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后,景炎將身邊的侍從都打發了,殿侍亦都隱匿于夜色中,偌大的寢殿顯得愈加空曠冷清,如似一座宏大的墓室。
他站在露臺上,看著那輪銀月,算著自己剩下的時間,只是如今就連這冬夜里的寒風,也吹不散他體表的灼熱。
他還能堅持多久,又還能抱她多久?
長久地面對這盤生死棋局,所有走向和結局都已看清楚,但心卻還是會微起波瀾。
他走出寢殿,漫步到鳳軒殿,這里的下人也在藍靛的授意下,都已各自歇息去了。
他走進她的房間時,她聽到動靜,但因專注于手里的事,并未留意,只當是侍女們在走動,他便倚在門邊上看她。
這屋內未設桌案,她便側身坐于榻上,斜倚著案幾看書。她旁邊放著個熏籠,片刻后,她微微動了動肩膀,換了個姿勢靠著。因剛沐浴過,頭發還未完全干,身上隨意披了件外罩衣,領口有些松,又因她將頭發都撥到熏籠那邊,清楚地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肩窩處,隱約可見精致的鎖骨。
他眸光微暗,感覺身上越發熱了,便輕輕走過去。她察覺,看見是他后就要起身,他手往下一壓,示意她坐著,目光在她脖頸上停了一下才移到她手上,然后道:“這些不是都已經看過了。”
安嵐垂目:“有些沒能記全,還是需要多看幾遍。”
他在她身后坐下,輕輕撫著她未干的長發:“可有晦澀難解之處?”
“尚無……”她才開口,脖子后面就傳來溫熱的呼吸,她身體陡然一僵,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也死了一些人。她忙著對付殿內一件連著一件的事情,他則全身心布局以及對抗體內的涅槃,兩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么親密過了。
但她心里一直牽掛著他,平日里,即便他人就在眼前,她卻依舊有種牽念的感覺,并且心里似總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百轉千回。偶有閑暇時,她只要再往深了想一分,就覺得心頭隱隱作疼,好似這個人,她每多看一眼,就少一眼。
所以,即便從金雀那里明明白白地聽說了他的目的,她也未曾感到憤怒或是失望。那樣的代價,她早有猜測,且她亦猜到會有兩種結果,但她卻還是等待第三種可能。
“有難解之處就說。”他垂下臉,在她耳廓處低低道,聲音黯啞,卻因離得近,聽在她耳朵里異常清晰,并且直接傳入了她心里,那聲音似還含著別的東西,震得她連心都跟著隱隱顫抖。
她不由呢喃了一聲:“先生……”
他輕輕吻上她的耳廓,一點一點往下,含住她圓潤的耳垂。安嵐呼吸一窒,握書的手一顫,他已經從后面擁住她,手順著她的胳膊找到她的手掌,拿開她的書,握住她的手,十指絞纏。另一手伸至她前面環住她的肩膀,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她本就有些寬松的領口,露出白皙光滑的肩膀。
她遂覺得有些涼,卻更襯得他的唇是滾熱的。他來回輕吻,后改成吮吸,再接著加重力道,發出輕微的聲響,那聲音,那感覺,令她渾身都燒了起來,肩頭陣陣酥麻。
他手過之處,她的衣服跟著脫落,隨后他將手伸進她中衣里,找到那團瓊脂,珍惜地掬在掌中,慢慢揉搓,時輕時重,再兩邊來回換著揉捏。
她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他的吻也明顯急了幾分,干燥的手掌一點一點往下游移,來回撫摸她的腰線,然后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略停了停,再接著往下……
“先生!”她急促地呼吸,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顫抖地開口,“先生此時身體,實在不宜……”
做這種事,他總是會出滿身的汗,并且呼吸粗重,情緒激動。
而他如今不能太過受累,若能一直保持平心靜氣,無欲無求,對抑制涅槃是有幫助的。但人怎么可能做到無欲無求,這長香殿本就是一個欲望的漩渦,他肩上的擔子又那么重,所以他近段時間幾乎夜夜高燒,她再怎么著急,也無法為他分擔一絲痛苦。
“無礙,我心里有數。”他說著就讓她側過身,吻她,唇舌糾纏,手上的動作亦越來越放肆。
她想要推拒,可今夜他似乎異常堅決,并且有無比的耐心,循序漸進,將她體內的欲望一點一點拉出,她隱藏在表面下的欲望是那樣地鮮活,鮮活而貪婪。
于是她很快就投了降,須臾間就化了春水,身子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扭動,蹭得他身下那團火越來越旺。
“別在……這……”暫時結束那個吻后,她氣喘吁吁地說,聲音里滿含蜜水。
他遂抽出手,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輕輕放下,跟著放下兩邊帳幔。
肌膚相貼和緩慢推進帶出來的悸動令她呼吸紊亂,忍不住低低呻吟。他撥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露出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低頭在她眉心處溫柔地親吻。
“安嵐。”他喚她,那聲音低沉沙啞,壓抑而深情。
“嗯……”她下意識地應聲,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輕捻,帶出陣陣顫栗,使得她垂下臉靠在他肩窩處,急促地喘息,而她情不自禁地收縮帶起的濕滑,吸附著他寸寸深入,逼得他繃緊腰上的力道。
兩人身上的汗漬融在一起,靈肉結合,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隱忍地蟄伏,熾熱地跳動,每一絲變化都蘊含著想象不到的力量。迸發的欲望呼嘯而來,他卻依舊隱忍著,體貼地抱緊她,兩手扶著她的腰一點一點往上,撫摸她凝脂一樣光滑的背,握住著她纖弱的脖頸,抬起她的臉,看著她迷醉的表情。她雙唇似點了口脂,連眉眼周圍都染上一層淡淡的胭脂,嬌艷欲滴的媚色自精致的五官中透出,似入水的墨,柔軟的線條在清透的水中緩緩舒展,輕輕搖擺,慢慢融化……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描摹,然后低頭,用力地吻上去,既強悍又溫柔,無休無止。
寬大干燥的雙手順著她的后背滑落,抬起她的臀,開始用力沖撞,他臂上慢慢浮起青筋,腰力迸發,每一次進攻都深入得很徹底,再快速地退出,帶出令人神魂俱散的摩擦,直接撞碎了她的呻吟。那自她口中發出的,嬌嬌媚媚,細細碎碎的音調,具都化成了醉人的芬芳,化成了欲望的妖姬,一點一點攀上他的四肢,纏住他的身體,鉆入他的心里,加深他的欲念,令他的動作偶爾稍作停留,卻也是為了更快速更深入的進攻!
剛剛的綿綿細雨一下子變成狂風暴雨,山呼海嘯,安嵐從未承受過這樣熱烈的,猶似要燃盡所有的熱情,她只覺得自己被顛得高高的,然后猛地被扯回來,那搖蕩的感覺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慰,似身上所有感官都被他掌控,欲望在體內肆虐橫流,不能自己。
眼淚不知何時已從眼里溢出,呻吟里帶上了抑制不住的啜泣,淚目盈盈的雙眸,迷亂而嫵媚。這一幕看在他眼里,愈加刺激他的神經,白日里分明是謫仙一樣,清心寡欲的男人,此時渾身上下都繃緊了欲念,目中貪色濃郁。他將她的雙腿高高抬起,再又折起來往前壓,讓她在他面前盡可能地打開自己,發狠的力道似恨不能將她揉碎了沖散了。
她咿咿呀呀的聲音帶著蠱惑,也帶著不適,于是這前所未有的誘惑力終究是抵不過他的心疼,因心疼而不忍,于是動作稍稍緩了下來。
然而她一直是聰明的,凡事一點即通,床榻上的纏綿亦不例外。
特別是在他面前,她似生來就有媚骨,不過才有限的幾次經驗,就已知道如何能讓他情難自禁。
她微微起身,含著淚開始回吻他,貪婪地吸取他給予她的一切,很快就摸索到其中的規律,年輕的身體有著極強的柔韌性,稍微適應一下,任何動作都能做到極致,無論是喘息還是律動,都可以無比契合。
他得了認可,心里似燃起一團火,再次用力沖撞,她本能地配合著擺動腰臀,嬌嫩的身體扭出誘人沉淪的曲線,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
他在她的絞纏中微微抬首,喉結上下滾動,眉頭緊蹙,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呻吟,似要拒絕,又似想獲取更多……
這一場歡愛纏綿,宛若最后的狂歡,如似深重的災難,榨干了她身上最后一點力氣,身體被拋到巔峰,感受到那絕頂的風光后,整個人遂癱軟如泥地俯在床上,思緒一片茫白。
他貼著她歇了一會,然后起身,給她輕輕拭擦身體。她任他擺布,只是嚶嚀幾聲,因累及,在他體貼的愛撫下,不多會就沉沉入睡,片刻后,他亦擁著她閉上眼。
然而夜深了,他卻從夢中醒來,感覺了一會她綿長的呼吸,慢慢坐起身,披上袍子,下床倒了杯茶。
微涼的茶水入喉,潤了嗓子,令他想到她的手撫在他胸口的感覺。
他在桌旁站了一會,想著她一會若是醒來或許會覺得渴,便將茶水放在床邊的小幾上。只是當掀開帳幔時,月光灑了進來,她忽然翻了個身,被子滑落,潔白的身體就這樣在夜里悄然舒展,泛著羊脂玉一樣的柔光。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將帳幔掛起,只留下那層含煙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