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還活著嗎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正妻的位置是阿歡的

宮中因為太子的婚事而忙碌起來,除去繁瑣的婚服鳳冠外,其余也沒大辦,聽說是太子的意思不許鋪張大辦,慶寧殿有消息傳出是因為太子思念長兄,無心大辦自己的婚事。

轉眼過了年,到了開春,掌衣局將今年新做的春服,鞋襪扇套應景香囊等物送進慶寧殿,其中有一只緙絲綠底的扇套很得太子喜歡,太子還夸了制衣女使手藝好。

可就這綠底的扇套放在書房案桌上,被打掃的宮婢濺了墨汁上去,眼見是毀掉了,這宮婢是年前選進慶寧殿的,年紀小膽子小嚇的要死,就要去太子面前領罪,姚女官卻說不用,安撫了那小宮婢,自己拿了那扇套回去。

這緙絲的底上面又是滿繡的暗八仙,頂端串著瑪瑙明珠,洗是不能洗的,進了水顏色就會變不說,扇套也要變形。

姚女官生得一副巧心思,硬是用深藍并竹青色跟那些墨汁巧妙的繡在一起,這扇套就有了幾分藍山水的味道,半點也看不出上面的污跡了,小宮婢撫著胸口,仍是擔憂。

“這能成嗎?我還是去殿下前面跪著吧,別連累到了姐姐。”

姚幼露微微一笑:“殿下性子好,不會罵你的,再說這不是已經補救了?我去他前面給你通融。”

姚女官跟她們這些奴籍的宮婢不一樣,要是文敬太子活著,姚女官可是太子妃呀。

殿下肯定不會責怪姚女官的。

宋承立為儲君后,拜太師趙普為老師,這會正在書房里聽趙太師講民間利害、田里稼穡諸事。

姚幼露隔著門楣聽著,緩緩摩挲扇套就在外面等著,等太子上完課,趙太師出來了,她避開又等了會,聽得了里面收拾書本的聲音不見了,才施施然進去了。

宋承正在書架上翻找書籍,見她進來面色淡淡問何事。

姚幼露盈盈一拜,將那扇套拿出:“殿下可喜歡這扇套的配色?”

世人都愛風雅,扇子是懷袖雅物,扇套更是。

宋承放下書,拿起那扇套看了看,青綠相配,看著有些眼熟:“尚衣局如今都做這樣的配色?”

姚幼露笑著搖頭,輕聲將宮婢弄臟了扇套,她壓著墨汁將扇套重新繡了。

“若是殿下喜歡,就留下,要是殿下覺得不美,我就將那宮婢喊來給殿下治罪。”

宋承溫和,還在做皇子的時候就不曾打罵過宮人,眼下更不會了。

“這扇套我就留下,治罪就不必了,也費心你重新繡了這扇套。”

姚幼露笑盈盈道:“我如今可不是姚家的姑娘了,是殿下身邊的女官,自當要為殿下盡心的。”

宋承嗯了聲也未看她,剛巧青葉進來議事,姚幼露便出去了。

青葉看她身影消失在門外:“這姚娘子還真是能忍得,在宮中做個侍人的女官。”

宋承不以為然:“她不過是喜歡這慶寧殿罷了,今日要是站在這里的瑞王,賢王,她一樣會這樣。”

青葉想想也是,人各有志女子也一樣,男子追逐名利權勢,女人也會這樣,只是路途不一樣。

“崔家已經向殿下示好,這好殿下是接還是不街?”

宋承淡道:“先擱著吧,如今這慶寧殿不是我一人的。”

青葉想想也是,繼而問:“皇后那邊要不要置喙一聲。”

“不用,已經知道了,過會我就去她那一趟,將事情稟明皇后。”

到了下午,宋承去了仁明殿,杜皇后已經知道崔家私下約見太子的事,心中很有些不高興。

太子一臉慎然上前:“母后,前日崔氏使人進宮,我想著要不要告訴母后,這崔家前朝是世家,曾出過好幾位皇后,眼下已落沒數十載,兒子想這崔家現在來示好,是不是別有用意。”

皇后面色微展,還算滿意看著廳中神色嚴謹的宋承。

“崔氏這樣的示好跟見不得人似的,就是別有用心,你說的沒錯,崔家如今有幾位適齡的姑娘,本宮瞧著是想往宮里送,還想著跟前朝一般,做了皇后重旺崔氏門楣。”

宋承眉風不動:“還是母后驚醒,兒子的婚事已經定下,崔家這算盤落空了。”

杜皇后思索片刻,想到崔氏的百年積榮,眼中隱有可惜:“郡公府也不錯,這婚事是你潛邸時候定下的,不能輕易的退了,崔家世家大族延綿數百年,若是你能得崔家相助,我們母子在這朝中可穩吃三注。”

宋承低頭:“母親說的是。”

聊完公事,他關切道:“母后近來頭里好些了嗎?”

“你上次送來的藥頗管用,我近來好了許多。”

宋承這才露出笑容:“母后身子好,兒子心底也就安穩了,大夫說那藥用了,就不能服用別的藥物,已防藥性相沖,這消肌丸母后就先停了吧。”

杜皇后卻不依,不大高興道:“本宮就如此虛弱?這一點點的藥就能傷了本宮?消肌丸是養顏之物,又怎會跟尋常藥物有沖突。”

杜皇后如此堅持,宋承微微一笑:“兒子想著也是這個道理,上個月的消肌丸跟這個月的都在這里。”

那玉白色的消肌丸散發著淡淡的花香,杜皇后可不信吃這消肌丸會跟去頭風的藥有什么沖突。

況且停了這東西,她就感覺肌膚沒有以前光滑白皙,女子愛美是天性,為了漂亮吃些東西又算什么。

離開仁明殿,青葉低聲問:“皇后會不會提前發作?”

宋承挑眉:“哪里這樣容易,還得幾年,不能這樣就讓她去了。”

回到慶寧殿,剛巧今年的新科狀元來拜訪太子,宋承將人迎進書房,聽取這些文人眼下時事,耕作社會坊間各色事物的分析看法。

阮玉姑送茶進去,就聽太子哈哈大笑,其間一個文人說到坊間有個小偷偷東西掉進婦人澡盆里去了,未免是可笑的很。

阮玉姑步出書房,書房內眾人聽著外面腳步聲消失,話風一轉,竟聊到了如今南洋那邊的水上貿易。

他是歡迎各色人才的,他需要培養出自己的臣子,眼下這些剛剛步入仕途的舉子們就是他看中的,父皇身邊的許多舊臣是父皇龍潛時候就培養起來的,他上手慢了些,但不急,徐徐圖之。

琉璃燈罩內燭火紋思不動,窗外的風吹不得它分毫,宋承跟青葉對坐。

“崔氏得隴望蜀,太祖建國未定,崔氏可是避的遠遠的,生怕招惹了禍端,我朝建后,太祖疏遠崔氏,雖說是百年世家,可不見得高情遠致。”

宋承靠在躺椅上,微磕著眼:“崔氏不可靠,文敬太子跟皇后是血緣母子,自然是同心協力,有了杜家橫貫在其中,崔家如何能插的了手?眼下我入主慶寧,崔氏便覺得機會來了,被冷置了這么多年,冷板凳的滋味想必不好受。”

青葉道:“崔氏多受世人敬仰,又有豐厚的家底,殿下登基后要想有一番建樹得民心,怕是這銀子少不了。”

宋承睜開眼:“沒想到你也這樣市儈,你是要我娶一個有錢的皇后?讓她的母族做我的根基,崔氏借我這東風再登世家之首?”

青葉點頭:“殿下難道不覺得這樣很劃算嗎?”

宋承垂眸,長長的睫毛蓋住眼下的青影:“用自己的婚姻換取前程,我還真做不到,不管將來如何,正妻的位置是阿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