

“姚女官請止步。”

姚幼露含笑道:“無妨,我也要回慶寧殿,剛巧與殿下同行。”

宋承見此也就不多言,舉步往自己寢宮行去,他住的地方在慶寧殿后面,靠著液池,是他母親生前的寢宮,母親死后,父皇說是將他養在皇后名下,但宋承還是在那小小的宮殿里長大的。

兩人并不同路,宋承很快發現姚幼露走的不是去慶寧殿的路,他們并沒有可同行很久的路。

宋承停了下來:“姚女官是要去液池嗎?”

姚幼露搖頭,美麗的眼中露出哀傷低聲道:“在皇后宮里我不敢問你,我想知道太子去世前有沒有提及過我。”

“太子希望你出宮嫁人。”

姚幼露神色悲悸:“我怎能嫁人?我對他……”

聽她述說這些,宋承不大想聽,客氣一笑:“旁的事情我知曉不多,姚女官若還想知道,不妨去慶寧殿問那里的管事姑姑。”言罷不等姚幼露開口,他一拂袖離開了此地回了寢宮。

青葉往后看了眼,見姚幼露并沒走,站在那里低頭沉思,青葉好奇道:“這女的想干什么?”

宋承呵的聲:“人在世上總有所求,她想求的,我這里沒有。”

青葉若有所思嘿然一笑:“怕就是殿下有,她來求殿下不肯給。”

宋承睨他眼,冷哼了聲,進了寢殿脫下身上素色輕袍:“下個月要開始三苑狩獵,你屆時準備準備跟著我一道去。”

青葉是他貼身護衛肯定會去,本朝開國皇帝武力得天下,傳到如今的宣和帝乃至親王縣主皆是武藝高強,驍勇善戰,尤其擅長騎射,弓不虛發箭不妄中,這是高祖列在祖訓里的話。

宋承摘下弓箭,對著遠處虛射一箭,弓弦震鳴,他亦是面色如鐵。

今年三苑狩獵跟往年不一樣,除去死去的宋顯,貶為庶人的宋敦不會參加,剩下的幾個皇子中,宋修太小,臂力不足,拉不動大弓,宋訓倒是可以與他一比試,只是這些年,宋承藏拙,狩獵場獵物最多的從來不是他。

他瞇起眼取了羽箭,箭頭為玄鐵所制,堅不可摧。

今年么,他不愿意這樣藏著自己,有人夤夜拭劍,想要他的性命,他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