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喜歡收集香爐,數百個不同種類不同材質的香爐,都放在他的寢殿內。其中有一些,并不算多珍貴,但比較少見,因此偶爾會外借出去,但有一部分香爐是謝云的心頭好,是絕不會外借的。
而幾百個香爐,種類不一,大小不一,于是專門用一個大房間來擺放這些藏品。
謝藍河拿到香師玉牌后,謝云這些藏品的管理和日常保養就由他負責,因而那個房間的鑰匙,自然就在他手里。紫光宣德爐謝藍河是有印象的,但謝云收集的宣德爐可不少,一時想不起是擺在房間的那個角落,所以領著金雀進來后,便讓金雀先隨意看看。這房間著實不小,有普通房間的六七倍大,有的香爐擺放的位置又很不起眼,所以若是沒有準確記憶的話,要從中找出一個指定的香爐,還是需要花點時間的。
謝云喜歡書畫,對視覺要求極高,因而他的香爐絕不會死死板板的擱在博古架子上,能外借的和不能外借的也不會嚴格分開來放,謝藍河要區分它們,只能從擺放的位置,以及搭配的靜物來判斷。
金雀進來后,就被這房間里的擺設給看得吃了一驚。
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像是一個被縮小了的天地,高山流水,云海落花,無一不靈動,還有草葉編織或是竹木雕刻出來的各種動物,無一不栩栩如生,而那些香爐,則全都巧妙地融在那些美景里,每一件都擺放得渾然天成,有的還反射出微微炫目的華光,簡直叫人嘆為觀止。
金雀咂舌道:“這……都是謝云先生的手筆嗎?”
謝藍河笑了笑,目中隱隱路出些許自豪:“先生是個極富有詩情畫意之人。”
金雀暗暗撇嘴,腹誹道,也是個陰險狡詐之人,頓了頓,她才道:“那你快找吧,看看能不能借,我得回去交差呢,耽擱了時間,我又得挨訓了。”
謝藍河點頭,金雀一開始還跟在謝藍河身邊挨個看,只是沒多會就自己轉到另一邊欣賞去了。然而她轉過去才剛看了兩眼,就發現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隔著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
她本是只掃一眼的,但不知為何,目光移開后,又不由自主地移了回去。而她看了第二眼后,忽然發覺這小匣子瞅著有點眼熟,再仔細一看,心里頓時吃了一驚。
柳璇璣那也有一個這模樣的小匣子,上面也掛著一把精致的小鎖,她是跟在柳璇璣身邊伺候的,自然知道,那小匣子里,裝著的是柳璇璣的印。
謝云先生將印放在這里?不會吧,那印即便不是隨身攜帶,也不會擱在這樣的藏室內。
她下意識的轉頭,想叫謝藍河過來問問,只是張了張口后,又閉上,同時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幾分。那一瞬,她想起安嵐說的那件事,又想起柳璇璣說的那句話……這,這個里面,該不會是,白廣寒的印吧!?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在心里瘋長,怎么也壓不住。
金雀又往謝藍河那看了看,謝藍河此時正背對著她,并且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張長案。金雀咽了咽口水,咬了咬唇,心一狠,就取出荷包里的小鐵絲,用手指捏住,仔細伸進鎖芯里,一聲細微的聲響從指尖傳來,那鎖即在她手里開了。
金雀沒急著打開匣子,而是又往謝藍河那看了看,卻就在這個時候,謝藍河忽然轉身,往她這看了一眼。
金雀只覺得自己差點就停止了呼吸,她都不知道自個究竟是怎么笑出來的,而且還問了謝藍河一句:“找到了嗎?”
謝藍河搖頭:“應該就在那邊,你再等一會。”
金雀點頭:“那快點吧。”
謝藍河又往另外一邊走去,金雀覺得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將那匣子打開,隨后,她屏住呼吸,將里面那塊紅翡玉印拿出來。
她沒有碰過柳璇璣的印,也沒有見過白廣寒的印,但是,柳璇璣的印章她是見過的,所以,這個玉印,她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印,并且是屬于天樞殿白廣寒的。
竟然真的——
那邊忽然傳來謝云的聲音:“果然在這。”
金雀趕緊將那塊玉印收進袖中,并蓋上匣子,重新鎖上。
謝云轉過身:“不過,這個似乎是不能外借的,雖然是柳先生要借,但我也不能做主。要不金雀姑娘且先回去,等先生回來后,我問問先生,先生若答應外借,我便讓人送過去,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好,那就這樣。”金雀忙笑了笑,就往門外走去,“香殿還有許多差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謝藍河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就要送她出去,只是還不等他走過去,金雀就已經邁出門檻,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謝藍河愈加差異,怎么回事?瞧著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追著她一般。
然而,金雀剛剛走出開陽殿,謝云就回來了,兩人雖沒有碰上面,但謝云在踏上臺階的時候,還是看了一眼金雀的背影,然后問:“那好像是天璇殿的侍女?”
旁邊的殿侍道:“是天璇殿的侍女,是來送香品的,不過后來又跟謝香師去了藏室。”
謝云收回目光:“去那做什么?”
那殿侍想了想:“這,好像是要借什么香爐。”
謝云便直接往藏室走去,正好路上碰到謝藍河,也沒有多問,只是讓謝藍河跟著一塊去藏室。謝云進了藏室后,環視了一圈,問清楚金雀當時都看哪個幾個地方,然后他直接朝其中一個角落走去。
落在盆景間的匣子還在,上面的鎖亦是好好的,但謝云卻微微沉下嘴角。
謝藍河的目光也落到那個匣子上面,滿心疑問,卻忍著沒有出聲。
謝云在其中一個盆景上找出一把鑰匙,直接開鎖,然后打開匣子。看到里面是空的后,他微微挑眉,就走出去,往候在外面的殿侍吩咐一句:“去將那丫頭攔下。”R1152