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耀夫人冷笑,但沒有開口,因而那婆子并沒有停下腳步,片刻就走到安嵐身邊,面無表情地道:“此事若是與姑娘無關,姑娘就莫要多管閑事。”
安嵐沒有讓開,也沒有看那婆子,而是看著座上的清耀夫人道:“金雀是長香殿的人,夫人即便要論罪,也應該先通知長香殿一聲。”
“她只是個香院的香使,郡主是什么身份,豈容她侵犯。而且是被當場抓住,并沒有冤枉她,即便我當場打死了,香院也說不得什么!”清耀夫人冷幽幽地道,“花嬤嬤,還愣著干什么,難不成要我自己動手。”
花婆婆應了一聲,就示意旁邊兩丫鬟過來拉開安嵐,葉清清有些看不下去,想勸一下,只是看到清耀夫人那樣神色,她遂有些囁囁的,竟不敢出聲。
眼見那兩丫鬟過來了,安嵐只得道:“此事與金雀無關,是我授意,她不過是聽命行事。”
金雀霍地抬起臉,花婆子停下,并示意那兩丫鬟退回去,葉清清愣住,葉鈴詫異地看向安嵐。清耀夫人毫不意外,只是嘴角邊的冷笑愈加明顯,似正中下懷,因而倒不著急了,她先是打量了安嵐一會,然后才道:“是你指使金雀去偷郡主的東西。”
安嵐看著清耀夫人道:“沒錯,是我。”
“安嵐!”金雀忍不住低聲道,“你瘋了!”
清耀夫人嘲諷地一笑:“很好,敢作敢當。”
安嵐接著道:“此事我會向廣寒先生坦白,先生定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她如今的身份跟金雀不一樣,她是白廣寒親自指定的侍香人,等同的半個弟子,即便認了罪,清耀夫人也不能越俎代庖懲罰她。當然,憑著清耀夫人的身份和背景,又是眼下這么個情況,清耀夫人要真的動了手,白廣寒也不好還回去。但是,丹陽郡主如今也是白廣寒的侍香人,并且正極力爭取繼承人之位,如此,清耀夫人自然要有所顧忌,不可能就為這一點偷竊之事,下了白廣寒的臉面。
清耀夫人似乎早想到她會這么說,冷哼一聲,忽然問:“郡主是怎么落水的?”
來了!
安嵐心頭猛地一跳,她暗暗握了握手心,一臉平靜地看著清耀夫人道:“郡主落水的時候,我正好走到假山另一邊,待我聽到郡主的呼喊聲后,跑過去時,郡主已經在水里了。”
“一派胡言!”清耀夫人忽然提高了聲音,目光駭人,“我已問了丹陽,當時那里就你們兩人,你們兩本是并肩而行的,偏走了半段路,你就趁她悄悄離開了,然后趁她不主意,從后面將她推到水里!圣上賜封的郡主,你竟包藏有如此陰險的心思,手段如此狠毒,即便是,也繞不得你!”
葉清清有些復雜地看著安嵐,葉鈴亦皺起眉頭。
安嵐深深吸了口氣,抬起眼道:“此事夫人是冤枉我了,郡主落水的那附近,正好假山環繞,要藏一兩個人,很容易。而且,那人既然是從后面推的郡主,那郡主應當沒有看到那個人,又如何斷定就是我。再者,若真是我推了郡主落水,那我又怎么可能會下去救郡主。”
“說得好,當真是巧合如簧。”清耀夫人冷笑,“你當然沒有膽謀害郡主,因為你真正的目的只是讓金雀順利偷走郡主的東西,郡主落水,大家自然回慌亂,定會都趕到池子那邊,如此,金雀才能尋得機會下手。至于你會下水去救郡主,不過是為了洗清自己得到嫌疑,讓人不能懷疑到你,可惜,你選的人不中用,得手了,卻也被人抓到了,不然,還真查不出你有如此險惡心思。”
“這些,都是夫人臆測,并非是證據。”安嵐臉色微白,看著座上的高貴的婦人道,“郡主落水,我也很震驚,萬幸沒有大礙,夫人愛女心切,想為郡主討個公道,我能理解。但是,是我做的,我認,但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呵——”清耀夫人笑了,冷笑,“小小年紀,就養出這樣一身硬骨頭,倒叫我意外。你不認沒關系,自有人會認,金雀雖是聽你的話行事,但偷的不是普通人,所以,這活罪,還是難逃的,花嬤嬤……”
然而不等清耀夫人吩咐下去,安嵐即打斷她的話,大聲道:“那也不能算是郡主的東西,那是天樞殿李懷仁殿侍長要交給李夫人的東西。”
葉清清猛地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你說什么?”
清耀夫人臉色一沉,安嵐又接著道:“李夫人,那的確是李殿侍長要交給您的東西,是李殿侍長親口對我說的。”
“是什么?”葉清清說著,就轉身看著清耀夫人,有些不滿地道,“崔姐姐,既然是給我的東西,怎么郡主還留著?”
清耀夫人有些憤怒,也有些意外,那丫頭,比她想象中要狡猾得多,簡直不像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應該有的心性。即便丹陽郡主沒有看過匣子里的那封信,卻也知道,李殿侍長不可能會將一封空白的信交給她,那封信被換了,沒有找回來之前,不能對葉清清透露,不然,就失了先機。
可是,這丫頭竟一下子就看破這一點,為了保住金雀,直接將葉清清拉了進來。
見葉清清滿臉急切,安嵐遂好心提醒道:“東西還在郡主那,李夫人若是想看,就找郡主要去吧。”
清耀夫人陰測測地看向安嵐:“那匣子里的東西,已被偷走。”
葉清清一愣,安嵐接著道:“金雀當時確實是想去拿匣子里的東西,但是,入金雀所說,還沒來得及拿,就被人發現了。而依清耀夫人之前所言,當時她們應當對金雀搜了身,沒有找到什么,所以,李殿侍長的東西應當是還在的。”
葉清清一想,確實是這個理,便再顧不得眼前這些事,就往里間走去,此時丹陽郡主正歇在那。
清耀夫人正遲疑著要不要讓人攔住葉清清,卻見她留在丹陽郡主身邊的丫鬟走了出來,行到她跟前道:“夫人,郡主請您進去,說是有話想對夫人說。”
清耀夫人想了想,就站起身,走到安嵐跟前,居高臨下:“你記住,郡主不是普通人,今指使旁人偷竊郡主之物,郡主又差點在錦魚園出事,這兩件事,無論是天樞殿還是景炎公子,都必須給一個交代。至于廣寒先生,你以為,會不在意身邊的侍香人有偷竊行徑,天樞殿又能不能容得下你這等卑劣狡詐之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