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第一的是方玉輝,只見他打開那個紙團,看了一眼后,便遞交給旁邊的侍女。(給力文學網最穩定)在賓客們看來,抽到第一是占了運氣,但同時,也因此不能完全展現其自身的實力。對一個少年人來說,此時此刻興許會為這份運氣而高興,但過后,很可能又會擔心別人覺得自己是占了便宜,或許會因此在旁人眼里,他比不上另外幾位。
這樣的質疑,對一位滿心傲氣的少年來說,無疑是不能容忍的。
但此時的方玉輝,看起來既沒有因此而欣喜,也沒有因此而惴惴,如今的他,除去面上那與生俱來的傲色外,眼里倒是多了幾分沉穩。薛氏的死,以及自己身世的真相,對他造成的影響,就連方文建都說不準究竟是好還是壞。方玉輝確實是因此在香道上有了很大的突破,香境的進步連方文建都隱隱有些驚訝,但同時,又有幾分隱憂。這個少年,似乎將心里的怨恨化成了一把劍,只是那把劍雖是鋒利,卻還不夠堅硬。
忽然之間,方文建心里對今晚之事生出幾分遲疑,他上次被凈塵所傷,如今旁人瞧著似乎已無大礙了,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已不同以往。所以他越來越看重方玉輝,這還是不僅是他方家嫡親的血脈,還有如此高的天賦,確實是難得的好苗子。
這會兒,賓客中也有人悄悄提及方大太太病逝之事,因而好些人朝他看過來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憐惜。
抽簽的結果都出來后,那幾位侍女便在掌事侍女的示意下,排成一排。給力文學網蓮步輕移,朝方玉輝等人緩緩行來。精致華美的衣擺輕輕拂動,裙裾逶迤拖地,大廳內有微微的氣流經過,那迷夢一樣的芬芳便順著風飄了過來,如無數花蕾在自己面前競相盛放,每一片花瓣。都是一種令人沉迷的香;又似無數晶瑩剔透的水珠在自己面前忽然間炸開。大粒的水珠化成更多細小水珠,每一粒水珠里都飽含著天地間最純正的香味,再相互融合……
侍女們飄然轉身。緩緩離去,帶走那如紗似霧一樣的芬芳。
賓客們遂看向方玉輝,同時低頭交耳,猜他會挑哪位侍女。又是不是能準確辨出香來。
安嵐此時則是垂下眼,不理身旁之事。將剛剛聞到的味道存在心里,細細辨認。
方玉輝抬手,指向站在中間那位,佩戴紅色香囊的侍女。那侍女先是一怔,然后便往前一步,接著方玉輝就直接開口:“此女所佩的香囊為龍涎香。”
剛剛提到龍涎香的那位客人遂有些得意地往旁邊道:“你瞧。我說的沒錯吧,我都能辨得出……”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方玉輝又接著道:“白色上品,泛水百年,出自南邊西州海一帶,兩年前炮制入香,是今日取出,裝入香囊內。”
剛剛那位略有些得意的客人聽完這些,怔了半響,然后趕緊轉頭看向那位侍女。
雖說還未確認方玉輝說的到底對不對,但此時似乎并無多少人會懷疑這一點,并且,大部分人心里都暗暗道了一句,不愧是方選中的人,方家果真了不得。
百里翎呵呵一笑:“這場的規則并未強制你說出此香的品質,來處年份,但既然你說了,若是錯的話,這場考核,就不能讓你通過了。”
“晚輩不會有錯。”方玉輝站起身,即便面帶恭敬,那話里的傲氣和自信卻未減分毫。
百里翎微微挑眉,看向方文建,贊了一句:“方家倒是出了個好苗子。”
方文建微微頷首,才道:“小侄年少,難免輕狂些,不過倒是沒有給我丟臉。”
這話,便是確認了方玉輝剛剛所說無誤!
百里翎果真笑著頷首,余的幾位亦沒有異議,賓客們怔了一下后,紛紛稱贊。那位侍女解下身上佩戴的香囊,遞交給掌事侍女,送至賓客當中,請他們品香。
抽簽排在第二的是李公子。
興許是方玉輝給了他很大的壓力,此時他面上的神色明顯有些緊張,遲疑了好一會都不能挑出要猜哪一位侍女身上的香。
“這位李公子,好像是李爵爺家的人?”
“沒錯,就是同李爵爺一塊過來的,好像爵爺是哪位侄兒來著。”
“聽說李爵爺想讓這位李公子拜入某位門下。”
“有這份心思的人不少,不過如今四位都已經定了傳人,就剩下百里先生,柳先生,還有凈塵先生的傳人之位還空著,你說李家是看中了哪位先生?”
“這哪里容得李家挑三揀四,主要還得看能不能看得上。”
“這倒是,不過這位李公子今日能進入這里,也算是及不錯了,又生得一表人才。”
輕吁了兩口氣后,李公子似乎沒那么緊張了,并求速戰速決,抬手點了左側第一位,佩戴黃色香囊的侍女,然后站起身,揖手道:“姑娘身上佩的香囊為脫骨香,所用香品為,香附子半兩,橙皮一兩,零陵香半兩,棟花一兩,冥濾核一兩,荔枝殼一兩。”
安嵐抬起臉,看向那位李公子。
方文建看了他一眼,未開口,李公子心里頓時有些緊張,不由接著道:“香附子用蜂蜜浸三日,慢火烘干;零陵香,酒浸,慢火烘干,橙皮烘干,棟花曬干,再一同研成細末,加入少許龍腦,用煉蜜將香末攪拌均勻,放入甕中,窖藏十余日即可取出。此香,更適焚燒。”
方文建看向百里翎,百里翎身子往后,手支著,笑道:“一字不差。”
賓客皆贊,李公子面上終于露出含蓄的笑,起身朝方文建和百里翎的行禮。
安嵐垂下眼,再次回憶剛剛存在心里的那些香,她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這兩場考核,雖說都不易,但,總覺得太溫和了,不像是方和百里準備了許久的事情。
接下來,輪到謝藍河了。
只是這會兒,如幽魂般消失幾次的藍靛,忽然走到易殿侍旁邊,趁人不住與,同他低語幾句。易殿侍面上不動神色,待藍靛又走開后,他才移到白廣寒身后,將藍靛的話告訴白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