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畫在軒翥殿這兩日,安嵐一直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初時讓人很不解,后來,那些暗中盯著的人隱隱猜測,是不是安嵐在司畫身上找到了什么秘密,不然怎么會有這種行為。只是這個猜測,也僅是猜測罷了,沒有人會因為這樣一個猜測而貿然出手。
但是,不等他們將這個猜測加以分析證實或是推翻,司畫竟就被安嵐給甩到方玉輝面前,直接得有些粗暴,令人來不及反應!
天樞殿的一舉一動,都被很多人盯著,景府自然也不會例外。
張灰的身份敗露,司畫的命運自然就成了某些人不能不關注的事。其實,司畫知道的事情不多,根本不值得他們注意,照理,景炎查清司畫只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棄子后,應當就清理掉的。但是,景炎卻留下司畫,不僅留下了,還交給了安嵐,并被帶到天樞殿。然后,好吃好喝供養了兩日后,就被送到方玉輝跟前。
方文建今日一早,就被白廣寒請去鳳翥殿,因而,自然不清楚此時發生的事。眼下即便有人想通知方文建,卻也沒辦法將消息送進天樞殿,于是,什么的不知道的方玉輝,就這么被強拉了進來。
“這個,方少爺回去后,一問便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照先生的吩咐,將人送來。”安嵐說著就轉頭問了司畫一句,“告訴方少爺,你是什么時候入方府為婢的。”
“十年前。”司畫有些忐忑地回道,她不知道,安嵐再次問她這些話,究竟是想做什么。
今日送她出來之前,安嵐過來找她,問了幾句之前她在方府的事情,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同景府一點關系也沒有。而且,她之前在方府當過差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當初被賣入景府的時候,牙婆子就都給她交代清楚了。
安嵐問完她那些雜事后,就允諾她,只要一會出去時,她能如此時這般再回答一遍這些問題,她就能拿回自己的賣身契,離開這個地方,并且無論是景府還是天樞殿,都不會再追究她曾經做過什么。同時,安嵐還向她保證,方家的四少爺方玉輝還會親自接她回方府,到時,她愿不愿再入方府為奴婢,就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司畫其實很想回方府,即便不是回去當差,至少也要回去看一眼,因為方府里有她喜歡的人。只是她的這個心愿,沒有人知道,當然也沒有人關心,一個下人,并且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下人,沒有人會關心她的欲求。
但是,安嵐主意到了,并且關心了。安嵐沒有明說,但司畫心里明白,如果不照辦,那她將被重新送進刑院。
說起來,司畫只是個普通的丫鬟,身為棋子卻不自知。所以,她即便知道自己攤上了件大事,卻終究沒能想太多,也無法了解太多,單在景府受審的那些日子,她就已受不了,絕不可能接受再次被送進刑院,因而,她沒可能拒絕安嵐給予的選擇。
安嵐接著問:“你入了方府后,調教你的人是誰?”
“是徐福。”
“規矩學好后,你被分到哪個地方?”
“方三老爺的淡泊院。”
接下來的一問一答,說的都是方府的事情,足以證明她是方府的丫鬟。
方玉輝雖還是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卻已經相信安嵐的話,再說,這既然是廣寒先生的吩咐,自然沒有要在這事上騙他的道理。更重要的事,他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而,便讓人帶上司畫。
方玉輝并非沒有警覺性,只是,此時此刻,在他看來,不過是個丫鬟,若是有什么貓膩,他再將人送回來便是。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自以為是,竟就揭開了長香殿大戰的序幕,就此讓本想作壁上觀,獲漁翁之利的方家泥潭身陷。
目送方文建的馬車離開長香殿后,安嵐就轉身回了天樞殿,卻沒有回軒翥殿,而是來到前殿的一個偏廳,才在廳門口站住,里頭就傳出憤怒地抗議聲:“你們想干什么,我們是搖光殿的人,你們憑什么把我們扣留在這里!難道廣寒先生就是這樣縱下胡作非為!”
看守的人沒有回話,被扣留的人氣得沒法,又道:“不過是幾個侍從,竟膽大包天,要知道,你們今日私自扣留我們這事,我們追究起來,就是白廣寒也保不住你們。我勸你們,最好趁事情沒有鬧大前,將我們放了。”
安嵐并沒有進去,站在門口聽了一會,交代那幾個侍從,務必將里面的人留到天黑,然后就轉身走了。
“姑娘。”藍靛跟上安嵐,有些不放心地道,“是不是叫刑院的人出面,不然事后,怕是姑娘也會有麻煩。”
被關在偏廳內的那兩位,是瑤光殿的殿侍,并且還是有些分量的殿侍,剛剛他們想進去給方文建遞消息,發現進不去后,就打算返身回去給方玉輝提個醒,阻止方玉輝中了安嵐的圈套。卻不想,他們人還沒出去,就被天樞殿的幾位侍從給困了起來。
長香殿的規矩森嚴,在沒有發話的情況下,只有刑院有扣押殿侍的權力。
“告訴了刑院,怕是方也就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安嵐淡淡道,小可的事情,證明刑院并未完全被天樞殿掌控,所以,她不可能吩咐刑院來做這等事,再說,刑院也不一定就會聽她的話。
她只需要一天時間,至少半天。
天樞殿,景府,還有白廣寒身邊有內奸,同樣,其余六殿,包括他們背后的家族內,也一樣有天樞殿的人。
景炎要想扯開這個序幕,需要尋一個不會防備他的人著手,但是,如他所說,無論是他還是白廣寒,不僅讓人防備,還讓人忌憚。
所以,換了安嵐出面,找的是方玉輝,并且特意挑在大年三十這天。
喜慶的節日,回家團圓的日子,難免會讓人放松警惕,更何況,只是個不清楚內情的少年。
方玉輝剛回方府,還不等去問他父親,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告訴他的,是他父親身邊的一位幕僚,并且,同他說完后,還暗示了他,他接回來的不是丫鬟,而是個燙手山芋,這等于是承認了,當年暗算白廣寒的人,是方文建。
方文建心神一亂,猛地站起身:“那現在怎么辦?我這就去找老太爺商量此事。”
那幕僚道:“少爺,此事,最好不要讓府里的老爺知道為好。”
方文建一頓:“為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